盛晟一边说着看到一枯叶飘落在卿芙的发髻上，轻轻地把他摘了下来。
卿芙脸上红晕未有消散，他抿嘴笑了一下。
这番互动下来，到叫这九里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卿家的小姐和她家世子似乎关系并不是她所看到的那样，或者他们两个本来就有一腿了。
玉染微低着头，从昨日回来之后，她家小姐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时常自个儿一人低着头傻笑，你便是问她发生了什么，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她家小姐外人看着虽有些活泼，内里却只是一个腼腆的小娘子，且昨日他与九里虽在马车外头，他只想自家小姐昨日应该是以世子讲清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家小姐似乎是有些爱慕盛世子的，可自己却没有想明白，平日里她总没有这般将一个人在嘴上念叨过那么久。
他与夫人和老爷说话的时候，时常说到世子如何如何？世子如何如何？小姐虽是一脸懵懂的模样，可这情谊看似就要出窍了。
玉染虽然自回来之后，不知为何被叫到宫中与宫中的嬷嬷学了一通，将这京城各大官员家眷记了个遍，宫中的礼仪记了个遍，她是个聪慧的，这些东西一两月就记下了，可到底是跟随自家小姐多年，再怎么样都是忘不了自己的本性的。
这旁人说再多，说多少这世俗礼仪，他觉着都比不过自家小姐的开心。
看着前方那发自内心的笑容，玉染觉得，什么都够了，这什么世族礼仪，全部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实际上，玉染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年她见到，自家小姐的时候，小姐不过五岁，同样也是软软糯糯的，大大的眼睛，虽则扑闪扑闪，可是却失去了光彩。
仅仅，只是那么一看，那么一瞅，自家小姐就蹲坐在自己的闺房的角落里，看到自己进去，小姐抬起头来向她扬起了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羽然至今都还记得，是自己在承受痛苦的同时，还不想要让他人担心，那么小的孩子呀，玉染是卿府里头的家生子，他自小就在府里头长大，也知道那年小姐发生了什么。
他是心疼的，软软小小的孩童蹲坐在那里，脸上带着笑意，可却受伤满满，纵使自己再难过，也不想让他人担心，就自己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把头埋在腿间。
头上扎着两个小角，当真是可爱极了。
那个时候，少爷正处于最艰难的时候，夫人和老爷找遍世间名医，都找不到治疗少爷疾病的方法，每一个进来的大夫都是尽兴而来，失兴而归，摇摇头，告诉他们为少爷准备后事吧。
是以，虽然小姐承受了那么多，可是却没有任何人理她，玉染自个儿也没多大，他牵着奶妈妈的手，看着那个与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姐，只脆生生的喊了句小姐。
小姐什么都没有说，他继续蹲在那个角落里头。
玉染还记得当时他傻傻的走上前蹲在小姐的面前，还问他，”小姐小姐，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奴婢与你一起玩吧！”
迎接他的是一片沉默，原本玉染觉得这个小姐许是个难伺候的主，他都已经做好准备，被他又打又骂，毕竟经历过那一番磨难，但凡是一个正常的人，都很容易被受影响的，一个大人都有可能因此而丧命，更何况只是一个孩子。
这小姐如此的软弱娇小，如此的天真不暗事，他又如何能够承受这样的困难和折磨呢？自那之后，玉染就小心翼翼的，也做好了被这小姐折磨打骂的准备，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小姐只是每一回在梦中被惊醒了之后枯坐在床上，然后静静的呆着，两眼睁得大大的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个时候在京城，小姐是非常难过的，卿府里头基本上没有人敢与他说话，即便是有话要与他说，都是抱着一种怜悯的表情，又或许是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吧！。
后来有人说江南出现了难得的名医，可救活死人，自家的夫人和老爷正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得知了这个消息，也不知道当时的皇上是做何想法，大笔一挥，就将一家人派到了江南，解了燃眉之急，同时也让自家小姐离了京城。
京城是很繁华的，平日里这大街小巷总是张灯结彩，若是碰上个庙会，又或是碰上个节日，人们总是结伴上街玩耍游乐，这年轻的公子哥啊，总是在那儿街上看到貌美的小娇娘，这一不小心看上了眼，第二日就央着自己的娘亲去求亲。
可这些与自家小姐来讲，似乎都很遥远了。
玉染那段时间什么话都不敢讲，当他在外头守夜的时候，偶尔自己能看见，坐在床榻里蜷缩着，抱着自己双腿的小姐。
她是没有安全感的，是害怕的，玉染无法想象当初的小姐经历过了什么，也很难想象自己到底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温暖他。
偶尔小姐会问到这京城的繁华景象，可当自己说了之后，她总是失神半晌，小脸上出现了不符合年纪的深沉。
然后他们终于离开了京城，去到江南了，如果说京城是一个爽朗的女子，那么江南就是一个委婉的歌女了。
江南水乡，吾侬软语，节奏慢的生活，以及淡淡的放松，再加上那江南的名医，真的是有一把手，将小姐的弟弟治的差不离了，虽说还有些孱弱，但到底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那天晚上九里与他说的时候，他是不可置信的，等到他日日念叨，日日想那段时间，那段时间小姐陷入险境的时候，屡屡都是绝处逢生，有时更是神奇的不得了，怪诞离奇。
就说那一次落水吧，他是记着的，因着他年纪小，刚去南方没多少日子，这浮水的技能倒也没有学过什么，遇上自家小姐，落水便一下子慌了神，急急忙忙跑到夫人的院子里去。
现在想来，当时也是有点傻傻的，若是就在他离去的这段时间里，小姐沉塘了，那该如何是好？
也得亏那个时候盛世子在吧，若世子不在，如今怕没有小姐站在这里笑得如此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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