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的梧桐叶一片片从树上落下，温馨小屋里，漂亮美味的家常菜一盘盘地摆上来。
餐桌上，慕南干瘪瘪地坐在板凳上，拿着两根筷子使劲戳碗里的红烧肉。
左边坐着自己的老妈，右边坐着顾煜泽，慕南被夹在两人中间，差点成了夹心饼干。
好像，慕南领着自己的儿媳妇来见妈...
南秦月一身优雅浅色旗袍，纤细长发挽在脑后，眉目清秀风韵犹存，在顾煜泽来看，她那双清亮依旧的眼眸几乎和慕南一个模子刻出来。
“咳咳，老妈我给你介绍下，”慕南微清嗓子，小心地瞥了眼南秦月，“这个是我的——同学，一个班的好哥们。”
慕南想，同学这两字应该最符合她向老妈介绍顾煜泽，她总不能大大咧咧指着顾煜泽，向南秦月宣告：嘿，老妈，这个是我男朋友，长得贼帅，家里的钱贼多。
顾煜泽不着痕迹看向慕南，被慕南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同学？”南秦月咂摸着这两字，带刺的目光上下扫过对桌的少年，柳眉渐渐地聚拢。
南秦月阴阳怪气叫了两声，啧啧赞叹：“你小子居然交到这种朋友？看他一身昂贵精致的西装，衣料稀有不像是中国的产物。眉目锋利又不失睿智，长相极好，不像是个学生，倒像是个年轻的贵胄。”
顿了顿，南秦月勾起老谋深算的唇角弧度，看着慕南，似笑非笑说：“小子，你这位同学来自圣华，看你的眼神尤其宠溺，还不从实招来。”
慕南：咳咳咳。
宠溺个毛线...
顾煜泽：...
顾煜泽算是明白了慕南狡诈基因的来源，这位中年女子敏锐的眼神几乎能穿透一切，洞彻人心，面上瞧着人畜无害，暗地里说不准已经把你里里外外解剖了个透彻。
如果慕南是一只小狐狸，这位必定是久经锻炼的老狐狸。
“他就是我同学...”慕南一脸正义，坚决不被万恶的封建主义压倒。
顾煜泽倒不尴尬，毫无畏惧，对他来说，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慕南是他的，省得某些蝴蝶蜜蜂到处窜：
“你好，我是顾煜泽——慕南的恋爱对象。”
慕南俏脸一红，差点被红烧肉给噎住，俏眉拢成八字，不悦地从桌下踢了脚顾煜泽：“你丫别乱说话，我和你之间没有关系。”
南秦月神秘莫测地点头，她毕竟人生阅历丰富，哪里看不出自己女儿和这位顾煜泽之间的关系。
只是，南秦月从顾煜泽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危险气息，这个年轻人太不一般了。单单坐在那里，居然给她一种睥睨的傲然气息。
怎么说呢，这个年轻人太危险了，出生贵胄，注定未来不凡。她担忧着慕南将来，是否真的能和他走下去。
不过眼前，南秦月的心思还在这里，她凉凉地抬眸，手指甲有一下每一下扣着小瓷碗：“如果我猜的没错，害我家小南心神俱伤的，就是你？”
“...老妈，我什么时候伤过？”慕南眨眨眼睛，她觉得吧，她真不能在这个房间里待下去。
顾煜泽微皱眉，心神俱伤？慕南吗？什么时候？
“哟哟，瞧你这样子还不知道吧？”南秦月喝了口银耳汤，戏谑地看着自己未来的女婿，“大概两个月前，慕南这小子突然得了三天假期回来看我。那小脸苦得，好像一掐就能冒出苦水来，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
我是她老妈，自然看得出来，这是失恋的征兆呗。于是我劝慕南，不该有的别奢求，该放的就放下。好不容易劝服了她。结果半个月前回来，又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顾煜泽小兄弟，不知这事儿和你有没有关系？”
慕南努力地观察着地板，哎，为毛没有个地缝儿让她钻下去？为啥这些往事让老妈说出来，居然有种言情烂梗的铜臭味。
顾煜泽心头浮起淡淡的疑惑，他怎么不知道这些事？
两个月前，放了慕南三天假...
脑海里灵光一闪，那个时候，好像是白如云回来的日子。
顾煜泽忽的有些遗憾愧疚，结合往事，他终于明白了慕南曾经对他的情感。
原来，慕南曾经有过彻底喜欢他的日子，可惜被他一步步堆倒，乃至绝望地放弃。
南秦月眉眼一转，观察着顾煜泽的神色。见他面有愧疚，心里自然有了分水岭。
于是乎，南秦月瞬间化身唠叨岳母，岔开了话题：“不过我告诉你啊，我家慕南性格奇葩，不会洗衣服不会做饭，家务一塌糊涂。不过她性子强硬，适应能力强，身手好还什么都吃，非常适合养在家里，没准还能当个门神辟邪。”
前一秒还在暗地里训斥，后一秒就开始卖自家的女儿。
“老妈，我吃饱了。我还有作业，先走一步。”慕南脸皮厚了一辈子，也有熬不住的时候，她飞也似地跳起来，一把扯过顾煜泽的胳膊，“我们先走了，你先吃。”
尴尬起来的慕南，力气大得能拖走一头牛。
于是，在南秦月熹微的眸光里，顾煜泽被脸红脖子粗的慕南拖走了...
小屋静悄悄地，南秦月看着一桌子没怎么动过的午餐，娴静脸孔浮起淡淡的笑意。稍稍一刺激下，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慕南居然害了羞？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手腕，好像在触碰着手腕上无形的玉手镯似，想起了曾经某个高大俊朗的男人，南秦月无声淡笑。
老慕啊，你觉得我们的女儿，能和他走下去吗？
——————
咯噔咯噔的沉重脚步声砸在花园地面，慕南红着耳朵，故作正经地说：
“我妈她凡事喜欢夸张，狡猾地很，你这么聪明肯定不会上当。她说的话，你别信，我好着呢。”
顾煜泽顿下步子，扯住慕南纤细的胳膊，居高临下看向她眉眼深处：“为什么？”
“啥？”
“你以前对本少心怀不轨，为何不继续下去？”
“...”
慕南讪笑，扭扭手腕试图从他的手指中解脱出去，脚尖退后半步踩到泛黄的草叶儿，慕南别过脸小声说：“当初只不过是我的眼睛没擦干净，走了糊涂路才会喜欢你。幸亏我悬崖勒马，我现在真的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
她清亮无波的眼睛仿佛有淡淡的光，笑盈盈地却好像一潭死水似的，顾煜泽感触到心一点点淌血的痛楚。
慕南永远都是昂扬向上，不肯轻易向人展现怯弱的一面，顾煜泽也曾一度想看她落泪哭泣展现弱小的时候，直到有一天，他成了促使慕南躲避的对象。
“以前怎么样，我无力挽回。如果早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是爱，我绝对不会这么对你。”顾煜泽的手落在她肩头，慕南俏脸一片平淡，眼珠子咕噜咕噜亮晶晶地转着。
慕南无所谓地耸肩，蹭开他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露出八颗雪亮的牙齿。
“得了得了，你大少爷想干嘛就干嘛，甭用这种酸啾啾的语气说话。”慕南笑笑，“以前我以为你对白如云念念不忘——”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煜泽直接打断，顾煜泽生怕她这张伶牙利嘴里吐出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是什么破永不相见的戏码。
“念念不忘？本少对白如云从没念过，哪来相忘。毕竟本少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喜欢上男人。”
慕南心里那点小酸楚，轰地碎成渣渣。
尼玛我也没想到，你丫一个大少爷居然会喜欢女扮男装的我...
所以你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顾煜泽揽过她的肩膀，将半身重量压在她身上，似笑非笑道：“如果你用什么身份差异、或者贫富悬殊的理由来搪塞我，本少会主动把你脑子里进的水甩出来。”
“身份差异？鬼才有差异，小爷仅仅人品就碾压你一条街，更别说智商。”慕南当即气哼哼地反抗，“你不过比我高一点，比我有钱那么一点点，其他哪里比我强？没我帅、没我招人喜欢、还打不过我，我哪里不如你了？”
“呵，强不强，以后见晓。”顾煜泽轻笑，忍不住侧头凑近，轻吻她甜蜜的唇角。
“我靠顾煜泽你丫别给脸不要脸啊，大庭广众之下，别乱动~”
慕南发现，顾煜泽最近越发地...流氓了。
天空，澄澈的阳光落下，洒在秋日潋滟的城市里。
————
晚上，顾煜泽照常赖在慕南的小屋里。
慕南也不能一脚把他揣进乌江里，只得板着张小俊脸，将一摞物理化学生物作业抛给顾煜泽。
“帮我做完，就当是房租。”
顾煜泽低头，随意翻了厚厚的练习簿，各种稀奇古怪的难题数字。早就听闻中国中学生的作业晦涩难懂，如今算是开了眼界。
看慕南一副【你不帮我做作业我就赶走你看你怎么办】的嘚瑟神神，可爱的要命，顾大少爷只得认命地点头。
这只小奴隶对他余怒未消，还是先安分一点。
以后，他多得是时间讨回利息。
慕南盘腿坐在床上，啃着个大红的苹果，兴致勃勃地翻了刚买的军事杂志。
偶尔抬头瞄了眼书桌旁的挺拔背影，看他商业算计的头脑用在简单的高中题上，慕南总会恍惚以为自己在青空宅的书房，时光沉睡在小小一方空间里。
慕南不甚遗憾地想，可惜这种日子不多了。
“今天，我看见南姨的左手，一直在若有若无触碰她的右手腕。她以前手腕上戴了什么东西？”
慕南沉醉在军事杂志里，头也不抬说：“以前我爸给她的定情信物，一只特稀罕的手镯，后来流失了，我老妈做梦都想找到这只镯子。”
相对于慕南的漫不经心，顾煜泽卓越的脑回路瞬间将往事连接在一起，他记得慕南生日的时候，她居然要一只玉手镯，想来是为了给南姨。
“那南姨的手镯，你找到了？”
慕南说：“得，我浪费了大半年的时间，还是没法拿回来。”
话一说出口，慕南瞬间察觉不对劲，卧槽居然把这秘密说出来，顾煜泽精明地要命，万一被他发现了...
一抬头，看见顾大恶魔站了起来。
（问：今天为啥晚更新。
答：电脑闪屏，去换了个新屏幕，花了我三百大洋啊~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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