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拎到医院的杜衡反而没那么慌张了，途中贺容琛不断的安慰他，告诉他没事的。
贺容琛把他带到医院，挂了急诊科。
扶着杜衡到科室，把他安置在椅子上，径自给他到了一杯水。
医生就这么坐在位置上看一个大男人对另外一个大男人照顾的这么无微不至，心里忍不住多了些想法。
等贺容琛给杜衡忙完，医生笼统的给杜衡做了个检查。
“医生，他这是怎么了？”
医生看了贺容琛一眼，没搭理他，埋头在杜衡的病历本上书写。
“最近做什么运动之类的吗？”
“没做什么剧烈运动。”
“有生过什么重大疾病吗？”
这一问，杜衡愣了几秒，想了半天才开口，淡淡的说道：“……四年前得过颅内肿瘤。”
四年前去检查的时候，当时的医生说他大脑里有块淤血压住神经，需要开刀。动完那项手术了，才又发现原来还有颗肿瘤。
“肿瘤”这二字，光是听到都觉得吓人。贺容琛都不知道杜衡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讲这件事用这么平淡的口吻说出口的。
贺容琛站在杜衡身后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后背看，少有严肃的眉头紧蹙。
“四年前动过手术，好了一阵子，不过最近又复发了。”
可能是因为看不到东西了，杜衡觉得轻松不少，至少能当着贺容琛的面上说这一番话。
一种风轻云淡的口吻，好似自己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这里，医生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看杜衡，又看向贺容琛，问：“近期有没有做过检查？看你情况，应该是中期了。”
杜衡抿了抿唇，默默捏紧衣角，“嗯……”
他清楚自己的病到什么地步了，只是还没有拿下决心。
“你状态不是很好，要尽快接受治疗，手术越早越好。”
“嗯。”
贺容琛始终皱着眉，从扶杜衡进到科室听到医生说的那一番话，眉头越皱越紧。给杜衡拿完药，心里沉甸甸的装满了心事，一堆疑问堵在心口，不知从何问起。
医生说杜衡只是暂时性失明，过几个小时就会恢复正常了。
也说了这是因为杜衡的病情加重了，没办法再拖了。
杜衡任由贺容琛扶着自己，把自己扶到副驾驶。而贺容琛一路上都没说过话，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杜衡能感觉到贺容琛不太高兴，看不到贺容琛的脸，他大胆了不少。
坐在主驾驶咬紧牙的贺容琛，不解的看着杜衡，软下语气问道：“你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病了？”
“嗯，知道……”
“怎么不跟我说？”
“不是什么大事……”杜衡有些心虚。
“手术期延后的事情也不跟我说？你什么时候都不跟我说，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跟我说！”一直压抑在心里的疑问通通带着怒意脱口而出，他想不通杜衡怎么一直瞒着他。
被问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的杜衡选择了沉默，低着头玩弄自己的手指。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病的这么严重的？你是不是病情一直在加重？”
杜衡什么都不跟他说，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你！你要我怎么说你！”贺容琛气得说不出话，想骂他，却又骂不出口。
听贺容琛发这么发脾气，杜衡完全没有任何火气，心里酸溜溜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习惯了。”他动了动唇，小声喃喃，“以前都是一个人撑过来的，这些事我要怎么告诉你？以前也没人问过我，没人关心过我的感受……你真的觉得这些事真的能这么容易说出口吗？”
倘若以前有人陪在他旁边，这种事不就不一样了吗。
可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撑过来的，要坦荡荡的将心里的话说出来，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看不到东西的那瞬间，我第一个想给你打电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喉咙上下滑动，声音微微颤抖，“可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啊……要是早知道会这么麻烦，我就不答应你了。”
虽然医生说过几个小时就会恢复视力，可不代表这种症状以后不会出现。
“很不多事情我都不敢说，不敢做，怕做不好，怕给你添麻烦。”他以前也是个自信满满的人，可变成这样子到底是谁害的？
“我一个人生活久了，你突然要我改掉这个习惯，怎么可能呢……”
很早以前就有想要和贺容琛在一起的想法，现在实现了，他却没那么大胆了。
杜衡说着说着，思绪不禁飘到遥远的记忆了。直到手背感受到温温热热的大手，有力的握着自己，杜衡才回过神。
“有我呢，以后都有我，没事的。”贺容琛摸了摸他的脑袋，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没事的。
他比杜衡还害怕，怕杜衡总是想起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
到了小区，贺容琛开车到地下车库停好车，小心翼翼的将杜衡扶上楼。
“饿了吗？要吃点什么吗？”贺容琛想起刚才在苏秦的生日会上，杜衡也没怎么吃东西，在想杜衡一会儿饿了怎么办。
“有点饿了，我吃什么都可以。”杜衡摸了摸肚子，刚才在酒吧的洗手间吐了一番后，肚子扁了不少，饿得慌。
“我出去给你买吧，你在家等等我。”贺容琛把原本躺在地毯上的顺顺一把塞进杜衡怀里，指着顺顺，叮嘱道：“顺顺，帮爸爸好好看着爹地。”
说着，凑到杜衡脸上亲了亲，小声交代道：“等我回来，嗯？”
杜衡一愣，从耳根子到脖子都红透了，“好。”
贺容琛出去之后，杜衡就保持着贺容琛出去前的姿势，就这么抱着顺顺。
摸着柔软的狗毛，心情好了不少。
看不到东西虽然有些不习惯，也不晓得是不是贺容琛在旁边陪着的原因，杜衡没觉得在怕了。
换做以前杜衡踏进医院半步，都腿软身子发抖的，现在倒不会了。
抱在怀里的顺顺舔了舔杜衡的手指，杜衡笑了笑，“顺顺，真乖。”
抱着顺顺，杜衡心里舒服了不少。
一想起贺容琛刚才说的那一番话，脸又开始滚热的发烫了。
一开始拒绝养狗的贺容琛，打死都不肯跟顺顺亲近。现在开口闭口顺顺前顺顺后的，还乖乖的默认了自己是顺顺的爸。
“顺顺，”杜衡替它顺着狗毛，舒服的让顺顺不禁伸了个懒腰。
杜衡笑了一下，轻声道：“我很喜欢他，得比喜欢你还要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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