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不好意思，是我误解了。对不起、对不起……”
向琳见状，连连点头致歉，并微微低垂下头去，以掩饰自己脸颊的泛红。
她抬手接过对方递来的信函，目光落于其上，秀眉轻抬，低声念出封面所写印字——
“研桑、晴天、妙意、觞咏……四团迎新联谊会？”
阅毕信函封面之上的拓字内容，向琳柳眉轻挑，面容之上，掠过一抹诧异。
原因无它，因为以往社团之间的联谊活动，通常都是放在临近期末，由学生会出面主持。
类似今次这般，社团之间互相发起的性质，倒还的确是她，所知晓的第一次。
“没错。我与妙意书画社的司雅社长商讨过了，此前咱们四团之间社员便走得近，往来合作、互相帮助的次数也颇多。”
“加之我与觞咏的曲皓扬、秦嘉若，司雅与你们晴天社的李忆涵社长，私下关系都算相熟，若能借此机会，增进社员间的互动与联系，也算是此次联谊的目的。”
尹慕凡语气平和般，含笑答复着，并简单解释了一下，召开此次四团联谊大会的缘由，继而知会。
“具体的细节，就写在这封邀请函中了。你替我，转交给李社长吧。”
当然，虽说他此番话语的确不假，其中确是征求得司雅的同意，但内里真实的用意，究竟是否如是，便唯有他内心知晓了。
“好，我会代为转交给忆涵的。”
向琳会意点头，忙小心翼翼将手中信函收好，继而站立起身，侧回自己的工作桌案前。
当她目光扫向电脑屏幕时，恍惚想到了什么，忙不迭看向意欲转身离去的尹慕凡，轻唤探问——
“对了，尹慕凡，你等等，我这会儿有个事儿，不知道，你能不能帮上忙。你看看能辨认出，这画是谁遗落在校门处的吗？”
眼见止下尹慕凡的步伐，当他转身临近身旁时，向琳也便定下心思，不由再行开口委托请求。
“要不、你拍个照片吧，帮忙问下书画社的司雅，看是否、是她社团的成员所作？”
“没问题，给我瞧瞧。”
尹慕凡抿唇一笑，点头将目光探向、向琳所在的电脑桌前。
前者坐下身去，俯首自下方书柜抽屉一角，拿出了那一页，此前柏棠交给她的宣纸来。
不过，当尹慕凡视线落于其上时，那简单的、由素描所勾勒而成的线条，先是令他面露疑惑之色，继而却恍惚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了极大的变化。
“这画风……怎么像是、出自那个家伙的手笔？”
尹慕凡脑海之中，闪过一道念头来，回忆起此前，他曾看过的不少对方成品画作，隐约便将其与眼前此画的风格，对应而上。
他低声呢喃着，睫毛却不由微颤起来。
若是自己所料不差的话，这幅画作底稿，应该是曲皓扬所作。
“你这画纸，是从何处寻来的？”
尹慕凡内心带着几分好奇，不由转而看向身侧的向琳，凝神询问开口。
向琳面色微变，眼眸闪过一抹亮色，瞧对方这般问法，想是多少知晓一些信息了？
“是方才我们社团的一位新生，他在校园正门处拾到的，想着拿到我这里来，让我动用论坛渠道，帮忙寻找失主。”
简单回忆片刻，向琳便如实答复着，继而关切试探。
“你知道，这幅画的主人是谁么？”
“嗯。”
尹慕凡微微颔首点头，在轻应了一声之后，便不由探出手去。
“你把这页画纸交给我吧，我直接拿去还他。”
“这……”
向琳闻言，面上泛起一抹为难之色。
对方这般直白话语，倒一时令她，有些未曾所料。
她原本想着，让尹慕凡用手机拍照，帮忙询问失主呢，没想到他竟知晓，这幅画作的主人是谁。
瞧得向琳有些言语纠结，尹慕凡也知晓她的犹豫之处，当即起身，转而正视向对方，满是一副认真模样般，肃然保证。
“怎么、你还怀疑，我会骗你啊？这样一幅未完成的残稿画作，我拿来，也根本没什么用啊。”
“那好吧，麻烦你了。”
向琳此刻抬首望向对方，眼瞳之中，倒影着尹慕凡那一脸严肃的俊逸面庞，片刻后便忍不住将视线挪移，转而垂首，连连苦笑解释——
“只是社长之前有过规矩，我们拾来的东西，应该当面归还失主……不过我肯定信得过你的，真的没有多想的意思。”
说完她便将手中拾掇的宣纸，递交了出去，并冲尹慕凡投去拜托了的眼神。
尹慕凡接过之后，简单将宣纸卷好收起，回以向琳再度灿烂般的暖男式笑容，接着便不在此处多做停留，转身快步走出了晴天社所在办公区。
“想不到此行，虽没有见到李忆涵，却是有了这般、意外的收获……”
及至走廊之外，尹慕凡方才缓缓自身后，抬起手来。
他的目光，落在掌心攥住的这卷画作宣纸之上，眼神微凝，继而呢喃出声，语气略带哂笑。
……
溯宁市郊，裕安县城巷陌深处，塘边廖家宅院。
此刻，二楼廖有为所在的书房内，临池塘靠窗户一侧的一方长椅边，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正彼此端坐着朝向一处。
其中，那道束着高髻马尾的少女，红唇微蠕之间，语气平缓般，讲述着那段记忆之中的经年往事。
而其身侧，头发略显蓬松的中年男子，始终安静般凝神倾听着，只是那硬朗面容之下的神情，偶有复杂变幻。
马尾少女，也就是舒曼笙，在这般娓娓向身旁廖有为述说着，童年时期与母亲的那般凄苦经历时，隽秀面容之上的神情，已然不再有多少无谓的波动。
那些往事，虽如今思来，依旧历历在目、难以忘却，但她却仿若早已、经受习惯般，为之淡然。
直到日头临近正午，舒曼笙方才结束了，她对母亲此后遭遇的讲述。
而此刻的廖有为，已是站立起身来，整个人独立于书房内的墙沿窗户边上，双手负于身后，面色显得极为压抑难忍。
从他双眸之中，依稀能够见到，泛起的晶莹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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