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阿大与刻宁起身，三人相视一笑，以前的一些芥蒂便烟消云散。
三人重新落座，等刻宁又重新倒好茶，白鸷这才有些八卦的继续询问阿大：
“阿大，阿大，那药田......应该不是帝君主动赠与你家的吧。”
按白鸷的印象，帝君绝对不是任人唯亲的主，也绝对不会主动的，将属于自己的工作转移给他人。
白鸷可是刚从帝君所居出来，要是帝君乐意这样，他可不会出现在这里。
而是早早就被帝君抓苦力，被叫去帮忙处理事务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
“没事没事，话长就慢慢说，我今日暂且是空闲无事的。”
阿大听到白鸷的话，这才放下心了，打算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将事情原委告知白鸷。
“我也记不清是从哪年起，这归离集外肆虐的魔兽越来越多，多到仙家们只要一天不处理这些魔兽，它们便会重振旗鼓，来袭这归离集。”
白鸷点头，心中暗道应该是自天理下达命令，让诸多魔神决出胜负，以决定尘世执政位置的时候开始。
而霜雪魔神与他，便是无意争夺这执政的位置，才主动散发气势，引诱摩拉克斯前往天衡山，主动求死。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最大的缘故，还是白鸷灵魂所剩无几，急需一副完美契合的身躯，来延续白鸷灵魂的生命。
但这些内容是白鸷无法说出口的，毕竟阿大也只是个山间采药人，而这些连仙家都无法参与的事，说出来也是徒增烦恼。
不如不说。
阿大顿了顿，见白鸷回过神来，这才继续与白鸷说：
“那时仙家不舍昼夜的清理来袭魔兽，苦不堪言。”
“直到帝君多次外出巡游，与魔兽的源头发生争斗，情况这才好了起来。”
“而我们这些离民们，心疼着诸位仙家，便主动要求，要为仙家们分担压力。”
“虽说仙家不愿徒增伤亡，但碍于过于劳累，再加上帝君作保。”
“这才勉强同意，让离民们组成队伍，去清理一些较弱的魔兽。”
想到这里，阿大还是苦笑着。
他们这些离民们绝对不会想到，在他们眼中仙家随手便击溃的魔兽们，竟是这么的恐怖，而他们引以为傲的武艺，却是如此不堪。
“也是从那时起，离民们的伤亡就愈发的严重，严重到归离集积累上百年的药材，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便消耗殆尽。”
“但万幸的是，随着与魔兽的争斗增多，魔兽们出现的越来越稀疏，不复当年的战况。”
“离民们的伤亡也降了下来。”
“以我们这些采药人的每天所获，也是勉强的供应着这些战士。”
“但是谁又曾想，这魔兽是逐渐消弭了。但海上而来的大魔，却在前几年又肆虐了起来。”
“上次有归离集采药人们日夜兼程，积累上百年的药材。”
“但这次又有什么呢？”
“那时，我家药庐外站着，或躺着数不胜数的伤病者，他们眼巴巴的渴望着我家中所剩无几的外伤药。”
“我还清晰的记得，他们那一副急切上药，没等几天，外伤才刚刚有了愈合的迹象，便有迫不及待的前往了战场。”
“更有甚者，等不到新的药材被摘采来，便兴冲冲的跑回了战场。”
“只是......归者无数几啊......唉......”
阿大每每想到这里，都是一副心痛不已的模样，就好像，他也有关系甚好的亲朋好友未曾回来。
他的那副模样，让一旁的刻宁也蹙起眉头，芊芊素手也覆盖在阿大宽厚的手背之上，不断地拍打着，安抚着不安的阿大。
良久之后，阿大才从当年的惨状中脱离，勉强的对白鸷笑笑，
“阿大的这副模样，倒是让仙家见笑了。”
白鸷摇摇头，让阿大不要在意。
他本意只是想听个故事，却不想勾起了阿大不愿回想的过往。
但他还是从阿大的口中，明白了帝君所想。
若是他猜的没错的话，帝君想趁着他还在归离集，还能威慑周边的魔神或者魔兽的时候，用战火与鲜血，去培养出一群可以护住归离集的战士。
师父曾与他透露，因为魔神战争的不断迫近，帝君有意在归离集的更南方，再建立一个城市，以防备海上来袭的魔兽。
到那时，归离集与新城两者成犄角之势，互相照应，才能在这世间护得一隅。
而他想的没错的话，阿大他们这些有一技之长的采药人，医师，都会留在归离集，替帝君照顾好不擅武力的归终。
而他带走的，大多会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残老兵。
白鸷摇摇头，驱散了脑中不断迸发而出的想法。
他知道，这些话是不能由他透露出的。
能说服这些自古便跟随帝君，延绵至今的追随者的，只有摩拉克斯一神，其余者，无不可，无不可啊......
白鸷见阿大沉闷不语的模样，这才装傻充愣的提出问题，想要转移阿大的注意力。
“可是今日的街道上，离民依旧繁多，这归离集，也是人来人往，密不透风。”
阿大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不曾言语，只是端起手边酒杯，一饮而尽。
一旁的刻宁不忍，便开口道：
“仙家所说的，可是我家药庐外面的街道。”
白鸷点点头，示意刻宁说的不错。
“我家药庐外，原本就是归离集最为繁华的街道，因为接近帝君与尘王所居，最为安全，所以在此的，多为稚童与老人。”
“虽然一眼看去，繁华无比，应接不暇。”
“但是，在这繁华之下的，是青黄不接的暮意啊。”
白鸷无奈的瞥了一眼刻宁，她说的这些他能不明白么，他只是想让阿大脱离那个不堪回首的过去。
刻宁心疼的摸了摸阿大的头，这才转头对着白鸷说：
“既然阿大他无法继续说给仙家听，那便由我来讲吧。”
白鸷点点头，又顿住，用传音的法门，链接住了他与刻宁的心神。
他有些疑问和猜想，需要刻宁这个阿大的枕边人来解答。
“阿大这个样子，是不是有亲友......”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刻宁心头一震，等她惊疑的巡视四周，看到瞅着她看的白鸷，这才意识到，在她耳边响起的，是眼前这个仙家的声音。
她没好气的白了白鸷一眼，这种法门施展时也不告知一声，白白让她出笑话。
“仙家猜测是对的。”
“阿大他......长辈与胞弟们都作为了同行医师，前往了战场，却......一个都没回来。”
听到这里，白鸷心中对阿大道了声歉，这才断开了传音。
刻宁怎么说也生为人妇，长久的私聊是不合时宜的，白鸷识趣的主动断开，反倒让刻宁高看一看。
她还以为仙家不问人间事，对这些伦理道德了解不多，但现在看来，还是懂一些的。
察觉到刻宁眼神中和留云相似，像是看自己子侄的眼光，白鸷不自在的咳嗽两声，说道：
“刻宁，你还是跟我说说，后来发生的事吧，帝君是怎么将药田赠与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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