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和老朋友泽拉菲库斯谈的价格是五十万美元，这个价格是非常便宜的，按照80年的汇率来算，一美元可以兑换1.49元人民币，也就是七八十万人民币而已，用这个价格买一台二手的电渣重熔钢设备，太划算了！
不过，这个只是官方汇率，并不能代表真实的汇率。
由于国家实施外汇管控，所以，普通人是不可能用官方汇率来进行兑换的。到了八十年代后期，黑市上的兑换才是真实的汇率。
至于现在的真实汇率是多少，就得秦阳来仔细计算一番了。
宋秘书有些不高兴了。
这个项目是董领导带着秦阳，拿着方领导和韩领导审批的文件，去找王领导审批的，作为王领导的秘书，宋秘书当然也知道购买花费的资金。
五十万美元，加上运输成本，换算成为人民币也不过一百万。
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有些偏袒祝国华了，为了弥补960厂，就算是秦阳提出来两百万的补偿方案，他也能同意，但是现在，秦阳居然要五百万？
这就有些狮子大开口了。
“宋秘书，不知道您听没听过一件趣事。”秦阳知道宋秘书正在考虑要不要因为五百万的事情翻脸，于是赶紧解释起来。
“什么事？”
“咱们去非洲支援的工人，在回来的时候，每人扛了一辆永久牌自行车回来，其中一半还是魔都人。”
祝国华沉浸在五百万带来的惊骇之中，还没有反应过来：秦阳干嘛说这些不相干的？
宋秘书却似乎猜到了什么：“汇率问题？”
“在咱们国内，购买一辆永久自行车，需要一百五十块钱，还需要有票据，但是，到了非洲那边，算下来折合人民币就是三十六元，所以，坐轮船回来的工人，回国的时候几乎就是人手一辆。”
这么说就是相当于用自行车来作为锚固物了，用三十六除以一百五，就能得到官方汇率是实际汇率的0.24倍。还是不考虑从中国运到非洲的运费，考虑进去的话会更低，也就是0.2倍左右。
这样的话，真实汇率就会是7.5左右了。
五十万美元的采购，加上运输成本，秦阳要五百万人民币，那就不算多了！
虽然960厂采购这批货物，用的是官方汇率兑换的外汇，但是，960厂为了这批设备花费了多大力气？肯定不能白送给首都钢铁厂啊！哪怕首都钢铁厂要进口设备，那也是需要花费力气走流程的，这好处不能让首都钢铁厂占了。
按照真实汇率来要钱，那也是理所应当！
想到这里，宋秘书就释然了：“没错，首都钢铁厂是该出这笔钱，你们厂长呢？去，把你们厂长叫来！”
王进来一直在附近猫着，当看到宋秘书下车的时候，他的心噗通噗通的差点就要跳出胸膛来了，不过还好，这祝国华果然有本事，居然说服了宋秘书，把设备留下来了！
按照当初商议的计划，只要能成功地制造出来新型重机枪需要的材料，那他们就能理直气壮地霸占这台设备！
但是现在，居然被索要五百万，这分明就是来碰瓷的！
厂领导出国考察去了，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在，现在，也只能是他出来了，等到给厂领导汇报的时候，就说是宋秘书安排下来的，厂领导也得照办！
打定了主意，王进来一路小跑过。
“宋秘书您好，欢迎来厂里视察，您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咱们厂里好隆重地迎接您一下，现在去厂会议室如何？厂领导出国考察了，您先喝杯茶…”
“不用了，我还忙着呢，既然厂领导不在，那就交给你了，赶紧把你们这里的烂事处理完了。祝国华，你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一下。”
王进来仔细地听完了，连连点头：“嗯，这样处理再好不过了，设备就留在我们这里，我们也不能让兄弟单位吃亏，只不过，这五百万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一时半会我们也凑不齐，要不我们先给兄弟厂打个欠条？”
“那当然不行。”秦阳立刻就否定了：“要么就给钱，要么就让我们把设备带走，你们打个欠条，什么时候能兑现？王主任，您这件事办得这么漂亮，万一改天您高升了，钢铁厂其他领导还认这欠条吗？”
王进来皱眉头：“秦工，您这么说就见外了。我保证…”
“宋秘书，您也看到了，我们退让了，他们还想要耍花招，我们还是把设备带走吧。”
“等等！”王进来赶紧拉住了秦阳：“秦工，我说个方案，您看行不行。咱们厂虽然没有钱，但是咱们厂生产钢材，咱们给你们提供五百万的钢材，怎么样？”
如果是前几年，王进来这样做绝对是要进去蹲着的，钢铁厂生产的钢材那都是需要经过国家统一分配的，钢铁厂可没有支配的权力，不过现在，国家也在逐渐地下放权力，就拿首都钢铁厂来说，在保证国家配额的情况下，多生产出来的钢材就可以自由支配了，否则一些集体企业想要采购钢材就太难了。
现在的价格是550元一吨，等到84年的时候，国家搞起来了双轨制，给国家提供还是按照这个价格，给市场提供就可以自主定价了，结果钢材价格飞涨，当年市场钢材价格就翻到了1100元一吨，到了88年的时候，更是涨到了两千多块钱一吨。
“这价格能买一万吨钢材了，我们960厂是造枪的，又不是造船的，用不了这么多钢材。”秦阳皱着眉头，连连摇头。
“秦工，你们用不了就慢慢用，十年八年的总能用完。”王进来说道：“这样吧，咱们厂凑一凑，争取给你们凑出一百万的现款来，加上四百万的钢材，怎么样？趁着宋秘书在，我王进来也大着胆子拍一回板。”
其实，现在王进来已经骑虎难下了，这么多钱花出去，到底值不值？他只是个办公室主任，还没有和其他几个厂领导汇报，就答应了对方的条件，就算是首都钢铁厂年产上百万吨的钢材，这笔钱也不是个小数目。但是现在，争的就是这口气啊！
“秦工，你们也就受点委屈吧，你们厂的空地不小，把钢材先堆放起来，以后需要的时候再用也不迟。”宋秘书开始和稀泥。
“好吧，既然宋秘书开口了，那我们就接受，这钱必须要尽快入账，这钢铁也要尽快安排运输！我们钱货两清，不再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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