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的风裹着雪沫子,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割。槐花缩在灶房的热炕头,手里攥着块烤得焦黄的红薯,甜香混着柴火的烟味往鼻孔里钻。窗台上摆着她新画的雪雀,墨色的雀儿站在枯枝上,翅膀沾着点留白的雪,看着倒有几分活气。
“傻柱在给磨盘盖棚子呢,”张奶奶往灶膛里添了把松针,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她眼角的皱纹都暖了,“说怕雪化了冻住磨盘,开春推磨费劲。”槐花扒着窗缝往外看,傻柱正踩着梯子往磨盘上搭玉米杆,蓝布褂子被风吹得鼓鼓的,像面打了补丁的帆。
三大爷蹲在羊圈墙根,数着手里的玉米籽,每数七粒就往槽里扔一把。“我算过,天寒地冻的,每顿加七粒,既能抗饿又不浪费,”他眼镜滑到鼻尖上,说话时呼出来的白气把镜片糊了层雾,“阿白带着仨娃,得特殊照顾,多给三粒。”小绒最机灵,总趁他数籽时往他鞋上蹭,沾得满裤脚都是干草。
许大茂举着相机在院里转圈,镜头上裹着层塑料袋防雪,嘴里不停念叨:“家人们看这雪中劳作!傻柱哥盖棚子,三大爷喂羊,这才是真实的农村冬天!”他忽然把镜头对准灶房的烟囱,“看这炊烟!笔直笔直的,说明灶火旺,屋里暖和!”
小宝和弟弟举着木枪在雪地里冲锋,枪杆是去年的向日葵杆,裹着层红布条,被雪打湿后颜色更深了。“冲啊!攻占磨盘阵地!”小宝喊着扑向磨盘,积雪被踩得“咯吱”响,弟弟跟在后面扔雪球,却总扔偏,砸在傻柱的梯子上,引得傻柱回头笑骂:“小兔崽子,再砸我把你俩的枪烧了!”
灶房的铁锅“咕嘟”响,张奶奶正煮着腊八粥,红豆、绿豆、小米在锅里翻滚,香气顺着门缝往外飘。“槐花,把那袋花生倒进来,”她掀开锅盖,白汽“腾”地涌出来,“去年收的新花生,甜着呢。”槐花捧着花生袋跑过去,刚要倒,被许大茂的相机怼了个满怀。
“家人们看这腊八粥原料!纯天然无添加,张奶奶的秘方,光豆子就放了五种!”许大茂举着镜头拍锅里的粥,“等会儿煮好了给你们直播吃播,保证香哭你们!”张奶奶笑着拍开他的手:“别挡着,粥要溢出来了。”
傻柱盖完棚子,搓着冻红的手往灶房钻,刚进门就被张奶奶塞了碗热水:“喝点暖暖,看这手冻的。”他捧着碗往炕头凑,看见槐花画的雪雀,挠着头笑:“这雀儿画得精神,比上次那只胖了点,像三大爷家的肥鸽子。”三大爷正好掀帘进来,闻言哼了声:“我家鸽子是信鸽,能送信,你懂啥?”
腊八粥煮好时,院里的雪停了,日头从云缝里钻出来,给雪地镀了层金。张奶奶把粥盛在粗瓷碗里,每碗都埋着颗红枣。“吃了枣,来年甜甜蜜蜜,”她给每个人递碗,“傻柱多吃点,上午干活费力气。”傻柱呼噜呼噜喝着粥,枣核吐在手心里,说要留着种枣树。
三大爷边喝粥边算账:“腊八粥原料:红豆二两(一毛),绿豆一两(五分),小米半斤(两毛),花生二两(一毛),红枣十个(一毛五),总成本六毛,够六个人吃,划得来。”他忽然盯着碗底的枣核,“这核别扔,我算过,十个枣核能种三棵苗,成活率七成。”
许大茂举着相机拍喝粥的场景:“家人们看这温馨画面!热粥配雪景,张奶奶的手艺绝了!你们看傻柱哥,喝得嘴角都是粥!”傻柱抹了把嘴,把碗往他面前凑:“给你喝,堵上你的嘴。”
下午,傻柱要去后山砍柴,说是雪后柴干爽,耐烧。槐花要跟着去,说想画雪中的松树。张奶奶往她兜里塞了两个烤红薯:“揣着暖手,冷了就吃。”傻柱扛着斧头在前面开路,积雪没到小腿肚,每一步都陷得很深。“慢点走,”他回头扶槐花,“这儿有块石头,别绊倒。”
后山的松树被雪压弯了枝,像披了件白斗篷。槐花举着画夹,笔尖在雪地里勾勒松枝的轮廓,松针上的雪偶尔落下来,掉在画纸上,化成小小的水痕。傻柱在旁边砍柴,斧头落下的声音“砰砰”响,惊得树上的雪簌簌往下掉,落在他的蓝布褂子上,像撒了把碎盐。
“你看那棵松,”傻柱指着远处一棵歪脖子松,“去年被雷劈了半拉,今年还长新枝,倔得很。”槐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那松树确实歪歪扭扭,却在积雪里挺得笔直,枝桠上还挂着串野山楂,红得像团火。她赶紧把这景象画下来,歪脖子松的枝干用了重墨,野山楂点得鲜红。
许大茂不知啥时候跟来了,举着相机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家人们看这雪中奇景!歪脖子松配野山楂,还有傻柱哥砍柴的背影,这画面太有故事感了!”他没注意脚下的冰,“噗通”摔了个屁股墩,相机差点飞出去,引得槐花和傻柱直笑。
傍晚往回走时,傻柱扛着满满一捆柴,槐花背着画夹,许大茂抱着他摔疼的屁股跟在后面。夕阳把雪地染成橘红色,柴捆上的雪化了些,滴在地上,留下串小小的水痕。“明天该扫雪了,”傻柱忽然说,“不然路滑,张奶奶出门容易摔。”槐花点点头,想起张奶奶的老寒腿,去年就摔过一跤。
院里的灯亮时,张奶奶已经蒸好了菜窝窝,玉米面混着萝卜缨,蒸得黄澄澄的。“就着咸菜吃,”她往每个人碗里夹咸菜,“冬天没新鲜菜,将就吃。”三大爷啃着窝窝说:“我算过,萝卜缨腌咸菜,比买的便宜三成,还下饭。”他忽然从兜里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晒干的花椒,往咸菜里撒了点,“提提味,这是去年后山摘的,没花钱。”
夜里,雪又下了起来,轻轻巧巧地落在窗纸上。槐花趴在炕上,给下午的歪脖子松画上色。松针涂成深绿,积雪用了留白,野山楂点得通红,傻柱的斧头靠在松树旁,斧刃闪着银光。傻柱在灶房烧火,柴火“噼啪”响,火光透过门缝照进来,在画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三大爷的算盘响了半宿,最后在账本上记下:“砍柴十捆(零成本),菜窝窝原料(玉米粉半斤一毛,萝卜缨五分红),今日支出一毛五,收入零,但柴能烧半个月,划算。”他把账本合上,听着窗外的雪声,忽然想起年轻时给张奶奶送柴的日子,也是这么个雪夜。
许大茂把相机里的雪景照片导出来,在电视上翻看着:“家人们,这歪脖子松是不是像极了不服输的咱?被雷劈了还能长新枝,这韧劲,值得咱学!”他忽然指着照片里的野山楂,“这红果子太点睛了,像日子里的盼头,再难也得有点亮堂色。”
张奶奶在灯下缝补傻柱的袜子,脚后跟磨破了个洞,她用黑线密密地纳,纳出朵小小的梅花。“明天给傻柱做双棉鞋,”她对旁边看书的槐花说,“用去年的旧棉絮,再纳层厚底,保暖。”槐花看着那朵梅花,忽然想起后山的野山楂,红得像团火,暖得像傻柱的手心。
第二天一早,傻柱果然在扫雪,扫帚在院里划出道道弧线,露出青石板上的青苔。三大爷蹲在旁边,用树枝在雪地上算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张奶奶端着热粥出来,喊他们进屋暖和,声音在雪地里荡开,像块投入湖面的石子。
槐花站在屋檐下,看着这白茫茫的院子,忽然觉得,这冬天的雪,就像张干净的画纸,等着他们用日子的笔,画上山楂的红,松树的绿,粥碗的暖,还有傻柱扫帚划出的弧线,一笔一笔,都得用心,才能画出最实在的人间。
只是她没注意,画夹里那页歪脖子松的空白处,不知什么时候落了片雪花,化成小小的水痕,像滴没擦干的泪,又像颗刚落的星。
腊月初十的雪下得绵密,像扯碎的棉絮铺满了院角的柴火垛。槐花刚把最后一张年画贴上北墙,就听见院外传来“吱呀”的推车声——是傻柱从镇上换了年货回来。他裹着件洗得发白的军大衣,眉毛上凝着层白霜,看见槐花就咧开嘴笑,露出两排白牙:“快看我带啥回来了!”
推车斗里堆着个鼓鼓囊囊的蓝布包,解开绳结,里面滚出串红得发亮的糖葫芦,几挂金灿灿的鞭炮,还有包用牛皮纸裹着的水果糖。“供销社的王大姐说这糖是水果味的,”傻柱献宝似的拿起糖包,“给小宝和弟弟留着,过年吃。”三大爷凑过来,捏起颗糖纸透亮的糖块对着光看:“我算算,这糖二十颗,按人头分,每人三颗还剩两颗,留着正月十五猜灯谜用,公平。”
张奶奶正坐在炕头纳鞋底,听见动静放下针线:“傻柱,换年货的钱够不够?不够我这儿还有点。”傻柱赶紧摆手:“够够的!我把去年攒的劈柴钱都带上了,还多换了两斤白面,包饺子用。”他说着从车斗里拎出个面袋,面粉细白,是镇上最好的“雪花粉”。
许大茂举着相机追着傻柱拍:“家人们看这年货!糖葫芦、鞭炮、水果糖,还有咱过年必备的雪花粉!傻柱哥这趟没白跑,满满一车都是年味儿!”他忽然把镜头转向三大爷手里的糖块,“看这糖纸多花哨,比咱村小卖部的好看十倍,这才叫过年嘛!”
槐花摸着那串糖葫芦,糖衣冰凉硌手,却甜得人心里发暖。她想起去年过年,傻柱也是这么推着车去镇上,回来时冻得说不出话,却从怀里掏出包用棉袄裹着的红糖,说给张奶奶熬姜茶。今年的糖葫芦比去年的大颗,山楂也更红,像串小灯笼挂在屋檐下,晃得人眼晕。
“得去给羊圈搭个棚,”三大爷数完糖块,忽然想起正事,“昨儿夜里雪压塌了个角,阿白的崽冻得直哆嗦。”傻柱放下年货就扛着锄头往羊圈走,槐花要跟着,被张奶奶拉住:“让他去,你帮我剪剪窗花。”窗台上摆着红纸,是傻柱特意从镇上捎的,裁得方方正正,还带着纸坊的草木香。
张奶奶教槐花剪“福”字,剪刀在她手里转得灵活,红纸簌簌落下来,转眼就剪出个倒着的“福”,边角还缀着缠枝莲。“剪这玩意儿得用心,”张奶奶眯着眼穿线,把剪好的窗花贴在窗格上,“你看这莲花开得多精神,像不像你傻柱哥种的那池荷花?”槐花看着窗上的莲花,忽然想起夏天时,傻柱在院角挖了个小池塘,种上从后山移来的野荷,到了秋天结了满满一筐莲子,被三大爷泡了酒。
羊圈那边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是傻柱在用木板补棚顶。阿白“咩咩”地叫着,大概是在谢他。小宝和弟弟举着糖葫芦跑过去,趴在栏杆上看傻柱干活,嘴里的糖渣掉在雪地上,引来几只麻雀啄食。“傻柱叔,给我们也搭个棚子吧!”弟弟举着没吃完的糖葫芦喊,糖汁顺着棍儿往下流,滴在他的棉鞋上,像朵小小的红花。
许大茂举着相机跟过去,镜头对着补棚顶的傻柱:“家人们看这勤劳的傻柱哥!为了羊崽不受冻,顶着雪干活,这就是咱农村人的实在!”他忽然“哎哟”一声,原来踩在冰上滑了个趔趄,相机差点掉进羊圈,引得小宝他们直笑。
晌午的太阳总算露出点脸,雪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傻柱补完棚子回来,军大衣上沾着干草,额头上却冒了汗,他拿起槐花晾在灶台上的热水“咕咚咕咚”灌了半瓢:“三大爷,下午去后山看看,去年那片松林该修修枝了,免得被雪压断。”三大爷正用算盘算年货账,头也没抬:“我算过,修枝得用三把锯子,两把斧头,你去仓库找找,锈了的得磨磨。”
张奶奶在厨房忙活,锅里炖着萝卜排骨汤,香气顺着风从烟囱飘出去,引得隔壁的大黄狗扒着院门“汪汪”叫。“槐花,把那筐红薯倒在灶膛里烤,”她往灶里添了根粗柴,“傻柱爱吃焦皮的。”槐花蹲在灶前,把红薯埋在热灰里,听着柴火烧得“噼啪”响,心里暖融融的。
午后,傻柱扛着锯子要去后山,槐花非要跟着,说想画雪中的松林。张奶奶拗不过她,往她兜里塞了两个烤红薯:“揣着暖手,冷了就吃。”傻柱在前面开路,积雪没到膝盖,他走几步就回头看看槐花,见她落在后面,就停下来等,或者伸手拉她一把。
后山的松林比前几日更密了雪,枝桠弯得像弓,时不时有雪“扑簌簌”落下来,惊得林间的麻雀乱飞。槐花举着画夹,呵着白气画远处的雪坡,傻柱在旁边修枝,锯子“沙沙”地咬着木头,木屑混着雪沫子落在他的军大衣上。“你看那棵老松,”傻柱指着不远处一棵粗壮的松树,“去年被雷劈了半边,今年倒长出新枝了,厉害不?”
槐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那松树确实倔强,断口处结着层厚厚的树痂,新枝从旁边钻出来,沾着雪像插了把绿簪子。她赶紧把这景象画下来,傻柱的锯子靠在树干上,斧刃上的雪正在融化,滴在地上成了小小的水洼。许大茂不知啥时候又跟来了,举着相机在雪地里打滚,说要拍个“松林仰拍大片”,结果滚到个雪窝里,半天爬不出来,引得槐花和傻柱直笑。
回来时,傻柱扛着捆修下来的枯枝,槐花背着画夹,许大茂抱着他的相机,裤脚都湿透了。远远看见张奶奶站在院门口张望,手里还攥着件棉袄。“可算回来了,”她把棉袄给槐花披上,又递给傻柱条干毛巾,“三大爷炖了羊肉汤,快进屋暖和。”三大爷从屋里探出头:“我算过,这羊肉汤放了八角、桂皮,成本比去年低两成,味道还好!”
羊肉汤炖得奶白,飘着层红油,撒上葱花和香菜,香得人直咽口水。小宝和弟弟捧着碗,烫得直吸气也舍不得放下。三大爷边喝边算账:“羊肉三斤(三块),调料(五毛),柴火(零成本),总共三块五,够六个人喝两顿,划算。”傻柱给槐花碗里夹了块羊排:“多吃点,下午在山上冻着了。”槐花看着碗里的羊排,忽然想起去年他也是这么给她夹菜,只是去年的碗是粗瓷的,今年换了新的蓝花碗,是傻柱从镇上换的。
夜里,雪又下了起来,比前几日更大,像要把整个村子都埋起来。傻柱在灶房烧火,火光映着他的脸,忽明忽暗。张奶奶坐在灯下缝棉袄,针脚密密的,是给傻柱做的,里子絮着新弹的棉花。三大爷的算盘响了半宿,最后在账本上记下:“修枝十捆(零成本),羊肉汤(三块五),年货(五块),今日总支出八块五,虽无收入,但柴够烧,肉够吃,年能过好,划算。”
许大茂把白天拍的照片导出来,在电视上翻给大家看:“家人们看这张,傻柱哥扛着枯枝走在雪地里,像不像画里的武松?还有这张松林,槐花画得比照片还好,这红山楂点睛了!”他忽然指着张奶奶缝棉袄的样子,“看咱张奶奶,这才是真正的‘慈母手中线’,暖心!”
槐花趴在炕上,给下午的老松树补色。松针用了最深的墨绿,断口的树痂涂成深褐,新枝点了点嫩黄,像藏着春天的信儿。傻柱在灶房添柴,火光透过门缝照进来,在画纸上投下片晃动的暖黄。她忽然觉得,这冬天的雪再大,也挡不住日子里的这些热乎气——锅里的羊肉汤,身上的棉袄,傻柱递过来的羊排,还有三大爷算不清却总透着乐呵的账。
第二天一早,傻柱去扫雪,三大爷蹲在旁边看,忽然说:“傻柱,今年该给槐花买支新画笔了,她那支都秃了。”傻柱愣了愣,随即笑了:“早买了,藏在年货包里呢,想过年给她个惊喜。”张奶奶在屋里听见了,偷偷对槐花笑:“这傻小子,心思倒细。”
槐花摸了摸兜里的烤红薯,还有点温乎。她想起后山的老松树,断了半边还能长新枝,大概日子也是这样,不管雪下多大,总有暖着的地方,总有盼头在抽芽。就像傻柱藏起来的新画笔,就像三大爷账本上那个大大的“划算”,就像窗上那朵张奶奶剪的缠枝莲,红得像团火,暖得像春天。
年根儿的雪总算歇了,日头把院里的积雪晒得冒白烟,檐角的冰棱化成细水,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上,洇出一圈圈深色的印记。槐花蹲在磨盘旁,用冻红的手指捏着红纸,正剪最后一张窗花——是只胖嘟嘟的兔子,耳朵耷拉着,怀里抱着个元宝,剪刀划过纸页的“咔嚓”声,混着远处的鞭炮响,透着股说不出的热闹。
“傻柱在贴春联呢,”小宝举着串没点燃的小鞭炮跑过来,炮仗上的红纸被风吹得哗啦响,“他把‘福’字贴倒了,三大爷正跟他吵呢。”弟弟跟在后面,手里攥着块冻成冰的糖葫芦,糖壳硬得能硌掉牙:“姐,你看我的糖葫芦,能当武器!”
槐花放下剪刀,跟着孩子们往院门走。傻柱正踩着高凳往门框上糊春联,红底黑字的“春风入喜财入户”被他贴得歪歪扭扭,三大爷站在底下举着竹竿戳:“往左半寸!我量过门框宽三尺二,春联长三尺,左右各留一寸才对称!”傻柱手忙脚乱地调整,浆糊顺着门框往下淌,滴在他的棉鞋上,凝成透明的冰壳。
张奶奶端着盘刚炸好的馓子从厨房出来,金黄的馓子缠成圈,沾着细密的芝麻,香气顺着风飘得老远。“别吵了,”她往傻柱嘴里塞了根馓子,“贴歪了也是福,快下来吃点东西暖暖。”三大爷还在念叨:“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我算过,不对称的春联会影响来年运势……”话没说完,就被张奶奶塞了根馓子堵住嘴。
许大茂举着相机围着春联转,镜头怼着“福”字的倒三角:“家人们看这传统年味!倒贴的‘福’字寓意福到,傻柱哥这手艺虽然糙,但心意到位了!”他忽然蹲下来,拍傻柱棉鞋上的冰壳:“看这冰花,天然的装饰,比城里买的亮片还别致!”
槐花捡起地上的红纸边角,忽然想给春联添点花样。她折了只纸鸢,用浆糊粘在春联角落,红纸上的鸢尾飘带被风吹得直晃,像只随时要飞起来的真鸢。“这样好看,”她退后两步端详,傻柱站在高凳上往下看,忽然笑了:“像咱院的日子,要往高处飞了。”
三大爷的算盘响了半宿,算的是年夜饭的账。“猪肉三斤(三块),白菜一颗(两毛),粉条半斤(一毛五),”他扒拉着算珠,“加上油盐酱醋,总成本四块,比去年省了五毛,因为今年的白菜是自己种的。”张奶奶在旁边剁肉馅,菜刀“咚咚”落在案板上,“再加点葱姜,傻柱爱吃带点辣的。”
傻柱在院里劈柴,斧头落下的力道比往常重,大概是想着年夜饭的饺子。他把劈好的柴火码成方形,说这样像座小金山,看着就喜庆。槐花蹲在旁边画他劈柴的样子,笔尖在纸上勾勒出他紧绷的肩膀,扬起的斧头,还有棉帽檐上沾着的雪粒——那是早上扫雪时沾上的,到现在还没化。
傍晚,夕阳把西边的云染成金红,院里的灯笼被点亮,红绸穗子在风里晃得像团火。张奶奶开始包饺子,槐花擀皮,傻柱负责捏花边,三大爷坐在旁边数饺子:“已经包了四十八个,每人八个正好,多包六个备着,免得不够。”许大茂举着相机拍饺子:“家人们看这花边饺子!张奶奶的手艺,褶子都一样多,比机器压的还规整!”
小宝和弟弟在院里放小鞭炮,“噼啪”的响声惊得阿白在羊圈里直转圈。“小心点,”傻柱探出头喊,“别炸着手,离柴堆远点。”弟弟举着支“窜天猴”跑过来,非要让槐花点:“姐,你点这个,能飞到云彩上!”槐花刚划着火柴,就被三大爷拦住:“我算过,这窜天猴射程三丈,会烧到灯笼,等吃完饭再放。”
年夜饭的饺子刚出锅,院外就传来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张奶奶给每个人碗里盛了饺子,还在傻柱碗底埋了枚硬币:“谁吃到谁来年发财。”傻柱咬到硬币时“咯噔”一声,引得大家直笑,他吐出来擦干净,塞给槐花:“给你,你画画需要钱买颜料。”槐花又塞回去:“你留着,开春要买种子。”
三大爷喝着酒,脸膛红得像庙里的关公:“我算过,今年的饺子比去年多包了六个,说明咱家人丁兴旺,日子红火。”许大茂举着相机拍全家福,镜头里的每个人都笑着,灯笼的红光映在脸上,像抹了层胭脂。槐花忽然发现,傻柱的棉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朵布贴的小莲花,是张奶奶偷偷缝的,藏在鞋帮后面,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夜里,守岁的灯亮到天明。傻柱给灶膛添了最后一把柴,火光照着他眼角的细纹,比去年深了些,却也添了些温和。张奶奶靠在炕头打盹,手里还攥着给槐花做的新鞋垫。三大爷的算盘终于歇了,账本摊在桌上,最后一页写着:“全年收支平衡,略有盈余,最大收获:平安。”
许大茂把相机里的照片导进电脑,设成了桌面——照片里的槐花正贴窗花,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傻柱举着春联站在高凳上,三大爷在底下比划,张奶奶端着馓子笑,小宝和弟弟举着鞭炮蹦,像幅会动的年画。
子时的钟声响过,傻柱点燃了院里的大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震得屋檐的雪都落了下来。槐花站在灯笼底下,看着漫天炸开的烟花,忽然觉得,这年过得再热闹,也不如此刻的踏实——身边的人都在,锅里的饺子还热着,窗上的兔子抱着元宝笑,连空气里的火药味,都带着点甜。
只是她没注意,画夹最底下那页,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小的脚印,沾着点灶膛的黑灰,像只小兽悄悄来过,又悄悄藏进了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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