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阿凯，你们冷不冷？”
顾雪晴关上了厨房的窗，微风吹得她直打哆嗦，寒意阵阵涌向全身。
“不冷啊，今天外面很热。”
梁禹辰感受过外面的温度，切身体验到那股被挡住的风带来的舒爽，顾雪晴莫名喊冷，令他意识到情况不妙。他手背刚贴上顾雪晴的额头，一股明显的热浪就包裹住了他的五指。
“好烫，你发烧了。”
“难怪。”顾雪晴反手蹭了蹭自己的脸颊和脑门，温度顿时驱散了部分的寒，“最近是有点吃不消了。”
司凯眉头紧皱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问道：“是不是伤口又发炎了？要不要我打给Icy？”
顾雪晴点点头又摇摇头：“别什么事都麻烦Icy，吃点消炎药和退烧药就行。”
她说得轻巧，结果在药箱里找了半天找到的都是过期的药。
“附近应该有药店，我去买。”司凯边说边点开了地图寻找目标。
梁禹辰抢先去开门：“你留下帮衬她，跑腿的活儿我来。”
他确认了药名，找准了药店的位置，出门的时候和来吊唁的人打了个照面。来的是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夫妻，慈眉善目，他估摸着可能是亲戚就没有多在意。
顾雪晴即刻相迎：“姑姑，姑父。”
姑姑没有正眼瞧她，冷言冷语说道：“跟你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不让你出来你还厚着脸皮赖在这里，枉费泽良养了你这么多年，竟然养了个白眼狼。”
“差不多行了。”姑父拽了拽姑姑的衣角，提醒她适度。
姑姑却压根不在意：“拽我干嘛？做长辈的还不能教育她个小辈儿了？”
顾学而护住顾雪晴，回怼道：“我姐受过良好的教育，不需要你指指点点。”
听到顾学而如此维护顾雪晴，这位姑姑气更不打一处来：“学而，你和我才是一家人，怎么处处偏帮外人？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爸你妈还有你着想。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人才有心，驴就只配提肝肺。”
“你！”
尊重是相互的，对待什么样的人就用什么样的态度。虽然顾学而这两句话有点过分，但却实在合适作为回击，让人听了就解气，连一直都对顾学而心存厌恶的司凯都忍不住暗地里为他叫好。
顾雪晴也不想一味忍让，拍拍顾学而的肩膀，让他不必动气。
“姑姑，我站在这里替爸妈守灵您说我不孝，但如果我真的避而不出，您是不是又会跟所有人说我不知好歹，人走茶凉，不懂感恩？您对我已有定论，无论我怎么做您都有一套说辞。既然我怎么都是错，那我何必管您怎么看？我敬您是长辈所以礼让三分，也希望您有长辈的自重。”
她烧得难受，说话有气无力，可一字一句串起来却像是拥有强大的力量，说得姑姑脸一会儿白一会儿青，半天吐不出半句话。
姑父只得打圆场：“雪晴，你姑姑就是这么个人，刀子嘴豆腐心，你别介意，她没坏心思。”
“我知道。”顾雪晴又推了下顾学而，“去给姑姑、姑父倒杯水。”
“不用忙活了。”姑父阻止了他，“我们就来上个香，家里还有孩子要看就不多待了。明儿个一早我们再过来。”
场面陷入尴尬，距离撕破脸只在一线之间，再留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他们拜祭之后就走了，整个过程姑姑没再吱声。
临走之际，姑姑摔门而出，姑父不着急追，拉着顾雪晴语重心长地又叮嘱了一番。
“雪晴，接连发生这么多事，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你姑姑说的话别放在心上，都是一家人，有啥困难该开口就开口。你是个好孩子，成熟懂事，家里的事儿还得多担待，照顾好学而，也照顾好自己。我瞅着你脸都白了，别送了，赶紧歇着去。”
简单的关心给了顾雪晴莫大的安慰，心里的委屈得到了宽慰，她忍不住蘸了蘸眼角，低下头说了句“明白”。
大门开了关，关了开，带起的风还是那么冷。
人言人情，也还是如寒冰一般，凉了人心。
短短十分钟，亲戚来了一波又一波。
“大伯，大伯母，堂哥，堂姐。”
“大姨，姨夫，表哥，表嫂。”
“二舅，舅妈，表妹。”
顾雪晴跪在地上和每个人机械般问好、回礼，她的世界天旋地转，身体摇摇欲坠，磕下去的头几次差点抬不起来。
“给。”
一沓百元现金几乎是用砸的方式被扔在了顾雪晴面前。
“我们几家的，赶紧点点，虽然你在外面丢人现眼，可丧事还得你操办，帛金我们还得给你。”
“瞧你说的，我们雪晴本事可大着呢，都钓到钟皓栩那么有钱的人，哪儿还看得上咱这点小钱。”
“那倒未必。毕竟像他那样的富家子对太容易得到的女人通常不会有太多的兴趣，何况还是个廉价的女人。”
“好歹上了人家的c，少了几万多了十几万估计也还是有的，怎么着都比这几千多。”
“也是，那我再加点，就当是给咱学而雇个佣人，省得浪费。”
说着，男人又从钱包里拿了五千块钱，随手往地上一丢，散落的钞票有几张从顾雪晴的脸上擦过。
能随手就掏出这么多现金，分明就是事先准备好要来故意羞辱顾雪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是却没有人阻止，同行的人甚至在窃笑。
“那可不成，学而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别让她脏了我们家的孩子。”
一唱一和，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嘲讽奚落，逞一时之快，泄一时之愤，争一时之气，殊不知无意间道出了实情，激怒了他们所谓自家的孩子。
顾学而受够了这些假好心的亲戚，腾地站起来，一个接一个往外推赶。
“滚！都给我滚！我家不欢迎你们！滚！滚得越远越好！”
“顾学而，你发什么疯！”
“我疯？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疯！”他对着表哥就是一拳，直接打得他嘴角流血，退回去捡起地上的钱，直接甩在对方脸上，“闭上你的臭嘴！拿走你的臭钱！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他的话和他的拳头一样认真，一样硬气。
司凯冷眼旁观，甚至还非常配合腾出了空间让顾学而打个痛快。
他扶起顾雪晴，说着安慰的话：“这种人不值得浪费膝盖。”
顾雪晴晃了两下，争吵的声音落在耳朵里被无限放大，震得她头疼欲裂，夸赞嘲讽斗不过是噪音。
被轰出去的同辈面儿挂不住，在楼道里破口大骂起来。
“你自己干的肮脏事儿，凭什么不让人说！你不就图人家有钱吗？你把我们的脸都丢光了，我们都不跟你计较，好心给你钱分担压力！怎么，还看不上我们的钱了是吧！有本事别让我们养啊！有本事你把薛家的钱都给我们吐出来啊！你行吗你！”
连珠炮似的撒泼吵到楼上楼下都出来围观，顾学而哪里拼得过这样的阵仗，一时之间气势弱了下来。
此消彼长，对面的叫嚣就更加肆无忌惮。
“你行吗你！有本事还钱啊！”
“你倒是还啊！你不是能吗！”
“薛家顾家养你这么大，你把钱吐出来啊！”
“装什么清高！还钱啊！”
就在司凯终于也忍不下去打算出头的时候，从楼下走上来的人用一句话就浇灭了这群人的气焰。
“开个数，我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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