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四年,正月初一,也就是公元188年的第一天,这一天在古代具有特殊意义,就相当于后世的春节一般。
虽没有后世的鞭炮爆竹,也没有红色喜气的对联,但是边云县的众多百姓,依然是过得喜气洋洋,合家团圆,十里八乡相互走动,将这一年的储蓄全部拿出来,就为了过年的这几天,能够安安逸逸,快快乐乐。
不过在某一处大宅之中,这种景象却是完全看不到,反而还是一片萧条,若是说得准确一点,应该是一片肃穆。
在偌大的院子中,曹性所有的伙计都是端坐在院落之中,他们目光炯炯的看着前方之人,前方之人站着的固然就是曹性,但是在曹性前面,还摆着整整二十二个盒子,里面装的全部是骨灰。
仇占山进攻曹性的大院子,曹性的院子固然是一面铜墙铁壁,又有弓弩这种神器相助,但是依旧死了二十二个兄弟。
当时曹性的命令是将那些山贼全部赶尽杀绝,一个不留,至于说尸体则是找了一处荒山,一把火烧得连灰都不剩。
曹性缓缓的端起了酒杯,而他生前的那些伙计,包括陈虎等人暗暗的抹干了眼泪,也端起了旁边的酒坛子,给自己满满的倒上了一碗,他们跟着曹性一起将来举过头顶。将第一杯酒洒在了地上,算是祭奠那逝去的二十二位兄弟。
曹性再度斟满了一杯酒,其他人也是随着曹性的动作,不过曹性将这杯酒举过了头顶,许久未曾动,众人不解曹性这是何意,半晌之后,曹性终于开口说话。
“这次山贼进攻我们损兵折将,你们说这是谁的责任!”
听着曹性那凛冽的声音,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为之一振,很多人都是看着曹性亲手杀了仇占山,用一根箭矢,在仇占山身上戳了无数个窟窿,鲜血迸溅到曹性的脸上,曹性看上去宛如一个浴血魔神一般。
如今曹性这么说,究竟是何意?
过了三个呼吸的时间,车武放下酒碗,单膝跪地,沉声说道:“大哥,你出门在外,然而我却无力看管好家园,害的二十二个兄弟,因此而丧命,你一向都在告诉我们,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次是我车武办事不力,还请您责罚!”
听着车武那慷慨的声音,曹性并没有动,随后奉云也是放下了酒碗,单膝跪地看着曹性说道:“大哥,车武并没有错,错的人应该是我,若是当时我没有慌乱,而是派了一个精通马术的伙计去找你们,或许你们就能早些时日赶到,而那二十二个兄弟也不用死去,该惩罚的人是我!”
站在一旁的陈虎,看着他的两位兄弟都如此作,心中有些动容,刚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咔嚓一声响起在众人的耳边,只见曹性血红双眼直接摔碎了就完,看着众人说道。
“各位兄弟,这次多亏了你们,才能保住我们这个家园,这次错的人不是你们,而是我曹性,今天我在这里给你们赔罪了!”曹性目光含泪,双手抱拳对着众人深深的做了一揖,看到这里所有伙计都是忍不住站了起来。
……
第二天在另外一间大宅之中,秦爷一脸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曹性,问道:“曹贤侄,不知今日前来找老朽,所为何事啊!”
“我曹性乃是晚辈,今日才来给秦爷拜年!”
“这,这何为拜年啊!”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晚辈在此祝秦爷身体健康,寿比南山,在中平四年,每日都可保持轻松愉悦之心情。”
一听这话,秦爷倒是觉得有几分意思,虽说不懂拜年的意义,但是曹性这么说,好像的确是颇有意义的。
于是乎秦爷点了点头,算是心领了,看到这里曹性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他一挥手,站在门口的车武,直接提了两个箱子就走了进来。
曹性直接将一个小箱子摆在了秦爷的身前:“秦爷,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还望你收下!”
看到这个箱子,虽说秦爷的面部表情,依旧没多大的变化,但是可以从他的瞳孔中看见,他眼中的笑意已逐渐在消失。
“呵呵,曹贤侄,你这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说吧,来找我何事!”
曹性看了秦爷一眼,又把另外一个大了一倍的箱子,推到了秦爷的面前,随后直接将其打开,竟然满满的全是五铢钱。
“恳请秦爷帮我推举,我想出仕为官,但奈何身份卑微,需要秦爷出手相助,这个箱子里面有十五万两,还麻烦秦爷能够上下打点一二,另外一个箱子里面有五万两,算是对秦爷的感谢!”
此言一出,秦爷和曹性两人都沉默了,屋子中的气氛似乎很快就降了下来,曹性的心中也有些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不过曹性想起在一周之前他就去过县衙,他要找段柯,因为山贼来袭如此大的事,官府为何不出手相助,还有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就是,那些山贼如何混进来的?
此案疑点重重,边云县所有百姓都看在眼中,所以曹性申请升堂办案,然而段柯竟然对曹性闭而不见,来见曹性的是县尉尤铁。
看着曹性那血红的双眼,尤铁且似乎有些心虚,但是最终他还是露出了一副无奈的样子,对曹性摆了摆手说道:“山贼进入边云县,那是从小道而入,他们无从防备,至于说为何不及时出手相助剿灭山贼,是因为曹性所居住之地太过于偏僻,他们根本没有接到他人报案,所以有心无力!”
当陈虎听见这些话之后,直接拔刀而向,似乎要一刀杀了这个狗官,他的心中才可安宁,但是最终被曹性拦下了,曹性双眼布满血丝的看着尤铁,最终点了点头。所以那日曹性当着众人的面说道责任,全部是由他曹性一人而起。
至于为何会这样,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士农工商这个破规矩,在封建王朝有一个传说,那就是没有千年的王朝,但是绝对有千年的世家。世家不只是那些地主阶级,还有那些与地主阶级勾结的官员。
曹性不过一介商人,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在这个乱世中生存下去,就只有入仕为官一条道路,好在这是一个乱世,当朝执政者乃汉灵帝,汉灵帝最喜欢干的事,无非就是卖官鬻爵,所以曹性终于做下了这个决定。
至于说曹性之前为何不这样做,原因也很简单,卖官鬻爵,看似很简单,只要给银子,官服就到手,实则不然,即便你手中的银两充足,但是你想要买到一官半职,也需要通过一些特殊的关系。至少要有人介绍才行。
曹性在边云县的敌人太多,至于说官府那边,能够说上话的至少都要是县令级别的人物,然而段柯那个家伙,就像学黄老之术的人,一般居然实行无为而治,不招惹别人,但也不会多管闲事,所以曹性是不可能通过段柯的关系走上去,最终就只能联想到秦爷。
不过曹性总感觉眼前的这个秦爷,虽说已经六十多岁,但他绝对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故而之前一直无法下定决心,但是想起他在县衙中受的种种气,曹性今天也是豁出去了,即便秦爷真的是万丈深渊,他也必须来一次。
半晌之后,秦爷摸了摸两个箱子,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看着曹性,淡淡的说道:“二十万两五铢钱,我可保你一个县令之位!”
一听这话曹性就觉得没对,秦爷的意思是,他准备将这二十万起年全部拿去上下打点,那么也就是说秦爷不会收取曹性的任何好处,如此一来这个人情似乎就欠大了。这是曹性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不清的人情才是最可怕的。毕竟曹性现在根本不了解秦爷的底细。
不过曹性还没来得及将这话说出口,他很快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他连忙向琴也问道:“敢问是哪里的县令!”
“二十万两买一个县令,价格不菲,若是我没猜错,应该在九原县周边!”
然而曹性听闻却是坚决的摇了摇头:“秦爷此言差矣,我的根基就在边云县,我也是边云县土生土长的人,或许日后会离开边云县,但现在我是万万走不得!”
秦爷闻听此言再度呵呵的笑了两声,随后对曹性摆了摆手说道:“曹性,你的意思我已知晓,你就在家中尽情等消息吧,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将此事办妥!”
虽说曹性对秦爷一向很尊敬,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曹性心中不得不暗暗的骂一句老狐狸,曹性来了这一趟,秦爷竟然半个字都不肯吐露给曹性,就让曹性回家等着,这可是一个煎熬啊。
不过事已至此,曹性也没有任何办法,点了点头和陈虎一起回家而去。当天晚上曹性辗转难寐。他一直在思索秦爷究竟是何方神圣,但是一直想不到头绪,直到半夜三更时分,曹性终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而第二天日子一切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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