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祁本欲帮着提东西，听此言后，恭敬道，“王妃请。”
待走出门，正厅院子中众下人跪拜，“恭送王妃。”
在素儿的目送下上了府门外备着的马车，坐在马车中打开手中布袋，里面放着的是自己早就收好的一些东西。
一个月时间，她早前无聊时做的这些准备带在身边，应该能派上些用场。
九王府外围墙每三步一个士兵站岗，灯火通明，马车摇摇晃晃回到九王府时已是夜幕时分，回九王府歇下后。
待到第二日时分，清早外面便有人声走动的声音。
王府东院，上百名身穿粉衣的婢女整齐排列不敢言语，手中皆端着木盘，其间折叠放着锦缎丝衣无数，绣鞋珠钗。
连翘走到最前面去敲了房门。
“王妃，时辰不早了，您可醒了？”
房中，她模糊着视线睁眼醒来，淡金色的阳光透过青帐洒入房中。
墨发随意披散倾泄在颈脖后，身穿素色亵衣，她走过将门打开，房中照耀进大片阳光，有些晃眼睛。
众婢女见此，齐齐弓身行礼。
“奴婢等参见九王妃。”
被百人如此参拜，她仔细将眸光扫过院中最后望着连翘。
“这是，做什么？”
连翘道，“王妃，这是王爷吩咐的给王妃送来的衣物。”
她走出房门，望见婢女手中端着折好的衣裳，道，“这么多，我也穿不了。”
“不多不多，就连后宫中的娘娘妃子们衣服都有成百上千件，王爷吩咐了，这些衣服都是精工细做，抵过外面上千件。”
古墨尘抽什么风，给她送衣服？
走下台阶，她目光随意在婢女间转悠了一圈，疑惑道，“为什么，这些衣服不是红色就是红黑搭配颜色。”
“回王妃，王爷许是觉得往日王妃穿的素色衣裳太过单调了些，也不合身份。”
她见婢女手中端着的衣裳，都是黑纱红袍里衣，也未有太多刺绣做工，道，“我觉得自己穿的素净些挺好的。”
“这…”连翘不知如何作答。
“好什么，你平日里穿的素衣那里像个王妃，若是外人不知道，还以为是本王亏待了你。”
院门外，一名外穿玄色锦缎领子袖口露出红色里衣的妖孽男子走来。
众婢女见了忙低身让出一条路。
她见到来人，一双紫眸不似往日那般淡漠，似乎对她的态度变友好了些。
“以貌取人也只是目光短浅的人才会犯的错，王爷不必多操心了。”
妖孽男子俊眉皱起，唇角勾起一抹邪笑，“连翘，将王妃的衣柜扔出王府。”
她听古墨尘如此说，望向连翘，只见连翘带着两名婢女只低头走进房中，将衣柜搬出，然后命人拖出王府。
“古墨尘…”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来，他右手微抬，百名婢女便将衣服送进房中。
她望着一个个走进去又走出来的婢女，说道，“你送衣服就送衣服，干嘛还将衣柜扔了。”
妖孽男子双手环抱胸前，“谁说我是送你衣服了，不过是见你穿的太寒酸，出去难免丢脸。”
“你……”
丢脸，丢什么脸了？她向来不喜打扮都是随意穿穿，不就是往日里穿的简单朴素了些。
枉费她之前还熬夜做了个三棱镜送给他，他竟然嫌她丢脸。
心中莫名有些气愤，抬眼狠狠望了古墨尘一眼，转身回屋。
回屋见到床上放着堆叠起来的衣服，片刻后，外面七八个婢女又搬进一个比扔掉衣柜大了数倍不止的红木雕花大衣柜放在房中，再把床上衣服散开用木架一件件挂进去。
她见此，也只能无奈的让路，走到帘帐后的软榻坐下斜靠着休息，无意瞥向窗外，玄衣红袍男子的背影已缓步走出东院。
连翘端了杯茶水过来，道，“王妃，屋子很快就收拾好了。”
抬眼望向连翘，怎么现在感觉连翘对自己的态度要都真诚了许多，是她的错觉吗？
伸手接过茶杯，想起昨日回来时，莫祁说安玉的生辰，随口问道，“安玉公主生辰是什么时候？”
“回王妃，两日之后，请帖已送到王府了，是宫里老夫人举办宴请的。”
“老夫人？”她思来，连翘说的老夫人，应该就是之前因为帝京谣言惊动明德皇帝，来白府内检查她是不是贞洁之身的那位装扮低调的老人。
连翘解释道，“是，老夫人是当今皇上的奶娘，因着不是先皇妃子，所以没有太后或太妃尊位，但听闻是连皇后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人，所以宫人都称她为老夫人。”
“嗯…”
“对了，连翘有些问题敢问王妃。”
她懒懒道，“嗯，你问。”
“王妃喜欢吃什么饭菜，水果，喜欢什么颜色，最讨厌别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嗯…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她狐疑望向连翘，“你问这些做什么？”
“咳，奴婢还不是为了能更好的伺候王妃，免得日后让王妃不高兴。”
白灵渊思来刚才连翘问的问题，道，“那你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男子，这个问题…好像不在让我高兴的范围吧。”
连翘心中咔一声，转而笑着掩饰道，“奴婢只是想了解个全面，若是王妃觉得不妥，也可不答。”
她只感到莫名其妙，斜靠在软榻上，闭眸慵懒道，“不喜欢吃皮蛋，比较喜欢吃苦瓜，喜欢简单的颜色，讨厌别人废话连篇，能不说话尽量动手解决……”她想到最后一个问题，犹豫着道，“没有喜欢的男子。”
连翘将白灵渊说的一一记在心中，暗道这比起她监视人来说，要难多了。
“王妃没有喜欢的男子吗？”
“嗯。”
“那……王妃觉得天启王朝那般男子方能入得了王妃的眼？”
白灵渊又看了连翘一眼，她怎么觉得今日连翘太不正常了。
“连翘，你好好看看我。”
连翘上下将她看遍后，道，“看…看什么？”
“你看看我如此丑陋，你怎么能昧着良心问出在天启王朝我能看上谁呢？”
“这……”连翘似乎有些尴尬，被这么一提醒，好像…好像也是这么回事，不过想到世人口中传闻九王妃的才华连自家主子恐怕都要逊色，便道，“王妃这是说的那里话，您是靠才华…嗯，跟长相无关。”
她无意道，“你说的靠才华不靠颜值吃饭。”
“颜值？奴婢不懂什么颜值，只是之前王妃在凤琼宴上所作的诗词名扬帝京，倒是少听有人提起王妃妃相貌一事。”
管什么才华颜值，她只知道，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逃脱这个牢笼了。
见屋子收拾好，婢女都下去了，想到这待在金丝笼的日子着实无聊，道，“连翘，去准备笔，跟朱墨纸砚。”
“这些东西要奴婢拿到屋子中来吗？”
“不用，拿到东院树荫凉亭去。”
“是。”
抄写篇经文，就当是为自己祈福。
树荫花草，飞檐流阁，斑驳的阳光投射在凉亭边一处水潭面上，假山石凹凸不平的从水潭中冒出，荷苞尖尖碧叶与浮萍漂浮荡漾。
东院中的湖水不大，却是难得的清幽。
凉亭内石桌前，女子穿着红里衣，黑纱外袍衬得里面红衣颜色深红，手执羊毫细软毛笔，在砚中沾着朱砂红墨，宣纸点点金粉散发着零星的光芒。
墨发倾泄在脑后，随意一根黑锦缎丝带扎起，身形高挑纤瘦，只是半张脸上刺眼的红斑与衣服颜色相得益彰，虽样貌丑陋，却掩盖不过一身带着几分神秘莫测的风华。
毛笔沾染的朱砂墨一笔一划落下。
连翘站在旁边研墨，或许眼前这个样貌丑陋的女子刚入王府时，府中人都未曾正眼瞧过，大多只是表面上恭恭敬敬，可是现在她发现，当初旁人，包括她自己都以貌取人了。
九王妃如此才华，就因那张被毁了而变丑的相貌，一直被忽略，或许这就是人性。
白灵渊入迷于默写经书，并未察觉连翘的想法，手中动作不换不慢。
袖子无意拂过纸面，她下意识的望了一眼锦缎红袖，差点忘这墨是红色，衣服也是红色。
看来穿这衣服还是挺方便的，耐脏。
放下手中的毛笔后，连翘看向纸张上写着的字，念道，“混沌开，分阴阳，轮转更迭万物始苍苍，观其微妙于九天之下六合八荒，自春生，入秋藏，天之道四时更迭有常…”
连翘念到后面时，不自觉的噤了口，默默往下看去，“王妃，此…不像是诗词，怎么有点像经书？”
她随意写下，是占卜算卦时汇聚心神需要默念的话，听连翘如此问，只道，“这都是我待在白府那两年闲来无聊时不知从那里看来的，觉得写得好就有些印象。”
又换了一张白纸，随意写着。
连翘道，“王妃，过两日五月十五便是安玉公主生辰，王妃可想到送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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