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来到前院大书房时屋里已有几人在座，除了王博和容昱便是王家现任家主王瀚以及李家现任家主李兆祥。
李兆祥今日是头次相见，秦卿依礼叫了声“舅舅”然后才看向王瀚。
“秦卿见过大舅舅。”
王瀚笑着道了声“免礼”，倒也没有叫秦卿坐下，而是上下仔细打量她，秦卿见了倒也不慌不忙，反而也打量起王瀚来。
王瀚今年四十七岁，虽说已近天命之年，但因为保养的不错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许是书香门第出身，端得是一派儒雅之风，也难怪外头人说起来都称他是儒商，不过秦卿却没错过他眼中闪烁的精明。
作为前任丞相唯一的儿子，王瀚没有因为其父官运亨通，反而为了避嫌不得不敛起锋芒转行经商，几十年下来生意倒是做得风生水起。
秦卿佩服他的果敢睿智，也钦佩他的当机立断，虽然二人也就见过三次面。
容昱坐在下手不满道：“大舅舅，卿卿身子不好不能久站。”
秦卿转头看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她哪里身子不好了？不过也知道容昱是为自己好。
王瀚轻笑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到了你这儿反而成了‘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容昱抽了抽嘴角，“我可没忘了我娘！”
王瀚嘴角的笑容一顿，大概也是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妹妹，叹了口气道：“坐下吧。”
“是，谢大舅舅。”
秦卿自觉坐到了容昱下手，下人又给她上了茶。
书房里一阵沉默，许久才听王瀚说道：“听昱儿说，你的人研究出了琉璃？”
这话不消说，肯定是问秦卿的。“是。”
“昱儿说你不打算开铺子，反而是要多开几个作坊？”
秦卿再次点头，解释道：“开铺子太麻烦了，而且大表哥在各地都有铺子，与其自家人互相竞争，倒不如各司其职，通力合作，共同发财。”
说到底秦卿就是懒，开铺子又要选址又要四处寻找合适的管事，她如今事情已经够多了。
王瀚和李兆祥闻言双双露出欣慰地笑，他们何尝不知秦卿的想法，说是嫌麻烦，可还不是想给他们机会？但正如秦卿所说，大家都是亲戚，只有相互扶持家族才能长久不衰。
容昱只看两个舅舅的表情便知他们在想什么，心道舅舅们真的是想多了。
秦卿笑道：“听闻李家祖籍扬州，我虽没去过也知江南富庶。”
李舅舅含笑点头。
李家世代居住在扬州，以造船和海贸为生，但这些年因为海上盗匪猖獗，不得不撤回内陆。但李舅舅的父亲乃是经商的天才，他将目光放在了西南天府之国，依托长江水域做起了南货北卖的生意，后来更是举家迁到了成都府，然后一跃成为了成都府的首富。不过李家的根本还是在扬州，在李父去世后，李舅舅便带着妻儿扶棺回乡，从此一直居住在扬州。
“那不知舅舅可有意与我合作？”秦卿道：“我打算在江南和京城各建一个琉璃作坊。”
李兆祥本就是为这事来的，闻言正要应下就听王博道：“卿儿妹妹莫不是忘了哥哥我？”
秦卿笑了笑，道：“大表哥说的哪里话，我怎会忘了你？！我说的和舅舅合作，并不是指的大楚，何况李家是大表哥你的岳家，都是一家人还用分彼此？”
王博闻言眼珠一转，“你是想做海贸生意？”
秦卿点头，“海贸利润颇丰，我自然也眼馋。”
李兆祥则犹豫道：“可这几年海上一直不太平。”
秦卿笑着反问道：“那舅舅说说，海上什么时候又太平过？”不说海盗，就是风暴这样的天灾也能随便要了人的命。“何况我们也不走远了，就在南洋附近想必是可以的。”
李兆祥闻言陷入了沉思：如今大楚附近海域上的盗匪多是东瀛、高丽人，但他们也只敢在东南沿海一带活动，再往西却是不敢了，而西边多是洋人，特别是南洋，不仅洋人海盗多，前来做生意的也不少。
“舅舅其实不用太担心，”秦卿道，“那些洋人海盗只会打劫过往的大楚等国的商船，却不会对洋人自己的商船动手。”
容昱挑眉，“你的意思是和洋人商人合作？”
秦卿点头，“那些洋人也会来大楚做生意，可你们何曾听过他们的商船被劫的？而洋商到大楚来，带的最多的就是琉璃制品和香料，而带走的却是瓷器、绸缎、茶叶等物，这些商品中除了瓷器，多是需要占用耕地的，大楚幅员辽阔，人口众多，但耕地面积却很少，要知道，粮食才是根本呐！”
容昱赞同的点头，“你说的不错，可是既然洋人带着琉璃来，那他们又怎么会要我们的琉璃？”
“因为我们的更精美啊！”秦卿自信地说道：“琉璃在西洋是很常见的东西，几乎家家都有，这东西其实成本并不高，只是洋商欺负我们没有，这才抬高了价格，若是我们能做出更加精美的琉璃制品，然后卖到西洋去，当然不会没有销路。就算西洋人不要，我们也还可以内销，我们的价格可比洋人的便宜数倍。”
“说到底，琉璃也只是为打开缺口罢了，成就成了，不成也无所谓，主要还是为了和洋人搭上话，然后将我们的东西卖出去。”秦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说来说去，还是我们大楚太弱了，没有强有力的海军，若是有军队护航，哪怕就是剿灭掉附近的海盗，就能震慑西方诸国，让他们不敢打我们的主意。”
可惜啊，这个就不是在座几人能搞定的问题，即使他们之中还有两个朝廷命官。
容昱却是越想越觉得秦卿说的在理，他虽然是文官，但也读过不少兵书，但历朝历代皆把目光放在中原内陆，从未重视过海上，可只瞧大楚，便知大海有多么辽阔，他觉得回头有必要和三皇子就海上军事聊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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