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一夜都没睡好。
他生怕自己一觉醒来，哥可能就抛下他走了，不敢放松警惕。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起来了。
褚昱是被一道诱人的香气叫醒的。
一醒来，就看到顾深坐在火堆边，烤着野味。
兔子此时已经被烤的外焦里嫩，金黄的油水滴落到火堆里，火势更大了。
金黄的表皮上，放着各种香料，钻入鼻尖，让人食欲大动。
昨晚什么都没吃就睡下了，又经历了激烈的打斗。
褚昱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顾深注意到他醒了，立刻扯下一条兔腿递到他面前。
“哥，快吃吧，刚烤好的。”
顾深看着眼前色泽金黄，香气扑鼻的兔腿，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啃。
可他忍住了，抬眸看了顾深一眼，那深邃的眼眸里，含着满满的期待。
褚昱垂下眼眸，站起来去外面的马车上拿了些干粮出来。
“不需要，我自己有吃的。”
顾深掰下一块饼，放进自己的嘴里。
这饼是用面粉做的，就放油里面煎了两下，没什么味道。
又硬又干，难以下咽。
但褚昱还是吃下去了。
顾深见状，心里又心疼又难过。
哥现在讨厌他，讨厌得连他做的东西都不愿意吃，他还在奢望什么呢？
顾深也没有吃那兔子。
他把烤好的兔子全都扔了，什么都没吃。
褚昱看在眼里，并不作任何反应。
苍蓝没一会儿就醒了，醒来发现顾深竟然还在，他露出嫌恶的表情。
不过他也知道，他们一时半会儿赶不走他，便也不管他了，缠着褚昱给他换药。
褚昱拿药给他换。
处理伤口的时候，苍蓝皱紧眉头，突然抓住了褚昱的衣服。
褚昱动作一顿，担心地看着他。
“怎么了？”
苍蓝蹙起眉头，看着褚昱。
“师父，可不可以轻点儿……疼……”
他的眼睛本来就大，此时眉头皱在一起，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让褚昱不由得一愣。
苍蓝一直都很听话，从来都为他考虑，不让他担心他。
这么对他撒娇还是第一次。
不过他很快便想明白了，大概是因为有顾深在。
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
“好，那我轻点儿。”
苍蓝满意地笑了。
随即冲坐在褚昱身后不远处的顾深看了一眼。
顾深知道，苍蓝这是在炫耀。
若换做是从前，苍蓝敢在他面前这么做，他绝对会计划杀了他。
可是现在，他对他已经提不起恨意了。
他深刻地知道，哪怕他把全天下的人都杀光了，哥也不会属于他。
整整一天，顾深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不打算走，褚昱便不好离开。
他不想让顾深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尽管顾深怕是早就已经查到了。
正好苍蓝的腿受伤了，经不起颠簸，他打算在这里休息两日。
等苍蓝腿上的伤好了以后，再做打算。
苍蓝现在的身体，需要好好补补。
褚昱便在这周围找了些野味。
顾深全程都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在他身后。
褚昱懒得跟他说话，便任由他跟着。
晚上，他将打到的野鸡烤好，跟苍蓝一起吃了。
顾深仍然没吃东西，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这么大一个大高个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肯定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褚昱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吃东西，他也不管他。
他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同情。
晚上休息的时候，褚昱突然察觉到了洞口有些动静。
他连忙抽出剑，紧张地看着洞口。
顾深也抽出了剑，挪动了一下，站到了他的前面。
苍蓝虽然腿上受了伤，站着不方便，但仍然坐起来，握住了身旁的剑。
三人屏息看着洞口。
这么细微的动静，怕是武功高强的人，若是来人很多的话，恐怕不好对付。
就在他们都以为是紫竹宗的人的时候。
终于，一道身影从黑暗中走了进来。
墨允天一进来就看到有三把剑正对着自己，他立刻举手投降。
“别别别，大家都是朋友，动刀动枪不太好。”
褚昱松了口气，收起剑。
顾深的脸色却更冰冷了。
“你怎么来了？”
他的剑尖对准墨允天。
墨允天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忍不住戏谑道。
“你抛弃那么多人离开，我还以为你是有宏图大业，要一展拳脚呢。”
“啧啧，怎么多日不见，混成这副模样了？”
顾深现在，就跟个乞丐一样，头发凌乱，下巴青茬乱冒。
若不是他凌厉的眼神，和浑身上下的戾气还在，墨允天真要认不出他来了。
“你来做什么？”
顾深不为所动。
“还能做什么？”墨允天严肃起来，正色道。
“你身为御深楼的楼主，当真就要在御深楼最为难的时候抛下它，来这里苟且偷生？”
顾深顿了一下，随即冷声道。
“我跟无月说过了，你们随时都可以离开御深楼。”
“那你就能忍心看着那么多当初相信你，跟随你的兄弟，现在被其他宗门的人杀死？”
顾深放下剑，垂着头，一言不发。
墨允天深吸一口气。
“顾深，我一直觉得我们是同道中人，所以才会跟你那么久，现在看来，我真是看错你了，你没有一点责任心。”
他痛心疾首地看着顾深。
褚昱恍然。
他还是第一次见墨允天如此认真。
墨允天在他眼里，一直都是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中的人物。
可现在，他能够感受到，他现在是真的在为顾深如此不负责的行为而悲痛。
连他都忍不住有些触动了，可顾深仍是不为所动。
墨允天见状，摇摇头。
“你真的没救了。”
顾深收好剑，坐到一旁，垂头说道。
“你比我更适合当这个楼主。”
“可他们信任的人，仰慕的人是你！”
“他们也是因为你才加入御深楼的，我当初加入御深楼，也是因为你。”
顾深不说话了。
墨允天叹了一口气，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现在终于理解了当初他离家出走，自己爹娘把他找回来以后，痛心疾首地骂他，可他安分了没几日，还是跑出来了的那种有气无力的心情了。
真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顾深真的能把他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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