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爱你，你爱我吗？
以前想都没敢想、想都没想过的事情在今天发生，带给唐恩巨大的冲击。当仙妮娅在他耳边低声细语说出“我爱你”的时候，他的心脏在一通狂跳之后之后终于停止了工作。
他像尊石像那样立在原地，连仙妮娅向他挥手告别都没反应过来。
他不是傻瓜，也不是蠢货。他知道“爱”是什么，“我爱你”又代表着什么意思。他不能自欺欺人的说那是仙妮娅对他这个长辈有好感的表示。她可以对自己的父母说“我爱你”，但是对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说“我爱你”那就只有一个答案。
她真的爱上了自己。
唐恩觉得头快炸了，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没有铺垫，没有前戏，直接就来真的，唐恩的心脏着实受不了。
坐在仙妮娅送的车内，唐恩还在想这两天所发生的一切，他要把这些事情都联系起来，从中找出线索。然后他发现丽莎.艾瑞儿记者确实说得很对，仙妮娅不是他所以为的那种生气，而是吃醋了。
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孩子本想给自己一个惊喜，结果看到他带着另外一个妖艳女人回家，那是什么感受？唐恩没有谈过恋爱，可是他看过肥皂剧，他了解。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仙妮娅会对自己有这样的感情呢——他总是尽量不去用“爱”这个字，因为他觉得“爱”很沉重，是责任，现在他可没做好足够的准备接受这个字。
仅仅是因为自己和她经常在一起吗？
嗯，中国有“日久生情”这一说。
可唐恩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可以让女性在长时间接触之后喜欢上他的东西。喜欢喝酒、抽烟、喜怒不定、大大咧咧的不重小节、不在意卫生、不会说甜言蜜语、不会送珍贵的礼物、大男子主义、自以为是、自私自利、占有欲极强、蛮横不讲理、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有时候还有些虚伪。
其实媒体们说的也不错，从我身上就基本上找不到什么正面地东西。唐恩自嘲的想。
唐恩掏出手机。给出租车司机兰迪打了个电话：“兰迪吗？你现在有空吗？没活啊，正好。你能来希斯罗机场接我回家吗？不……不，不要开车，你自己来，帮我开辆车回去。嗯，谢谢了！”
打完电话，唐恩继续坐在车内想这个让他头疼不已的问题。
会不会是小女孩和自己相处时间久了，单纯的把“喜欢”和“好感”以为是“爱”了？
唐恩马上自己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仙妮娅不是十三岁的小孩子了。何况她是一个巴西女孩，到十八岁还不知道“爱”是什么，根本不可能。
想不通的问题唐恩决定暂时不去想，他抬头看着车窗外的蓝天，一架架飞机在希斯罗机场上空起降，这是一座繁忙的空港。
说出这番话之后，仙妮娅是什么心情呢？
仙妮娅在抓紧飞机起飞前地最后时间给她的经纪人打电话通知她要回去了。
“事情办好了吗，仙妮娅？”法萨尔在电话里笑问。
“嗯。都办了。”
“回答是什么？”
“我没听就走了，他可能还愣在哪儿呢。托尼叔叔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了……”仙妮娅扁着嘴说。
“你还说别人，你自己也是一样。现在连答案都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还能怎么做？等待呗。他也许会给我打电话，也许不会……法萨尔先生。我这么做是不是太任性了一点？”
“任性是有一点。不过对付托尼这样的人，不够任性是行不通的。我只能祝你好运了，仙妮娅。托尼会怎么想，我可完全猜不出来。”
挂了电话。仙妮娅坐在椅子上，遵照空姐的提示，系好安全带。她在回想自己决定抽空回诺丁汉的时候和法萨尔先生的一段谈话。
她决定把心里地全部想法对自己的经纪人大叔和盘托出，她告诉法萨尔自己一直以来都很喜欢托尼叔叔，后来这种喜欢逐渐发展成了爱。她不知道如何解释这种转变是因为什么，又如何形成。她只能说自己确实是爱上了托尼叔叔，她已经十八岁了，而托尼叔叔也即将年满四十周岁。她不愿意再这么等待下去，所以这一次她一定要飞回诺丁汉借着给托尼叔叔庆祝他四十岁生日的机会，向他表白。
法萨尔对于仙妮娅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吃惊，他只是问仙妮娅。她决定这么做是否有信心叫唐恩接受这份情。
仙妮娅回答的是信心十足。因为通过这几年地接触，她觉得托尼叔叔是真心对自己好，这种好本来是不可能 出现在一个陌生人身上的。毕竟唐恩不是她的爸爸，也并不是她的某个亲戚。所以这份好仙妮娅觉得没问题。
但是到了诺丁汉之后，看到唐恩带着一个陌生女人回家。她地信心得到了动摇。直到最后一刻。她才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话。连唐恩的回答都不敢听，就借口要登机跑掉了。
现在她更是完全没有信心未来会如何。
但是她很快想通了。反正自己的话已经说出口。结果是什么她可控制不了，想这些也没用，除了等待还是等待。
当仙妮娅所乘坐的飞机正飞行在大西洋上空的时候，打车来的兰迪在停车场见到了站在吉普车前的唐恩，他正皱着眉头在走神。
“真棒的车。”兰迪轻轻拍了拍车前盖，吹声口哨。“多少钱买地？”
唐恩这才想起来他都没有问仙妮娅这车究竟值多少钱。于是只好无奈地摇头：“我不知道。送的生日礼物。”
兰迪看了看唐恩，问了一句：“仙妮娅？”
唐恩点头。
“她对你可真好，托尼。”明白过来之后，兰迪笑道。一语双关。
唐恩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话里面的含义？他苦笑着拉开车门：“上车吧，还要麻烦你给我做司机，兰迪。”
“可我记得你会开车。”
“现在不行，我怕出车祸，死在回家的路上。”
“心事重重，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虽然是偶然间才认识的，但兰迪一直把唐恩当自己的好朋友，经常坐他的车一起出门地仙妮娅自然也是朋友。这两个人他都很熟。出于关心他问道。“吵架了吗？”
“比这个复杂……算了。没什么，开车吧。”
兰迪却把钥匙拔了下来：“你信不过我吗，托尼？我绝对不会到处乱说。我只是关心你而已。”他看着唐恩很认真地说道。
“好吧，我说，你开车吧。”唐恩耸耸肩：“仙妮娅对我说她爱我。”
正在把钥匙往孔里插地兰迪刺了个空。
唐恩看着他，他连忙解释：“我不吃惊！我一点都不吃惊！这我早就猜到了，只是没想到是今天，生日快乐。托尼！你收到了最棒的生日礼物。”
唐恩看着兴奋地手舞足蹈的兰迪：“为什么你会表现出一副很高兴看到这样的表情？”
“你以为应该怎么样，托尼？难道我应该哭丧着脸？这分明是好事！”
“为什么？”唐恩摊开手，“我们之间年龄差距那么大，我大她整整二十二岁！我这年纪就算做她爸爸也没什么问题吧？”
“那么你这几年来究竟是怎么看待她的呢？当女儿一样吗？”
唐恩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道：“有些时候……是有这种感觉。她就好像是我的女儿，我希望她过的开心。希望她顺顺利利，希望她平平安安，照顾她，就像希望我地女儿平安顺利开心和照顾我的女儿一样。你知道吗。她的父母很少管她的事情，什么都是我在负责，她在好莱坞，是我打电话去托朋友照顾她，我根本不觉得这是爱……我能没有那种爸爸照顾女儿的感觉吗？”
“离得太近会让人看不清楚有些东西吧。”兰迪发动了汽车，缓缓驶出停车场。“你昨天没睡觉吧，托尼？”
“嗯？”
兰迪指了指唐恩地眼睛，“从中午我就发现了。红的吓人。你睡一觉吧，到了家我会叫醒你的。”
被兰迪这么一说，唐恩也才觉得一阵倦意袭来。他确实没睡觉，只是之前发生的事情都太惊悚了，让他精神很亢奋。现在都结束了，是该休息休息了。
“好地，我累了……到了家请叫醒我，兰迪。”他身体滑下来。靠在副驾驶席上歪头闭上了眼睛。
“我爱你。托尼叔叔……”
仙妮娅依偎在唐恩的怀中，刚刚结束了一个湿吻。她含情脉脉地仰头看着唐恩。双颊绯红，嘴唇娇艳欲滴，摄人心魄。
“我不同意！”一个男人出现在两人面前。
仙妮娅大惊失色，紧靠在唐恩的胸口：“爸爸！”
“小乔，你太让我伤心了……”一个伤心欲绝的女人出现在男人身边，正看着仙妮娅。
“妈妈……”
“唐恩先生！我把女儿托付给你照顾，可不是为了方便你把她勾引上床的！”仙妮娅的爸爸非常激动。“你就是这么回报我对你的信任的吗！”
仙妮娅地妈妈则伸手作出要来拉仙妮娅的样子，脸上的泪痕闪着光。“小乔。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爱上一个几乎可以做你爸爸的老男人……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太让我失望了……”
“唐恩先生，你简直禽兽不如！”
“小乔，跟我回去，跟妈妈回去吧……”
“你们别再说了！”仙妮娅尖叫起来。更加用力的抱住唐恩，力气大的让唐恩几乎喘不过气来了。“除了托尼叔叔，我谁也不爱！我就要跟着他，一辈子都跟着他！”
“唐恩先生，你对我的女儿做了什么！”
“小乔，你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好不好……”
“我没有耍脾气，爸爸，妈妈。”仙妮娅娇羞地看了唐恩一眼。低头道，“其实我已经有了……”
唐恩被吓醒了，但那种叫他喘不过气地难受感却还在，让他一失神以为自己刚才不是在做梦。
“已经醒了啊？”身边传来了兰迪地声音，这一刻唐恩觉得这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了，他真想抱着兰迪，在他沟壑纵横地老脸上亲一口。
他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低头才看见系在身上的安全带——原来是这个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还没到呢。你再睡一会儿吧。”
“不了，睡不着……”唐恩擦擦额头上的汗。
“怎么了？”
“做了个关于一部烂俗、恶俗、庸俗的肥皂剧地梦。”
兰迪在开车的间隙瞥了唐恩一眼：“瞧你被吓得……什么肥皂剧会有这样的效果？”
“很惊悚的肥皂剧，午夜三点档……”唐恩打开车窗，想透透气，却被迎面刮来的大风吹的窒息掉。他赶紧手忙脚乱的又关掉车窗。这才想起来汽车还在高速公路上以超过一百二十公里的时速奔驰着。
“这车真棒！”兰迪拍拍方向盘，再一次赞叹道。
“你喜欢就……”发现兰迪在盯着自己，唐恩举起双手，“……也不会送给你。”
兰迪笑了。
回到家。唐没有很八卦地询问唐恩和仙妮娅吃顿午饭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唐恩也没有对他说，他现在脑子还很混乱，实在是没有心情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八卦趣闻。
只有一件事情可以让他暂时忘掉这些烦恼——工作。
国家队的比赛就要打完了，分散在世界各地的球员们将陆续回归。暂停了两个星期地联赛也将重新开战，还有新赛季的欧洲冠军杯也即将打响，未来将会非常忙碌。
在忙碌的日子将要来临之前，他给远在美国的仙妮娅写了一封email。
“……谢谢你地生日礼物，仙妮娅。谢谢你的goodbye_kiss……我也很喜欢仙妮娅。但我不能确定这种喜欢是否是‘爱’，我很难向你解释清楚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感情。……你知道，我其实是一个很笨拙的人，这个问题太复杂了，我一时半会儿想不出答案。所以请允许我先欠着，记住我欠你一个回答……”
“这是委婉的拒绝吗，法萨尔先生？”仙妮娅把这封电子邮件给自己身边最亲密的人看了。
法萨尔摇头笑：“不，托尼在左右摇摆呢。好事是。他并不反感你爱他。继续努力。仙妮娅。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仙妮娅撇撇嘴。“我爱他，他爱我吗？”
“怎么？到现在反而没信心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有时候会想，说不定会有那种可能呢。”
法萨尔笑了：“英国人和你们巴西人可不一样。他们大多数保守内敛、沉默腼腆，不太乐于直接表现出自己的情感，总是给人一种不能接近的感觉。可实际上一旦你走进他地内心，你会得到最热烈的回报，热烈的甚至超乎你的想象和承受能力。很矛盾吧？法国人说英国人脱掉外层表皮之后，就是赤裸裸的海盗。我觉得说的很有道理。其实托尼已经和大多数传统的英国人不同了，但是他的这里……”法萨尔指指自己地心脏部位。“还坚固地像座城堡。英国有句俗谚‘一个英国人的家就是他地城堡’（an_englishmans_house_is_his_castle）。说的是英国人非常注重自己的隐私，也可以理解成他们把自己的内心最隐私的东西经营的像坚固的城堡，不允许其他人随便窥探。”
“法萨尔先生你好了解英国人……”
“因为我本身就是英国人啊。”法萨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现在正是下午茶时间。
“呃……和托尼叔叔在一起久了，我还以为英国人都是他那个样子的呢。倒把你给忘了。”仙妮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他代表的就是英国人脱掉表皮之后的形态。”
“那你呢？”
“我嘛。”法萨尔优雅的放下茶杯，“我是一个绅士。”
看着有些闷闷不乐的仙妮娅，法萨尔继续开导：“放心吧。就算他的内心是坚不可摧的城堡，你也早就走了进去。只是海盗都有些大大咧咧的，不太注意身边的人和事。可他一旦注意到了……”法萨尔笑了，“我该头疼送给你们什么样的结婚礼物才够棒了。”
仙妮娅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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