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世界树中博士的记忆。
纳西妲是从博士的某一颗心中找到这藏匿起来的秘密的，如她所说，博士仅存的诚实正在于这第一视角的真相内。
人心只有一颗，但也是万颗，比如求知心、善心、爱心、怜悯心、不动心……当然，博士具有的皆为非人之心。
她和姜逸与博士自然不一样，对散兵不是单纯的利用，所以愿意告诉散兵真相。
诚实，是她和姜逸的美德。
净善宫，一切事了。
纳西妲顺手开了个茶会，用之前去大巴扎买来的点心。
派蒙感觉自己劳累的双腿和受惊吓的心灵都得到了安慰。
荧喝了口茶，这个宫殿是开茶会的地方吗？这样庄重的地方，应该只拿来商议正事的吧。
散兵独自站在一旁，没有参与进去。
而是在不被允许离开前，靠着墙壁闭目养神，回忆这段日子的一切。
他虽然看待事物的角度略有不同，但他也不会称呼姜逸和纳西妲的一切为算计，他们的“正义”和“智慧”，足够让他们得到“阿帽”这个帮手或者说……苦力？
但论起来，阿兹卡班研究院的生活，比在深渊战斗和给博士当试验品其实好上太多。
也比后面从深渊探索过来被冰之女皇改为机动待命，支援愚人众在各国的秘密行动的生活更加轻松。
姜逸吃了两口糕点，去了一趟世界树，他倒是想起一件事。
不由对荧道：“上一次，我们说过你的哥哥有一段旅程经历被记录在世界树内。让人在意。”
“因为按照道理来说，世界树不会记录降临者，自然不会有世界之外的不属于提瓦特的个体的信息。”
荧瞬间认真起来。
整个茶会的气氛也对味了。
姜逸也是提瓦特之外的人，后来被世界树记录是因为高天的预言和算计。
而“预言”……姜逸说过，他认为高天预言到的不是具体的人，而是携带“原石光辉”而来的生灵。
超出世界的原始晶石，黑暗的宇宙中，无主的梦想与希望凝结而成的辉光，在“预言”中打破了绝望虚无的终焉维度，出现了或许是亿万个平行时空外才有的一份奇迹，召唤来了他这位“异宇宙”的存在。
而“召唤”的锚点，就是“道”这个程度的信息，比如提瓦特和他家乡诸多相似的文化。出现在他家乡的名为“提瓦特”的信息投射。
“至于你的哥哥之所以会被记录在世界树内，是因为他最初降临在这个世界就是出现在坎瑞亚的国土之上。”
“‘天空’回应了召唤，他才降临于此。”
“顺带一提，执行官‘丑角’，最初的愚者，曾经是坎瑞亚的宫廷法师，跟你哥哥一起生活过。”
姜逸看向散兵。
“……”散兵点头，“‘丑角’的确是坎瑞亚的宫廷法师，人之神说的话，我也听他说过。”
“让人震惊的消息。”荧摸着下巴，放弃询问姜逸从哪儿得到的情报，谜语人姜逸会说的时候，会主动说。不会说的时候，和钟离一样会当哑巴。
果不其然。
姜逸身子一仰：“至于更详细的事情，下次再谈吧。茶会应该是用来放松的……”
“对了！散兵……”他抽出一本书，看向纳西妲。
纳西妲点点头。
“这是纳西妲写的一本《中论》，里面有讲述一种认识事物的普遍原则，‘八不缘起’。”
“也就是对事物的认识，不能采用任何偏执的态度，而是要断除两边，采取中道。”
“八不缘起”，是觉者认证“缘起性空”思想的主要方法之一。
“个体与个体之间并不是只存在‘借’和‘还’的关系。也不可能两清。就如折过的白纸，绝不是轻易就能抚回原状的。”
纳西妲亦开口：“你一定感受过。生命中出现过的人不会像水滴蒸发一样消失……正因为有些事不能挽回也不能改变，人间才会有情感。你感受的所有东西都是真实，你欠下的事物也不会被弥补。”
可以洞察心灵的两位智慧之神其实是最好的心理医生和导师。
“我相”之外的“人相”，是相对于以自我为中心的以他人为中心的行为意识和观念；
“众生相”是相对于自我而存在的其他众生的行为观念和意识；“寿者相”则是人人都希望消灾解难、健康长寿的观念意识和因此所产生的行为。
这都是散兵需要一一破除的烦恼。
“寿者相”应于当初倾奇者在稻妻海边某处小屋，遇到的体弱多病的年幼孩子。
在当时经历了那么多变故的人偶心里，人之故去也不是一瞬就能完成的事。“一瞬”能留给人的只有疼痛。
但“那一瞬”或者说“那一夜”，他只是出门找些食物，取些别人不要的家具而已，可回来见到的就是永远没有了声息的“朋友”兼“家人”。
火焰燃起了屋子，也烧掉了他所有对人的感情。
或者作为寿命悠长的人偶早该知道人类如朝露易逝，就算是一个健健康康的人，能活百年，最后也会死在他的面前。而不能永远一起生活下去。
唯有至冬的那些寿命悠长的“非人”，才能成为他的同道。
“人相”，“众生相”是和别人和众生的相处，所以纳西妲对这方面性格有缺陷的散兵做出了安排。
“你去当‘因论派’的学生吧。”
“伐护末那学院，因论派。包含历史学、社会学等学科。力图探究知识的来源、构成及其本质。最初起源于对于赤王残留理论的破斥与反思，后来从中诞生了各种社会科学。”
“历史是你擅长的，而社会学是你该学习的……”
“背负裂痕生活下去是人的行为。你可以选择是否成为人。”
在须弥罪犯也有接受教育的权利，这就是纳西妲所做的对散兵的教育。
等到散兵真正懂得了如何和人，和众生相处，就可破除四相，真正开悟。
“当学生？”散兵抬起头。
五百岁的留级学生？
还有我现在依然不算人吗？
于是他平静的说道：“没有缺失心脏的人类，不是吗？”
接着无所谓的仰头：“再说，我早就不想成为人类了！”
这……就算派蒙都看出有点口是心非了吧！如果不在意，就不用说第一句话了。
“学生好啊！逢年过节，过生日，都有人送假期作业，还有各种考试试卷，你不会感到孤单的，如果你怕没人送……放心，我和纳西妲一定会给你‘生日礼物’。”姜逸恶趣味道。
“还有，作为研究院中的研究员，你的专业能力只体现在当人偶模版和顾问上，有点太浪费了。在因论派最好选修一些其他学派的课程，炼金术，元素学，机关术，符文学等等。你有如此漫长的寿命，每天学一点都能学完六大学派所有学科……成为超越贤者的知识渊博者。希望能在又一个五百年后，未来的学生都读着你的着作……”
真真真……真滴坏啊！姜逸。
荧和派蒙同时瞥眼，不过，很好，送“生日礼物”的时候加我们一个。
不！或许平常拜访上门，就可带着“试卷”当慰问品，看望这个“犯人”了
让“犯人”劳作，犯人不一定辛苦，但让“犯人”学习，犯人一定痛苦。
到时候要不定一下规则，比如：考不到满分，刑期加倍。
派蒙自己是不喜欢当学生去学习的，但看着别人去当学生是很赞同的。
读书方可明理啊。
散兵被人骗，又轻易陷入错误执念，就是雷电将军没让他上过学。
当初，散兵成神缺少的一步的就是得到神明的智慧，得到世界树中的诸多知识，现在正好继续走这条路。
只是没有方便的“罐装知识”直接输入脑袋了。
纳西妲听到姜逸的话，笑了起来：“作业是应该的，到时候我们会进行检查，我已经帮你录好学籍了，直接去报到就好。”
学费什么的，纳西妲大方的帮忙免了。
其实，散兵具有的知识足够让他成为历史学，深渊学，探索学等等诸多学科的老师了。
不过社会学，考试的话大概只能考个个位数。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散兵无奈道。
两个神明都做出决定了，他还能反抗吗？
当然是不能的。
纳西妲送上了一份糕点：“没有心脏的你依然能理解痛苦。你只是封闭了感情。过去不会被撼动，但你可以继续走。只要未来的线够长，总有一天‘过去’会变成比例尺上很短小的一段。”
“你现在可以去选择自己的路了……”
散兵听懂了，自己这犯人可以出去“放风”了。
他转身走的时候，姜逸悠然的声音传来：“在稻妻有一辆行驶在地脉之中的地府列车，有机会的话，夏天后，你可以去坐坐。”
散兵脚步一顿，才继续走出净善宫。
传说，那一辆人之神创造的列车可带人进入地狱，也可让人看见旧日的亡灵。
无法逆转过去，但可在未来看见过去……之魂吗？
他一瞬间失神。
赎罪的他要见的或许不仅仅只是雷电五传的后人，还有当初……诸多刀匠。
又或者……丹羽？
明明没有心脏，但“心”在跳动。
是畏惧，是紧张，是期待，是……抱歉和悲伤吗？
……
半小时后，茶会也开完了。
纳西妲要工作，荧和派蒙回大巴扎附近的屋子。
通红的晚霞照耀净善宫，带着一丝闷热，下城区中已经飘起咖喱的芳香。
姜逸神情严肃，看着落日沉思。
作为陛下，当平等对待每一个人，所以……今夜睡哪？
“哇哇哇！不好了！不好了！姜逸，这次真的闹鬼了……”刚刚才离开一会儿的派蒙突然急急忙忙的飞了回来，一脸惊恐。
把姜逸正在翻牌的思绪打断。
荧也走了回来。
“怎么了？”姜逸问道。
她们身上也没鬼气啊。
“荧，荧，你来说……”派蒙心有余悸的捂住胸口。
“我听到了一个声音……”荧道，“是女子的声音。她不受世界树的影响，知道散兵和我们所做的事情。”
“哦！”姜逸点头。
“喂！不是！你这反应怎么这么平淡啊？”派蒙跺脚，“不是说只有提瓦特之外的人，才不受世界树影响的嘛！”
“我能恢复记忆是靠你的帮助，这个声音的主人难道你认识？”她怀疑道。
突然在人的脑袋里说话，这么吓唬人的事情，姜逸好像也做的出来，近墨者黑，姜逸认识的什么朋友，也这么干的话，似乎并不奇怪。
随着荧和派蒙你一句，我一句的复述，姜逸听明白了发生了何事。
在荧和派蒙回去的路上，忽然有一位女子的声音出现在她们的意识之中。
“小小的动物撞在树干上会令它摇摆，可歪斜不等于位移，命运也是如此。”
“就像瓶子落到地上，小猫打碎的也好，飞鸟打碎的也好。结果它都碎成这样了，对吧？”
“历史不会轻易被改变，但人们的心会。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所见才是真实，未见则为虚幻。”
“当然，如果身边有一位超凡脱俗的神明，那么一切定理都可无视。”
“我或许该和他打个招呼……”
“……如果A……愿意……牵线的话……”
听完，
姜逸笑道：“看来你被不得了的存在关注了呢。”
“至于她是谁？”
“等到你们回到蒙德，就可了解到世界上一个非常神秘的势力。”
“至于现在，她不愿告诉你们身份，我也就不多嘴了。”
荧翻了个白眼。
很好，又开始谜语人了。
“非常神秘的势力……”派蒙摸着下巴，“就和说的话一样让人听不懂的神秘势力吗？”
“还有A又是什么？”
当然是小可莉的妈妈啦。姜逸心道，艾莉丝女士的信应该送到可莉手上了吧，也就是可莉大概在这几天就会来须弥。
生日礼物……
魔女艾莉丝的女儿……
姜逸懂了，应该给可莉送什么。
“荧，派蒙，知道吗？”
“七月二十日是至冬国最棒的玩具销售员的生日，如果在玉简给他送个生日祝福，他大概就会给你们寄一箱子至冬特产。”
姜逸疯狂暗示。
“至冬国最棒的玩具销售员？？？”派蒙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公子？”荧道。
这不是至冬国某席执行官达达利亚的绰号吗？
“我们为什么要祝他生日快乐啊！”派蒙叉腰，“理论上，我们和他还是敌人呢。”
“但他可能给你送吃的啊！”姜逸理所当然道。
“……滋溜……”派蒙擦擦嘴巴，如果只是一句祝福就可换来一顿大餐，好像也没什么让人不好意思的。
荧看见姜逸在不断眨眼。
为什么无缘无故提公子的生日啊！公子又不是女孩子，姜逸哪有这么上心……
等等！夏天……女孩子……
七月份……
回想去年，前年……那不是可莉……
荧恍然大悟，姜逸表面上是提公子，实际上是暗示她可莉的生日要到了。
实际上，如今玉简就有祝福别人生日快乐的功能，只要别人真实填写了信息，每到生日那天，好朋友点一点就可发送祝福。
回来了，回来了。
生日快乐真君。
“这几天早点把工作忙完，到时候给自己放个假吧！”姜逸提醒，他这两天和纳西妲也有事情要做。
所以，今日翻牌——大慈树王。
原来该去找妮露的，但妮露在那天后羞的不让他在晚上待。就算变成猫猫也不行。
因为在家里，尤其是父亲、母亲都在。
实在太“心惊胆跳”了。
就算只是普通的接吻。
……
月光照耀沙漠绿洲的帕蒂沙兰花海。
妮露越过任意门的门扉，来到沙漠，再一次练习镇灵教导给她的舞蹈。
红色的发丝在月光下散开，白皙的肌肤染上银华，赤足轻点水面，裙摆飞扬之间染上紫红的花香。
佩戴腰间的金色铃铛清脆作响，丝丝缕缕的水色银线勾连繁星。
下一次跳给姜逸看的时候，一定比上一次更加出色美丽吧。
她如此想着。
在停下舞步时，恍然惊觉花海之中并非只有她一人。
一位海月珍珠般的少女正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粉色的长发和那鱼尾般的蓝紫色轻盈裙摆一样的飘逸垂下，露出的雪白双肩背后是淡紫蝴蝶结般的稻妻装饰。
姣好的面容带着月光般的无瑕，粉紫色的眼眸仿佛没有瞳孔，倒映着花海和月，在此刻泛起一道道涟漪。
似乎因为她的舞蹈而屏住了呼吸，少女久久没有回神。
“你好……你是……”妮露轻轻地打了个招呼。
在夜晚的帕蒂沙兰花海腹地，并不是谁都能到来的地方，这是神明的御苑，守护在帕蒂沙兰花海四周的元能构装体和镇灵会审视进入之人的资格。
白天，尚且有男子进入的余地，但在夜晚，花海的腹地只属于纯净无瑕的少女。普通的旅者和冒险家只能在无形结界外的花海欣赏美景。
无形的结界隐藏了这一片可祭祀花神的圣土。
而眼前的少女确实是无瑕的，并且妮露能感觉到对方也是受到“水和月”祝福之人。
不是雨林和沙漠的水月花露，而是遥远大海的水和月，以及珍珠。
“你……你好。”珊瑚宫心海忍不住鼓掌道，“你的舞蹈过于动人，让我看的不由入神，一下子就和被月光吸引的游鱼一般，放慢脚步，走了过来。”
她应该提前打个招呼的，但少女的舞蹈实在让她不忍打扰，于是唐突地站在了一旁，给少女造成了惊吓。
她抱歉地笑了笑：“我叫珊瑚宫心海，是一个从远方来的旅者。”
“很不好意思闯入这片花海……”
“不不不！”妮露摇头，“谢谢你的夸奖，但我并不是这片花海的主人，所以你不必用闯入一词，能来到这片御苑的都是和神明有缘的人。”
她听到了风中镇灵让她安心的声音。
“和神明有缘的人……”珊瑚宫心海好像在笑，又好像带着一丝幽怨。
她的确是追寻着神明的足迹而来，过来寻找神明的。
自然，镇灵和元能构装体也是因为珊瑚宫心海身上的神明气息，而放她进来。
一时间，两人仿佛都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聊。
妮露挠头，翠色的眼眸打量面前的少女。
珊瑚宫心海……果然是稻妻人呢。
等等，珊瑚宫……
记得玉简里的旅游宣传片里，稻妻海只岛里坐落的宫殿就是珊瑚宫，那地位就和沙漠古代祭祀花神的月女庙一样。
“你……”妮露想了想，“要不要到我家做客……”
夜这么深了，也没看见少女带着旅行用的背包和帐篷。
“谢谢，但我想要继续走，去达马山大莲花寺看看……”珊瑚宫心海拒绝了。
“达马山，离这里很远呢……”妮露道。
达马山大莲花寺有给信众和旅客的免费客房，但普通人从这“千柱的花园遗迹”出发，走一整夜也到达不了。
“没关系，再远的路也总是能到达的……”珊瑚宫心海笑笑，“再见了，妮露小姐。”
“诶——”妮露看着转身踏入月光中的少女，自己刚才并没有说名字，对方却知道她叫妮露。
也就是说……这位少女认识她。
这其实并不稀奇。玉简之中，因为“花神诞祭”舞蹈的视频，妮露很有名，但网络里每天都有精彩的视频，她的热度早就消退了不少。
她望着珊瑚宫心海离去，拿出玉简。
搜索海只岛。
海只岛官方视频中经常出现的是一位叫做“露子”的巫女。听说，对方曾经在教令院留过学。
至于传说中的现人神巫女并没有公开露面过。
所以……是不是呢……
妮露回到房间，拿着玉简犹豫不决，纠结着要不要告诉姜逸一声。
但想到珊瑚宫心海的模样，又怕对方是准备给姜逸惊喜，而自己提前告诉姜逸，不是破坏了这种“惊喜”氛围吗？
不过，珊瑚宫心海长的好漂亮啊。
唔——！
妮露趴在床上。
自己的美丽应该也不逊色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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