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愣着了，快和我走。”
没等傅亦风对食血鬼解释什么，食血鬼就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主动从树上跳下来，然后抓住了傅亦风的胳膊，直接将她快速地带离了这个地方。
“那些人果然就是你嘴里的除妖师？“
傅亦风其实对那些突然出现的人没有表示什么恐惧的，但是食血鬼就完全不是了，他花了那么多时间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清冷的贵公子形象，不过在这堪堪几秒钟，连对方的脸都没见着，他就完全将自己的伪装瓦解了。
快速的移动中，傅亦风好像从食血鬼身上看到了曾经初遇时的样子，那时候他也不是什么胆子大的人，不然也不会在她面前说出那些吃女人经期时的玩意儿了，也不会这么简单就被她几句话给蛊惑。
但是那时候确是足够温柔的。
“是，虽然没看到，但是那股独属于安家的味道是没错的，他们来了，果然，他们找来了，他们会制裁我……”
食血鬼一直体寒的身体都开始冒热汗了，攥着傅亦风的手，出的汗极其多，要不是他下了十足的力度，凭借着两人交合的那块地方的湿润度，他是万万抓不紧傅亦风的。
“不仅会制裁我，如果知道了你也是主谋，他们会给你吃下药，甚至会给你做检测，检测你的灵魂，要是你的灵魂上了地府的黑名单，那等到你命数到了的时候，你的魂魄就不会有好事发生了……不行……不能这样……”
逃亡的路上说不上多舒心，冰凉刺骨的风直接打在脸上，脚底因为过激的速度而摩擦的灼热，还有因为眼前风景晃过太快而产生的晕眩呕吐感。
但是就像傅亦风一直都愿意给食血鬼吸最多的血一样，她心底的感受大过了生理上的感受。
她不介怀。
“不用那么担心，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了，不会有事的，”傅亦风将另一只手也抓上了食血鬼，“而且在察觉到他的存在之后，我已经发了信息给那些人，她们都是聪明的，不会让自己被发现的，找不到我，也找不到你，我们最近老实一点就行，别怕。”
傅亦风的语气一直都很冷静，但是这并不能让食血鬼安心，他身为鬼怪，是最知道安平不好惹的，尤其是他身边另外的那几个，一个个的都不是软角色。
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傅亦风解释严重性，只好对着她硬生生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勉强到傅亦风轻而易举就能看出的勉强。
食血鬼尽力避开了自己与女孩的眼神接触，可是傅亦风是何等敏感的人，她看到了食血鬼眼底的惶恐与后悔。
后悔。
最让人讨厌的词语和情绪。
食血鬼怕是很后悔了，那么简单就被傅亦风蛊惑，然后做出了这样没法回头的事情。
傅亦风忍不住笑了一声，虽然知道这样的时候任何一点情绪的外**动都会极端影响到食血鬼，但是傅亦风依旧没办法控制。
他算是唯一一个人……唯一一个鬼，一个能让她想做什么就就做什么，想怎么表现自己的负面就怎么表现自己的负面的人，所以她没想憋。
食血鬼停下来了，满头大汗，畏畏缩缩观察着身后的状况，极度的不安忐忑，但还是停下了。
“我不是后悔，我是后怕。”
他在和傅亦风解释，“没有后悔按照你的模式走，只是现在后果代价来了，我很害怕，因为我能力中庸，我没有办法保全我们两个。”
“那你早就该老老实实，本分地过着你的生活，看看现在闹成了什么样子，兄弟——”
一个拖长的，吊儿郎当的声音突然出现，四周根本没有人才对。
傅亦风主动将食血鬼往自己身后藏了一下，然后快速扫了一眼身边有没有出现奇怪的东西，一眼，她就看到了不远处流着哈喇子的黑狗。
没看错，那只黑狗就是在盯着他们两个看。
赵耀祖对于女孩的灵敏挑了挑眉，有些没想到她能察觉到他，所以干干脆脆大大方方，在安平几人还没到达之前先把自己的真身给变了回来。
“别挣扎，别逃跑，不反抗事情还能好商好量。”
赵耀祖的态度有点轻浮懒散，有点毫不在意，对于同是鬼怪的食血鬼，他并没有什么忌惮的态度。
可有可无。
傅亦风对这样的表现是最为熟悉的了，食血鬼到底实力怎么样她不知道，只知道糊弄人类足够了，至于在他那个世界，怕是不够看，不然这个陌生的男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松。
他们也不会真的这么轻易地就被追上了，所以没有多想的，傅亦风这样的人都主动站在了食血鬼的前面，分步不肯退让。
“她是你吸血最多的吧？”
赵耀祖深吸了一口气，刚刚傅亦风单独站在面前的时候是丝毫都嗅不到，可是和食血鬼站在一起之后，那股味道就很明显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明显要比之前在门口遇到的那两个亲密的多。
“小姑娘，你是太年轻，觉得这些事情很新奇很好玩，等到你以后明白了，你就会后悔的。”
又是后悔。
赵耀祖苦口婆心地继续对着死死挡在食血鬼前面的傅亦风说着什么，但是傅亦风一个字都没再听进去，满脑子都在无限循环后悔。
食血鬼感知到了傅亦风的状态在极具跌下，她每次做出奉献食物的举动时，就会有这样相同的状态。
“别废话了，”食血鬼没打算挣扎，也没打算再把事情闹大，之前没有人管他他还潇潇洒洒的，但是现在人来了，虽然难为情且没面子，但是他怂下来了，“她就是个被我逼迫的普通人类，与她无关，我和你们过去就行了吧？不用再牵扯到她身上。”
“不行，”在赵耀祖拖时间的时候，另外的三人也跟过来了，刚到，就听到食血鬼摆脱责任的言论，“她也要和我们去地府一趟，把剩下的人交代出来，她们都需要被祛除记忆。”
安平掌心的急速转动的三颗银球让食血鬼和傅亦风都紧张了起来。
“什么剩下的人。”
傅亦风被食血鬼往后拉了一点点，但是她依旧没有胆怯地对着面前的四人质问道，像是什么亏心事都没有做，堂正的让人都不禁要怀疑自己是否弄错了事实，“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也不想去你们嘴里所说的地府。”
她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面对面的四个人，两个男人不用说，完全没法改变，那个短发的姑娘也没有办法，看起来就是个坚定的，还不好惹，只有最后一个长发的女人，眼神飘忽，眼底还有对她的不忍。
最重要的是，她眼熟她，曾经见过她，与那十个之中的一个选定人有关。
苏怜。
这个人和另外的三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
“别装傻了，妹妹，”艾笑在手机上划拉了两下，有点没意思地看着这个不需要战斗的局面，“你挺聪明的，就别在这里演戏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你的这个传说编的倒是挺真实，很厉害，你们做了这么个帖子出来，会不去找目标吸食？”
“之前我们就见到了两个姑娘，七班和四班，”艾笑用手机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有点不确定地挑上语调，问着这个看起来阴郁的女孩，“是她们吧？而且不止，应该还有八个，就是那些再树木上刻字的，一共加起来得有十个。”
“十个诶！”艾笑笑出了声，眼神冷冰冰的，“报餐了一顿？嗯？”
艾笑将视线转向了食血鬼，“将那些人的名字，还有对应的班级全都说出来，我们给你向地府说情。”
“哦。”
食血鬼本想站出来服软的，但是一直把自己放在弱势一端的傅亦风没有让他有机会站出来，一脚把他踩了回去，然后冷不丁地，没有礼貌地回了一个字。
“你们真的要这样吗？”
傅亦风开始继续说话，像是在开展一篇演讲一样，侃侃而谈，倒是一点上课时谨小慎微，胆小如鼠，不愿与人沟通的样子都没有了。
“虽然这个传说是骗人的，是为了满足我们的私欲，但是那些被吸食血液的人活的比以前好，好得多，也更爱自己，”傅亦风直勾勾地看向了苏明镜，这些话与其说是演讲给大家听的，倒不如说是单独给苏明镜说的，“即使是食血鬼有时候会没控制好，她们也没能控制好，让自己受到伤害，有些贫血，但这都是不需要很长时间就能补回来的小事，在大局上来看，根本不算是什么。”
“你这是在说什么歪——”
赵耀祖看出了她看苏明镜的线路，马上就想把苏明镜拉到自己身后，反驳这个傅亦风。
但是傅亦风根本没有在乎他的打断，马不停蹄，不用思考就继续了她的长篇大论，“你们知道她们为什么都像是魔怔了一样地信任这个传说吗？别看有的人光鲜亮丽受欢迎，人人都爱，她们都自卑，都自我厌恶，都痛恨着自己的特质，可是又无法更改无从更改，这样的吸食暗示让她们潜意识觉得自己被救赎了，自己可以改变，自己可以成为更好的人，她们的潜意识让她们升华了，也学会爱自己了。”
“让自己变得更好不好？就为了你们这些腐朽的规则，让她们这些人再度陷入自我厌恶？”
“你明白的吧？”
傅亦风喘了口气然后又继续如同机关枪一样地朝外灌输观念，“你的妹妹吗？苏怜，外向乐观还长着一副漂亮的脸蛋，结果呢，还不是自卑，还是和我们为伍，她厌恶自己的时候你知道她在想什么吗？”
“别人把她的外向开朗当成疯婆子，没家教，吵闹，八婆，她疯狂地被那些过分的人影响，从而伤害自己的内心。谁来救她？是我们救了她，知道吗？”
“还有我，我敏感，我内向，我阴暗，我看着所有人都如此虚伪地互相吹捧交往，我不喜欢和这些人待在一起，然后我就被人看作是自闭症患者，看作是一个小怪物，没有遇到食血鬼之前，我被人欺负被人唾骂。”
“你们觉得你们是在行使正义，遵循规则，”傅亦风说到这里的时候总算是放慢了话语，不再那么横冲直撞，“你们披着这样的正义去造成伤害，就是应该的吗？”
“我们披着一副作恶者的外表，但是却拯救了这些人的心灵，就是不应该的吗？”
傅亦风松开了食血鬼的手，让他和自己站在了同一条线上，甚至自己的半个身子还有点侧面地被他挡住。
“你们告诉我，我们拿了一点血液，但是却给了她们精神上还有思想上的自由，这不是一种等价交换吗？”
“而且等到那棵树上，她们自己的名字的笔划被完全刻完，这件事就了结，我们不会再把她们当作猎物，然后再换一拨人，保证这些人的身体不受伤害，但是又能救助下更多的人，你告诉我，这种行为，怎么了？”
有理有据，振振有词。
赵耀祖嘴里那些秃噜皮的市井话都被傅亦风这看起来义正言辞的样子给击退了，愣是在说不出什么。
苏明镜则更加，被傅亦风的态度架势完全震慑住，眼里的清明又一次的不复存在，变成了迷雾的样子。
“胡说八道。”
只有艾笑和安平还是保持着他们最大程度的清醒，把这个小姑娘说的话都当成了放屁。
“你说的这些不就是传销组织吗？你才是披着正义的皮做着利己的事。”
“这些升华的姑娘到底是真的变好了还是因为受鬼怪的蛊惑而开始产生错觉都不一定，而且她们的脑子里一旦被植入了传说真实的这种想法，这就会变成一种惯常思维，信鬼神，信网络，她们会失去理智的判断力。”
“等到你们的轮回实验结束，这些人失去了这一段时间的带领，她们要怎么去习惯？”
“已经有好几个因为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而贫血进医院就证明了你们根本没有做好措施，不然就不会失控，不会让她们引起这样的骚动。”
“别冠冕堂皇了，老实点，”艾笑恶狠狠地说道，“乖一点姐姐就帮你们求情，不乖你们就自己想想结果的代价你们负担的起负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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