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塞斯当然知道。
他了解他，也早就试探过了。
明里暗里他都试探过，但凡斯内普露出一点不情愿，哪怕撕毁和格林德沃的约定，他也要把斯内普从这个漩涡里捞出来。
至于死亡的命运他另外想办法。
可斯内普不愿。
不管是出于曾经的愧疚还是对命运的不服，他都不愿意就这样一走了之，也不愿意让阿塞斯冒这个险。
所以阿塞斯在暗中做了那么多事情，唯独没有让斯内普放弃。
每个人对爱的理解不同，但是他希望在西弗看来，他的爱不是束缚。
他希望他没有遗憾。
所以他尊重他的选择。
如果说斯内普是触动，那邓布利多现在的心情就是诧异了。
他以为他已经足够了解斯内普，没想到阿塞斯更了解斯内普，就连他也不敢肯定斯内普不会动摇。
事实上他曾无数次担心过斯内普会动摇。
这只是他诧异的其中一点。
另外一点是他没想到这个出身矜贵、集宠爱和权势为一身的孩子，竟然意外的懂得尊重和爱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不懂爱，像伏地魔一样？”
阿塞斯语气随意，轻描淡写点出邓布利多的怀疑，随后语气渐缓，“可我不是他，也不会成为他。”
那种愚蠢、粗暴的手段，他七岁就不用了，他自然不会成为伏地魔。
他永远只会是卡文迪许的家主、第十三代德文郡公爵以及西弗的爱人。
如果有需要，他还可以是穆勒家族的代表人物。
但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是伏地魔，那样不值得，他有权有势为什么要犯这个蠢。
邓布利多认真审视阿塞斯脸上每一寸细微的表情。
阿塞斯的表情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许久，邓布利多才缓慢地笑了笑，用一种玩笑的口吻说道，“说实话，听到你这样说，我提了那么久的心脏才安稳落下。”
他好像放下一件揪心了很久的心事，脸上的表情更加放松和蔼。
手接连往嘴里放了几颗糖，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说话。
“你的天赋很好，如果你是下一个伏地魔，我也没把握对付你，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我很幸运。”
他似乎说话还觉得不够表达现在激动的心情，干脆对着阿塞斯就是一个调皮的眨眼。
阿塞斯摩挲戒指的手一顿，若无其事瞟了一眼斯内普的位置。
“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告知你一声。”
刚才和谐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邓布利多大致也猜到了阿塞斯要说什么，无非是小天狼星这件事。
现在知道阿塞斯对斯内普的心意，他多少也能理解阿塞斯的行为，只是他还是得把小天狼星保下来。
为了哈利。
“我对丧家之犬没兴趣，但是他的桀骜不驯我很不喜欢，丧家之犬就应该有丧家之犬的样子。”
“所以我只能告诉你，他不会死。”
阿塞斯微微抬眸，幽深平静的眼眸不避不让撞上邓布利多的视线，两人的魔力不由自主地动荡了一下。
邓布利多停下了吃糖的动作。
“他……”
“这只是通知，邓布利多校长。”
阿塞斯平静地打断邓布利多的话。
邓布利多还想要说些什么，阿塞斯却站了起来。
“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至于其他的没什么好说，我相信你能理解。”
“另外我收到一个有趣的消息，要听一下吗？邓布利多校长。”
“什么消息？”
“我的人告诉我，穆勒拍卖行里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不该出现的人……
邓布利多的第一反应是伏地魔，但很快他反应过来，不可能是伏地魔。
按照伏地魔的脾气，如果他回来，必定召唤食死徒，昭告天下。
那斯内普不可能没有收到消息。
既然这样，那就只有……盖尔。
邓布利多脸色一变，迅速站起身。
比阿塞斯离开的动作还要快，他轻轻抬手，双掌一合。
火红色的福克斯展翅高飞，爪子落在邓布利多手上。
一人一鸟迅速消失。
他走后，阿塞斯没有离开，而是看向斯内普的位置。
“西弗……”
“什么时候知道我在这的。”
斯内普从角落里走出来，黑色的身影自影子的黑暗处一点点显出轮廓，慢吞吞地走向阿塞斯。
阿塞斯一边欣赏魔药大师走路的风姿，一边老老实实回答。
“一进来我就感受到了。”
“我从小对魔力的感知就强，只要我把注意力放在感知上，哪怕邓布利多也逃不掉。”
斯内普轻哼，直接掠过阿塞斯身边，阿塞斯急忙跟上去。
“脚累吗？”
“我不是故意让你站那么久的。”
斯内普幽幽瞥了阿塞斯一眼，他可什么都没说，是这人自己说的。
“都怪邓布利多那么啰嗦。”阿塞斯毫不犹豫把锅推给邓布利多。
“你打算怎么处理那条狗和老鼠。”
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
因为话题不适合摆上明面讲，所以阿塞斯特意侧过头和斯内普咬耳朵，声音压得极低。
“西弗想怎么处理？”
气音带着热气洒在耳廓，斯内普脚步顿了下，又若无其事往前走。
“我以为你知道我问的是你。”
“我吗？如果西弗不想看到他的身影，我可以让他永远不能出现在人前，或者直接……”
阿塞斯侧目端详斯内普的脸色。
“杀了他。”
嗯，杀了他。
斯内普了然点头，然后倏尔反应过来。
嗯？
嗯！
杀了谁？
斯内普不敢置信地扭头，“我假设你的脑子还记得你刚才的话。”
“刚才的话？他不会死那一句吗？我只是告诉邓布利多，并不是承诺，而且就允许他骗你，不能我骗骗他？”
阿塞斯两三句便推翻了自己刚才的话，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斯内普：“……”
这还是他头一回看到邓布利多吃那么大一个闷亏，还毫无所觉。
好像有点高兴，怎么办？
不过高兴归高兴，现在的魔药大师足够理智，知道邓布利多不可能让小天狼星死，如果阿塞斯一意孤行，那这两人必然对上。
“他暂时还不能死。”
“好，那就不死，我听你的。”
阿塞斯直接应下，反正他也不在乎小天狼星的死活。
“你说你骗邓布利多？”
“半真半假吧？太假他不信，太真他也不信，所以半真半假刚刚好。”
斯内普脚步不着痕迹顿了一下，半真半假？他还以为全是真的。
阿塞斯好似猜到斯内普在想什么，接着说了下去，语气平静却很认真。
“除了我爱你和那些关于你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差不多都是假的。”
“我爱你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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