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白的办公桌依旧干净整洁。
唯有电脑旁边立着的那只玩偶，和严肃认真的办公场合格格不入。
下午的时候，许特助来汇报工作。
宋栀忽然发现，相比第一天，许特助已经很好地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他甚至能和那只玩偶面不改色对视好几秒。
然后淡定地移开视线，继续聊着上亿的合作项目。
这边，许特助汇报完工作，慢慢合上文件。
他看了一眼窗边沙发里的宋老师，转头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老板。
这一幕恰好落进沈聿白眼里。
沈聿白正低着头批示文件，笔锋凌厉，“想说什么就说，如果是工作以外的事，一分钟内说完。”
许特助十分感动，忽然觉得沈总还没那么疯批。
于是他朝着窗边那抹背影客气地喊了声，“宋老师。”
沈聿白笔尖一顿。
他原本以为许特助是想跟他说什么，碍于宋栀在场，他才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宋栀闻声回过头来，“怎么了？”
“您前几天录的那期综艺什么时候播出？”许特助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女儿让我问问您，她想看您演出很久了。”
宋栀搁下手机，起身走过来，“综艺上是当评委，没有演出。”
许特助面露遗憾，“这样啊。”
“嗯。”
旁边沈聿白忽然出声道，“这周日，晚上八点播出。”
宋栀愣了下。
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综艺的播出时间。
许特助接话道，“我女儿在全寄宿制封闭学校，手机也没带，昨天还特意借老师手机给我打电话，她说想看宋老师演出，如果是周日的话就太好了，她正好放假回家就能看。”
宋栀温柔笑笑，“这档综艺后面几期都是周日播出。”
许特助是个彻彻底底的女儿奴，想着女儿的心愿满足了，不自觉笑得更开心。
他刚想道谢，就被另一个凉淡的声音截住，“许特助。”
许特助转头，就见办公桌后沈聿白正看着他，温声提醒，“一分钟到了。”
许特助：“......”
果然还是那个疯批沈总。
等许特助走后，宋栀顺势靠在办公桌边，低头看着沈聿白签字，“你怎么知道那个综艺播出时间？”
沈聿白抬眼看她，“我关注了宋老师微博。”
宋栀今天没穿裙子，简简单单的白t长裤，细白的胳膊露在外面，头发随意散在肩后、颈窝，和平日温婉气质不同，透着几分凌厉清冷的气质。
宋栀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还玩微博？”
沈聿白笑容一顿，“我只是不喜欢关注娱乐八卦，又不是个老古董。”
宋栀目光犹疑地看他半晌，明显不信的样子，刻意拖长了声，“是—吗？”
沈聿白：“......”
宋栀刚想再开他几句玩笑，目光往下落，瞥见电脑边的那只玩偶。
她轻轻吸了口气，平静地唤他，“沈聿白。”
沈聿白压根没看文件，全程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闻言弯了弯唇，“嗯？”
宋栀伸出一根手指，一言难尽地戳了戳那个玩偶的眼珠，“你能不能把它给撤了？”
女孩子一脸嫌弃的模样，沈聿白盯着她那根细嫩的手指，“然后呢？”
“什么然后？”
“把它撤了，我这不就少个空位？”沈聿白说，“我习惯了这里有东西。”
宋栀想了想，认真提议道，“要不换你照片吧，今晚你回去找一张照片，正好我那儿有几个空相框。”
沈聿白静了静，“放你照片吧。”
不等宋栀说话，他又说，“这玩偶也不用撤，一起放这里。”
宋栀：“......”
宋栀和那只玩偶对视几秒，伸手戳了戳玩偶的脑袋。
她力道很轻，玩偶只歪了下身子，很快又稳稳当当地立在桌面。
宋栀忍不住轻声嫌弃，“它太丑了。”
沈聿白慢条斯理地开口，“再丑也是你买的。”
宋栀：“......”
和沈聿白相处这么久，宋栀发现跟他谈判是不能讲道理的。
于是她说，“既然是我买的，那怎么处置它都也应该由我说了算吧？”
“但你把它送给我了。”沈聿白眼底带笑。
宋栀：“......”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宋栀纤细的手指搭在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酷，语气危险，“你要是敢把我照片放它旁边，我就收拾你。”
女孩子手指纤细白嫩，指甲是浅粉色，下面是白色的月牙，看起来十分乖巧。
沈聿白饶有兴趣地跟她拌嘴，“你要是收拾我，我就在大街上当众亲你。”
宋栀显然被他的无耻震惊到，噎了半晌，才说，“你要是当众亲我，我就继续收拾你。”
沈聿白：“你要收拾我，那我就晚上在床上收拾你。”
宋栀：“......”
沈聿白抬起眼皮，不紧不慢地补充，“然后把我受过的伤害用另一种方式加倍偿还回来。”
论怼人，宋栀从来没输过阵仗。
不论是阴阳怪气或者直接宣战的，她都能把人说得哑口无言。
但她头一次败给一个不要脸的。
宋栀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沈聿白坐在老板椅里，顺势拉着她手腕，把人带进自己怀里。
宋栀跨坐在他腿上，跟他对视片刻，故意损他，“怎么，等不到今天晚上了？”
沈聿白轻笑了声，低头埋在她颈边，“有点儿。”
宋栀：“......”
沈聿白低低笑着，肩膀微微颤动。
他恶劣性子起来，忍不住逗她，“我们去隔壁休息室吧，隔音好，你可以随意发挥。”
宋栀眼皮猛地一跳，抬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沈聿白闷哼一声，自然地捉住她手腕，放在自己另一侧腰间，“还有这边。”
宋栀：“......”
宋栀没见过这么奇葩的要求，沈聿白常年健身，腰线劲瘦流畅，摸起来手感很好。
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则，宋栀又拧了下。
沈聿白窝在她颈边，偏头吻了吻她脸颊，柔声问，“气消了吗？没消的话再来一下。”
宋栀笑得眼眸弯弯。
——
临近傍晚，一天的工作处理得差不多，只剩下几封待处理的邮件，沈聿白打算回家再看。
他抬眼看向窗边。
女孩子背对着他，脑袋一动不动地，不知道在看什么。
沈聿白好奇地走过去。
见他过来，宋栀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沈聿白坐下，“怎么了？”
女孩子扬起雪白下颌，朝前方轻轻一扬，语气雀跃，“你看，漂亮吗？”
沈聿白顺着她的视线，朝窗外看去。
临近傍晚，一轮红日挂在天空，天边有几片蓬松柔软的云，被夕阳晕染得绯红，整个天空像绚丽的水彩画。
宋栀唇角弯起愉悦的弧度，专注地看着前方。
晚霞的光晕落入她眼底，眼眸里有水光浅浅摇曳。
她皮肤干净透亮，有几缕发丝散在白皙脸颊，泛起柔和的金光。
沈聿白瞧着她，片刻后，回答她的问题，“很漂亮。”
宋栀神情专注，自然没注意到他直勾勾的视线，“那我们等会儿再走。”
“好，”沈聿白将她揽在怀里，吻了下她额头，轻声说，“要是不想走，我们今晚就在这睡。”
时间长了，宋栀也习惯沈聿白走哪抱到哪的毛病。
她十分自然地靠在他肩膀，侧了侧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今晚的夕阳特别漂亮。
绯红的霞光从天际开始蔓延、徐徐铺展开，天边的白云全被夕阳揉碎，落日就像喝醉酒的小姑娘，躲在云层后面，害羞地露出半边脸颊。
宋栀说，“不住这里，我们回家，家里的床舒服。”
沈聿白想起她今天早上含蓄的情话——
“酒店的床很大很软，但一点儿都没我们家的舒服，我差点失眠。”
沈聿白轻笑了声，“好，我们回家。”
许特助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沈聿白随意靠在沙发里，肩膀宽阔平直，一只手臂揽过宋栀的肩膀，衬衫随意挽了几折。
宋栀随意偏着脑袋靠在他肩膀上，黑色的长发和白衬衫缠在一起，莫名有种禁欲感。
透过整面干净透亮的落地窗，能看见窗外的落日夕阳，天空红彤彤，像快要烧着了似的。
俩人靠在一起，宋栀盯着窗外。
沈聿白偏着头在看她，眸光温柔，带着浓烈的爱意。
这一幕像漂亮的明信片，又像电影里温情美好的结尾。
许特助屏着呼吸，把刚踏进总裁办的一只脚慢慢往回收，然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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