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宁哽咽着，低着头抹眼泪，始终一声不吭。
她咬着唇，想起昨晚陆今辰给她打电话。
他抱怨她为什么当时不说买水军是为了黑宋栀，害得他现在苦哈哈地替她收拾烂摊子。
最后陆今辰越说越气，骂了她一通，直接提了分手。
李婉宁和他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知道他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但昨晚她放低姿态，好言好语地哄了半天。
陆今辰仍坚持跟她分手，最后还求她放过他，说自己差点被她害惨了。
今天早上李婉宁看了眼宋栀的微博。
评论区干干净净，那些水军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婉宁隐约觉得这事儿和宋栀有关。
苏沫抱着双臂，冷笑一声，“公司副总你都敢惹，下次是不是打算直接骑我头上撒野？”
李婉宁表情惊愕，“什么？”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沫，喃喃道，“宋栀是副总？”
“对，”苏沫不紧不慢地踱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悦耳，“所以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再有下次，你直接给我滚蛋！”
李婉宁吓得连抽泣声都停了，呆滞地看着苏沫。
苏沫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
但人脾气好，底下员工艺人基本没见过她发火。
此刻苏沫明显越说越气，“我们公司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别觉着自己重要，做不成同事也无所谓，我不介意跟你做敌人。”
“我一时糊涂了，”李婉宁抹着眼泪，抽抽噎噎地说，“我已经和宋老师道过歉了，而且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苏沫没被她的眼泪迷惑，冷静道，“但你做错了事就应该付出代价，【云妃传】剧方已经暂缓播出，同时，公司决定暂停你目前一切商业活动，包括拍戏、广告代言，具体恢复时间再定。”
李婉宁脑子懵了，呆呆地盯着苏沫。
苏沫没管她，“另外，以后不许再接任何私活，一切都得听从公司安排。”
李婉宁下意识说，“可、可我身上还有一个珠宝代言。”
苏沫说，“我昨天和品牌方商议过了，换严老师来，他们同意了，这些没你的事儿了。”
李婉宁眼泪滚的更快了，表情有些失控，“别，苏姐，我知道错了。”
“你可以对公司的决定不满意，”苏沫走到办公桌前，将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这是一份解约合同，只要你签了字立马就能走人，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就管不着你了。”
李婉宁看着那份解约合同，无力地垂下头，嗫嚅着，“我接受公司的安排。”
——
宋栀靠在门口听完了全程。
她明白苏沫专程叫她来的目的。
为了对那件事有个交代，顺便表明她的态度——
她永远站在她这边。
宋栀垂着眼，敛了敛情绪。
李婉宁自然没想到一出门就会看见宋栀。
她脸上还挂着泪痕，抽抽噎噎地停住脚步，用一把哭腔哽咽道，“宋老师，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你能帮我跟苏总求...”
宋栀彼时正靠在墙边，闻言淡淡看了她两秒，也没说话。
她绕过她，往苏沫的办公室里走去。
那些言论宋栀又不是没看到，而且这里面还有李婉宁一份功劳。
同样都是女生，自然知道这种无端的揣测意味着什么。
宋栀不是圣人，眼泪和道歉弥补不了她受过的伤害。
——
苏沫的办公室宽敞明亮，和沈聿白的性冷淡风不同，色调呈暖色系。
墙角有几盆绿植，桌面摆置着精巧的小物件，老板椅里还有个猫猫形的抱枕，布置得温馨有趣。
宋栀进办公室后，看见碎了一地的陶瓷杯。
她移开视线，回身把办公室门合上。
苏沫俨然和刚才像变了个人，小口平复着呼吸，“刚才都听见了吗？”
宋栀轻“嗯”了声。
苏沫眼睫一弯，露出大大的笑容，“第一次骂人，没什么经验，你将就着听听，她以后要是...”
话没说完，被宋栀一个动作堵回去。
宋栀回过身，轻轻抱住她，“谢谢。”
“谢什么，”苏沫先是愣了下，然后也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本来就是我这边管理不当，让艺人私下接活，才出了这档子事。”
如果说谢，她更应该谢谢宋栀。
当年宋栀肖赛夺冠，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很多经纪公司抢着和她签约，宋栀却毫不犹豫地签了苏沫公司。
宋栀脸皮薄，不喜欢煽情、更不喜欢说肉麻话。
她对外总说是因为苏沫答应她不露脸不接商业活动的条件。
但其实苏沫心里清楚，她只是为了这份友情。
以宋栀当时的热度，无论谈什么条件，其他公司都会一口答应的。
网上有句话说得很对，能和宋栀做闺蜜的人该有多幸福。
“是我对不起你，”苏沫全然没了刚才的气场，声音低了低，“才让你受到这种伤害。”
宋栀熟门熟路地走到沙发里坐下，跟她开玩笑，“你这话听着有点儿耳熟。”
“你这么一说，的确很像渣男语录。”苏沫笑道。
宋栀赞同地点头。
苏沫给她接倒了杯水，走到沙发前递给她，笑着揶揄道，“宋老师现在够奔放的。”
宋栀接过水，抬眼看她，“怎么说？”
苏沫穿着一身红裙，妆容精致，白皙的肌肤裸露在空气里，身材凹凸有致。
她扬起下巴往宋栀身后一指，意味深长地说，“喏，你自己看。”
宋栀疑惑地回头，然后整个人僵住。
在办公室靠墙的最右边，立着一个高清显示器，上面实时显示着三个监控画面，分别是停车场、一楼大厅入口，和八楼的走廊。
宋栀：“......”
宋栀扑过去按住苏沫，语气危险，“你看见了？”
苏沫被她压得动弹不得，人乐得直笑，“你俩接吻的时候车头正对着摄像头，我想不看见都难。”
宋栀沉默几秒，刻意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说，“接个吻就奔放了？没见过世面。”
苏沫：“......”
苏沫拍了拍她胳膊，“行，你有老公，你了不起，宋大小姐能不能先把我放开？我快喘不上气了。”
宋栀把人松开。
苏沫立刻躲远了点，笑着说，“对别人来说可能不算奔放，但对于牵个手就脸红大半天的小纯情来说，这已经够出格的了。”
说到最后，苏沫忍不住感慨，“沈总果真是魅力无限，连宋老师这种小古董都甘愿臣服。”
宋栀眼皮一跳，“我怎么就古董了，再说，你什么时候见我牵个手就脸红了？”
“上次，”苏沫踱步到桌边，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慢悠悠提醒，“聚会那晚，在酒店门口。”
宋栀：“......”
俩人又成了以前嘻嘻哈哈的相处状态。
宋栀不动声色地起身，慢慢朝着苏沫走过去。
苏沫听见身侧的脚步声，率先往后退了几步。
她边退边笑着说，“不带你这样的，明的不成还来暗的。”
“你管我，”宋栀笑着扬眉，“有用就行。”
苏沫一边躲她追击，一边不依不饶地打趣，“想不到你现在进步这么快，都能当众亲脸了，下次是不是就能亲个嘴？”
宋栀：“没可能。”
宋栀瞟了一眼监控，“你闲的没事儿干，好端端的在办公室装什么监控？”
“你不懂，”苏沫坐起来，老神在在地搭着她肩膀，一脸神秘，“这是韩依依给我出的主意，她说她就是这样做的。”
宋栀轻一挑眉，“然后？”
“比如有些不想见的人进来公司，我能第一时间看见，然后通知助理想好合适的说辞拒绝见面，”
苏沫深沉地凝望远方，一脸的高深莫测，“再比如有些重要人物突然来访，我也能提前做好准备，别小看那几分钟，有时候细节决定成败。”
宋栀静了几秒，“你们玩得真高端。”
“一般一般吧。”
临走前，苏沫把人送到门口，拖腔拖调地调侃她，“以后有空就来找我玩，别整天乐不思蜀。”
宋栀乐了，“我在哪儿就乐不思蜀了？”
“沈总的温柔乡啊，”苏沫笑嘻嘻地凑过去，“不然你想在谁那儿？”
宋栀被噎了下，“走了。”
“过几天半决赛开始录制了，”苏沫慢悠悠地提醒她，“你记得提前安排好时间。”
宋栀一只脚已经踏出办公室门。
闻言她又转回身，“苏总，你一谈工作就变得不可爱了，像个万恶的资本家嘴脸。”
苏沫笑着骂了句，随手抓起沙发里的抱枕扔过去。
宋栀看见个抱枕飞过来，眼疾手快地转身，‘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抱枕砸在门上，又掉落在地。
宋栀隔着门不紧不慢地冲她喊话，“知道了，苏总，我愿意一生为您卖命。”
门里的苏沫嘴角抽了抽，忽然笑了，“......”
都在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肉麻话。
——
宋栀坐电梯到了一楼大厅。
临近中午，夏日太阳毒辣，阳光径直蔓延到大厅门口，形成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门里阴凉舒适，空调徐徐吹着冷风，门外是炙热的骄阳，好像一脚踏过去就会被烤化。
宋栀被阳光刺得眯了眯眼，往外看去。
她今天没带遮阳伞，心里盘算着要不回去躲会儿，等下午再走。
但她又想见沈聿白。
她大概患了和沈聿白一样一天不见就想的相思病。
她想整天跟他黏在一起，哪怕各自忙工作，半天不说一句话也行。
宋栀深吸一口气，正打算一鼓作气冲出去时，门外忽然出现一道颀长优越的身影。
沈聿白踩在那片能把人都烤化的阳光里，单手随意入兜。
另一只手撑着把伞，伞下隔出一片清凉的阴影。
他眉眼温柔，唇角微微牵起点儿，笑着看她，“沈太太，站那儿干嘛呢？”
宋栀知道八楼某位苏总正盯着监控画面看得津津有味。
她也没管，径直走过去，挽上沈聿白的胳膊，“你怎么来了？”
阳光下，沈聿白眼眸温润，嗓音被阳光染得慵懒，温柔不减，“来接太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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