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4章 没钱就贷款
柳波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感叹岁月如梭，自己明明才四十多岁，却在这些年轻的老师面前，突然有了一种垂垂老矣的感觉。
“周董，您可是我的偶像！”女孩的脸因为激动，变得有些红：“我妹妹也特别崇拜您，当得知您要担任毛呢厂厂长的时候，高兴得不得了，然后我和妹妹特意去德克士大吃了一顿，好好庆祝了一番！”
周安东脸上露出了感动的神色，很是真诚地说道：“谢谢，谢谢你们的支持！不过，我做得还远远不够好，还需要不断努力，也希望你们能一直支持我！”
“那是当然啦！”女孩突然冷冷地插了一句，“我们不支持您，难道还去支持史国强和胡大军那帮蛀虫不成？”
她越说越气，不禁握起了拳头，“从停发工资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只要我一有时间，就会去上级部门举报史国强和胡大军他们。
可每次得到的回复都是，这属于毛呢厂内部决策，他们无权干涉，其实就是官官相护。我就算是实名举报，也一点儿用都没有，真是快把我给气死了。如果不是放不下班级的孩子们，本姑娘都不想伺候了，在哪还不能挣一口饭钱。”
“这话对！”周安东很是赞同的说道：“我们现在改革开放，各行各业都在蓬勃发展，只要不懒不惰，就算没有文化，但只要肯出力气，就一定能赚到钱。”
“王悦！”
伴随着一声呼喊，一名三十来岁的女人从教学楼里快步走了出来，见到女孩招呼一声，然后走了过来：“你怎么还没去领工资？”
女孩，也就是王悦有些兴奋的说道：“白姐，你看看这是谁？”
“校长！”白丽丽先跟柳波打了个招呼，然后才扭头看向周安东，不禁惊讶的叫道：“厂长！”
周安东脸上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主动伸出手，说道：“白老师你好！”
“厂长，您好！”白丽丽满脸笑容，赶忙抬起手来，热情地与周安东握了握手。随后，目光转向一旁的柳波。
“校长，怎么不让厂长去办公室里坐坐呢？您看看这大夏天的，太阳这么毒，让厂长在外面站着，太不像话了。”
柳波苦笑一声，无奈地看着周安东说道：“厂长，您瞧见了吧，说得好听我是校长，可实际上呢，很多时候我也就是个受气包儿。谁要是心情不好了，就会跑到我的办公室，对我拍桌子瞪眼睛的，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周安东哈哈大笑起来：“柳校长，我听您话，不但没有一点不满，反而还觉得您挺得意呢！”
柳波包括白丽丽和王悦也都不禁笑出了声，柳波能够担任中专部校长，这本身就说明了他是个相当有能力的人。
而这些年轻老师们心情不好时会跑去他的办公室里发泄情绪，这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威信，恰恰相反，这正说明了大家都把他当作了可以倾诉委屈的家长，对他充满了信任。
“走吧！”柳波做了个请的手势：“我都被批评了，您就赏个脸，到我办公室坐坐吧，不然这些女同志知道我如此怠慢她们的偶像，还不得把我办公室拆了？”
白丽丽笑着说道：“厂长，去我们校长办公室坐坐吧，前几天我爱人领导给了他一盒茶叶，我喝着还不错，所以拿了点带到了学校，我给您泡一杯，您品一品。”
“好！”周安东点点头：“那我就进去坐坐。”
四个人先后进了教学楼，里面设施虽然也老化了，但风吹不到日晒不到的，看着比外面强了不少。
“校长！”
“白老师！”
“王老师！”
“……”
一路上，不停的有学生打招呼。
周安东问道：“现在是暑假，怎么还有学生上课？”
柳波回答道：“他们都是毕业生，年底咱厂招录考，所以利用暑假给他们补补课，希望他们考试的时候能顺利点。”
周安东点点头，国营大厂，职工子女是可以接班的，但那得等爹娘退了才行。所以，在爹娘没退之前，要进厂就得参加考试。
当然了，既然是厂办中专，毕业生就算参加招录考，几乎都会过。有不过的，那只能说明这孩子真的无药可救了。
四个人有说有笑地沿着楼梯缓缓向上走，很快来到了二楼，校长办公室位于左侧走廊的尽头。
白丽丽停下脚步，微笑着对周安东说：“厂长，您先去校长办公室稍等片刻，我去取些茶叶来。”
周安东笑着点点头：“好的，谢谢。”
白丽丽转身离去，周安东则与柳波、王悦一同顺着走廊往里走。到了办公室门前，柳波伸手轻轻推开了那扇有些陈旧的木门。
“厂长，请进。”
周安东迈步走进办公室，目光扫视着四周。办公室的空间不大，水泥地面都露出了里面的粗砂，墙壁上的油漆也已剥落，露出了原本的颜色。
一张掉漆的办公桌摆在房间中央，上面堆满了文件和杂物，旁边还有一个同样掉漆的书架，摆放着一些书籍和资料。
要说整个办公室里看起来比较完整的，恐怕就是墙角那个铁质的文件柜了。它的表面虽然有些锈迹，但整体还算结实。
而在办公桌的对面，摆放着一条木质的长条椅。这种长条椅在火车站、汽车站以及医院的休息区经常能见到，它带有靠背，看起来颇为简陋。
周安东缓缓地坐了下来，屁股与椅子接触的瞬间，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
与此同时，王悦在门后轻轻拿起暖水壶，摇晃了一下，里面传来一阵轻微的水声：“这水快没了，我去打水。”
柳波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掏出半包玉溪，从中抽出一根，递给了周安东，接着柳波拿起火机，又给周安东把烟点燃。
“咱们中专部的教学楼，虽然外面看着不怎么样，里面设施也都老化了，但楼体质量却没有一点问题。”
柳波一边说着，一边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放进自己嘴里，然后拿着火机点燃：“但小学部和中学部就不行了。”
柳波弹了弹烟灰，接着说：“小学和中学那边都是普通的平房，比教职工宿舍好那么一点点，算不上危房，但也有些年头了，刮风下雨的也漏。
几年前，咱们厂效益还算不错的时候，马校长和袁校长就开始找厂里申请，希望能批点钱下来维修一下校舍。但史国强和胡大军一直打太极，既不说给，也不说不给，就是一直拖着到现在。”
柳波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微微低头看着手中燃烧的香烟：“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咱们这毛呢厂，有史国强和胡大军这样的领导，肯定好不了。果不其然，这才短短几年时间，这厂子就被他们给祸害成这副模样了！”
“啪啪啪！”
轻轻的敲门声传来，柳波叹口气，然后喊了一声：“进来！”
门被推开，白丽丽和王悦先后走了进来。白丽丽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茶叶盒，王悦手里拿着暖水瓶。
接着，白丽丽打开茶叶盒，取出一些茶叶，放进两个茶杯里，而王悦拿着暖水壶，往茶杯里倒水。
白丽丽和王悦各自端起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小心翼翼地走到柳波和周安东面前，轻声说道：“厂长、校长，喝茶。”
柳波微笑着接过茶杯，说道：“厂长，我这可是借了您的光，才能喝白老师泡的茶。”
周安东也笑了起来：“你请我和白老师喝酒，不但白老师的茶你能经常喝到，我那里也有好茶，你也能喝到。”
“我呢？”王悦指着自己的鼻子：“咱们四个人，校长您请你们两个喝酒，就把我剩下了呗？”
柳波玩笑的说道：“带着你也行，以后你负责给我打开水，给我泡茶。”
王悦很是爽快的说道：“只要吃饭能带上我就行，干点打水泡茶的活肯定没问题，还能拍拍校长马屁一举两得。”
周安东一听就知道，这丫头就是个吃货，他慢慢端起茶杯，吹去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然后浅浅的抿了一口，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明天去市里找领导，谈谈建教学楼和教职工宿舍的事情。”
他的话音刚落，王悦最先反应过来，有些激动的问道：“厂长，要建教学楼和教职工宿舍？”
“对！”周安东点点头，目光转向了柳波：“你没跟他们说吗？”
柳波的摇头，很是诚实的说道：“这个事情您也没确定下来，我哪敢随便跟他们说。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这个事情黄了，我就别想有清静日子过了。”
“这个事情不会意外，也不允许有意外。”周安东给了一个柳波定心丸吃：“如果顺利的话，在过年前，教学楼和教职工宿舍的地基就能够顺利打好。这样一来，等到明年九月份开学的时候，就可以在新教学楼上课！”
柳波听了周安东的话，心中虽然有些许期待，但还是有些迟疑地问道：“厂里真有足够的资金同时去盖教学楼和教职工宿舍？”
“没钱怕什么？”周安东微微一笑：“没有钱我们就去贷款，只有给老师们提供一个良好的教学环境和舒适的生活环境，他们才能够真正地安下心来专心教学，从而提升整体的教学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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