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车场，顾沉坐在车里，看了眼车外正在朝他走来的男人。
车外走来的，是顾沉安排的人，去了警局保释出来的杨秘书，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手里拿着西装外套，不复风光，几分狼狈。
停在车前，杨秘书低下头，透过车窗看着车里，“顾总。”
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顾沉俊朗的侧脸来，“上来。”
杨秘书打开车门坐了上去，降下来的车窗，缓缓升上去。
车里的气氛本就低迷，杨秘书这一上来，更是加剧了低迷。
顾沉坐在后座，杨秘书坐在副驾驶，两人既是沉默无言。
‘啪嗒’，安静得诡异的车厢里，打火机的声音响起。顾沉视线落在手里的烟盒上，随后抬头看着杨秘书后脑勺，“来一根？”
杨秘书本想拒绝，转瞬一想，便转过身来，恭敬地接了烟。
而顾沉，则是拿着手里的打火机，明晃晃的火苗看的杨秘书心里慌慌的，对于顾沉的做法，有些捉摸不透，摸不着头脑。
心里虽是抗拒，可是求生的本能，让他凑上前，借助火苗点燃了嘴里含着的香烟，吸了口气，食指和中指夹着烟，“谢谢顾总。”
能得顾总亲自递烟和点烟，简直受宠若惊。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害怕。不按常理出牌，这样的顾沉，更让人害怕。
杨秘书的道谢，顾沉只是轻蔑一笑，随后自顾自点燃自己的烟。
狭窄的车厢里，顿时烟雾弥漫，只有呛人的烟味刺激着感官。
两人再度沉默，沉默着抽烟的动作，一个接着一根。最后，还是杨秘书承受不住，选择了投降，“顾总，这件事，是我错了。”
顾沉抽着烟，面无表情的听着杨秘书的话，张口的瞬间，漫天的烟雾从嘴里溢了出来，“说说看，你错在哪里？”
身体一僵，杨秘书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躲不过的。
“我明知兰苑湾对顾总的重要性，却还是在这个时候，在我手里出了乱子，闹出了人命，给顾总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话落，杨秘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顾沉，见他神色如常，“顾总，这件事，我会全权负责，不会拖顾总后腿的，顾总请放心。”
顾沉依旧保持着抽烟的动作不变，甚至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因为杨秘书的言语发生改变，直到手里的烟已经抽到尽头。
顾沉降下车窗，再一次的将手里的烟头扔向车外，随后看向杨秘书，玩味一笑：“杨秘书，你知道，我要的，是个真相。”
“冠冕堂皇的话，在我这里，就不用说了。我们共事多年，我的脾性，你该是有所了解的。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个说法。”
一切，都如自己所想，杨秘书没有犹豫和迟疑，说：“是，顾总。”
“我负责带了政府的人去兰苑湾考察情况，在经过建筑大楼时，那个人也不知道躲在角落多久，见到我们到来，像个疯子扑了上来。”
“我不想政府的人在我的负责下出意外，所以拉住了那个人，可是那个人完全不受控制，就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抓着我的领带。”
“抓着我一路到了建筑大楼天台，他的意思很明确，要钱，要加钱。否则，他就拿着我和他一起冲建筑大楼天台跳下去。”
说着这话，杨秘书抽搭着肩膀，显然心有余悸。
“顾总，你是知道的，我恐高，我很怕，我很怕死……”
“我对那个人说，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慢慢说。不就是钱的问题吗，一切都好商量，千万要冷静，不能冲动做了糊涂事。”
“可是，他依旧不听我的劝，抓着我的领带威胁我。领带勒着我的脖子，很紧，我呼吸不畅，很难受，我觉得我快要窒息了。”
手足无措的说着这话，杨秘书眼里满是痛苦，“我求他，我求他松松手，我快呼吸不过来了。可是他不听，反而勒得更紧了。”
“我没办法，我没办法，我也想活下来……”话到最后，杨秘书已经泣不成声，抱头痛哭了起来，足以见他内心的煎熬和痛苦。
而顾沉，听着杨秘书的话，全程冷漠脸，抽了纸巾递给杨秘书，他俊朗端正的脸上，看不出情绪的起伏，那双眼很平淡。
“谢谢……”接过顾沉递过来的纸巾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杨秘书道了谢，平复了自己的失态，继续没说完的话。
“我那个时候，窒息得双眼充血，只想呼吸一口新鲜的口气。可是领带被那个人抓住不放，我没有办法，我很想呼吸，很想活啊。”
“我没办法，我只能扳开那个人的手，让那双手松开我的领带，只有松开了领带，我才能如愿以偿的呼吸到新鲜空气。”
“我扳开了那双手，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会从楼上掉下去……”
事情的来龙去脉，杨秘书这里，也算是给了个交代和说法。
总而言之，听他的意思，他是无辜的，他是无心的。
他只是属于正当的范围，没有想过要害死周亚。
顾沉听了杨秘书的话，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后点燃了一支烟，吐出缭绕的白色烟雾来，“杨秘书，跟我撒谎，对你没有好处。”
“你要知道，现在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救得了你。”漫不经心的说了这话，顾沉又道：“你想清楚，是想活命，还是掩盖事实真相。”
杨秘书身体一僵，眼底划过不可思议，“顾总，我说的都是真的。”
到了这个时候，杨秘书依旧还想着隐瞒事实真相。
可是，他低估了顾沉的能力，顾沉岂非善辈。
“既然如此，你从哪里出来的，就回哪里去吧。我这里，将不再负责你的事，你该付出的代价，也该履行了。”
这话说完，顾沉又道：“话题结束，你该下去了。”
话外之意，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既然欠下人命，那就坐牢来偿还。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杨秘书也慌了，他以为他藏得够好，可是没想到，顾沉这里，还是知道了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是要活命，还是掩盖事实真相，杨秘书做了选择。
“顾总，只要你能保我，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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