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来早已对我与秦大夫心生疑虑了吗？”
柳芸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话语中透着一丝哀伤与决然。
宋抒怀的怒火仿佛被点燃，他瞪大双眼，吼道：
“柳芸娘，我娶你为妻这么多年，对你宠爱有加，自问没有亏待你，孩子到底是谁的，你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柳芸娘咬紧了牙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无尽的无奈与哀愁：“我不能告诉你。”
宋抒怀仿佛被重锤击中，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后退两步，靠在墙上，双手无力地垂下。
他抬头望着她，眼中闪烁着痛苦与迷茫，
“那孩子，不是我的吗？难道，我这么多的付出，都只是为了一个别人的孩子吗？”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般。
柳芸娘则默默地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内心充满了挣扎与痛苦。
“真没想到，我这一辈子，竟然栽在了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手里。”
他突然暴起，伸出双手将柳芸娘拉了过去锁死在栏杆处，想掐死柳芸娘。
“你给我去死，荡妇，你给我去死！”
柳芸娘拼命拍着宋抒怀的手，艰难地说出了口，“他……也不是我的！”
听到这话，宋抒怀冷静了下来，力道小了几分。
“那他既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谁的？”
宋羽姿轻轻地拂了拂自己的秀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接道：“这可是你家仆人的孩子呢……哈哈，你不觉得这是个笑话吗？你视为掌上明珠的孩子，居然是别人的种。”
“仆人的……芸娘，你……”
柳芸娘突然放声大哭起来，“还不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一直想要一个儿子，我又怎么会走上这条绝路，做出这种荒唐事？”
宋抒怀的双眼赤红，他紧紧扼住柳芸娘的喉咙，迫切地追问：“那我们的孩子呢？他到底在哪里？”
柳芸娘在他的铁腕下挣扎着，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死了……生下来就呛死了。”
柳芸娘想起早逝的孩子，心如死灰，她缓缓地闭上了眼，干脆把这么多年埋在内心里的想法全说了出来。
“你口口声声说着爱我，我身怀六甲，你就急不可耐地要了丝柔。”
柳芸娘的泪水滑过脸颊，声音里透着无尽的苦涩。
“若只是丝柔一人，我也许还能勉强接受，毕竟那是太夫人硬要塞给你的。
可是珍珠呢？只要是稍微有些姿色的女子，你一个也没放过。
这么多年我跟着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原以为你是爱惜我的，可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
你就在我耳边说啊，这胎一定是个男孩，这胎要是个男孩的话，会废了宋燃继承的权利……
偶尔说也就罢了，每回来栖霞阁，回回都说，我开始害怕，如果这胎不是男孩，你该多么失望啊。”
宋燃神色变了又变。
柳芸娘接着说道，“后来，我发现腹中的胎儿又是一个女儿。
那时，羽儿与你的关系已经缓和了许多，太夫人更是将她视作心头宝。
我怎能不担忧，若我未能诞下儿子，我在宋府的地位又该如何？
这偌大的宋府，还会有我的立足之地吗？”
“你个贱妇，你……”宋抒怀听到这话，愤怒如烈火中烧，气得他眼前一黑，四肢如同被冰霜冻结，僵硬得动弹不得。
他喉咙里发出“你”的声音，却如同被风卷走的砂砾，模糊不清。
鲜血如注，自他口中猛然涌出，染红了衣襟，那一刹那，他仿佛与自己的身体彻底失去了联系，无力掌控。
柳芸娘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她急忙掰开宋抒怀僵硬的手指，声音带着急切，
“快，快去请大夫，他这是中风了！”
宋羽姿与宋燃两人站在一旁，仿佛被冻结了一般，毫无反应。
柳芸娘心急如焚，伸手欲握宋羽姿的手，却被宋燃猛地挡开。
“羽儿，燃儿，就算他以前有过错，他也是你们的亲生父亲。如今他病重，你们难道就忍心袖手旁观吗？”
宋羽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如冰，“柳夫人，方才你不是还打算携款潜逃，去宣州逍遥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既然你这么在乎他......
“来人，送她进去，让他们夫妻二人做个伴吧。”
“是！”应声之后，两名官差毫不留情地将柳芸娘推了进去。
柳芸娘跌倒在地，却不顾疼痛，立刻爬到牢门口，哀声哀求，
“羽儿，我求你了，给他找个大夫吧。我给你磕头，我什么都愿意做。”
话音未落，宋抒怀因气血翻涌，猛地昏倒在地。
柳芸娘大惊失色，连忙爬到宋抒怀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眼中满是担忧和无助。
这一切，都被宋羽姿看在眼里，她嘴角的冷笑更甚，“现在你倒是夫妻情深了。”
宋燃终于开口了，“我母亲去世那天，我就发现了端倪，你守在灵前哭得那叫个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我刚开始以为是父亲糊涂，受了你的欺骗，所以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
现在我才知道，居然是你们一起合伙害死了我娘！”
柳芸娘心情有些复杂，她几度想开口，最后都变成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难道就能抵消你所犯下的罪行吗？
我母亲她心地善良，从未与你争风吃醋，事事为你着想。
而你，却恩将仇报，究竟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那次事件后，她本已身心受创，郁郁寡欢，后来妹妹出生了，她振作起来了。
可你们呢？居然下药毒害她……”
柳芸娘想起了崔慧茹，泪如雨下，“我不想害姐姐的，没办法，没办法……若不下药害她，我的孩子一辈子都会成为最不起眼的陪衬品！
那日，是卿儿救了裴文风，原本她有机会成为裴家尊贵的嫡长子儿媳。
就连裴老夫人也对她赞不绝口，提议订下娃娃亲。
可为什么，为什么萧茹兰要那样做。
她在裴老夫人来张家之前对我说，妾就是妾，妾生的永远是妾生的，救了他的儿子又怎么样，她宁愿选羽儿，让我好自为之！
她说卿儿的身份，配不上她那高贵的儿子。
凭什么卿儿不配？我也是精心培养，呵护卿儿长大的啊，她说我不配可以，凭什么要说卿儿不配，她的话在深深地剜着我的心啊。”
原来……
还有这些。
真的都是孽缘。
“我母亲待你情同姐妹。”
一声幽微的轻叹在空气中飘荡，宋羽姿的语气冷淡而坚定，
“你真的不配。”
言罢，她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留下柳芸娘在原地，泪如雨下，无助的哭声在空旷的原地回荡。
宋燃紧随其后，眉宇间带着几分犹豫，询问该如何处理这两人。
宋羽姿稍作沉思，声音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就让她在诏狱里，照顾那半身不遂的宋抒怀一辈子吧。”
她走到诏狱门口，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愈发寂寥。
她转过身，看向宋燃：“阿兄，圣上的病情已经不容乐观。夫君一直在隐瞒这个消息，你决定好了吗？”
宋燃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那深邃的目光中透露出的决心与选择。
“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加入，就没有退出的可能了。”
宋燃沉稳地回应道，“我曾在北疆挥剑征战，又在徽州平定叛乱，何曾畏惧过挑战？
既然你们信任我，就应该明白，我宋燃此去蜀地领兵，必将不辱使命，达成所愿！”
宋羽姿凝望着眼前这位英勇魁梧的哥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宁。
“阿兄，此去蜀地，艰难险阻，一路保重，我在云京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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