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罗恩的目光如隼,锐利而杀气四溢,阔刃剑的剑身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他的肌肉紧绷,每一寸皮肤都仿佛充满了战斗的力量。
维特尔斯巴赫家的士兵们围拢过来,面容扭曲着凶狠之色,刀光闪烁,随时准备着对他发动进攻。而他站立如山,仿佛一座不可动摇的堡垒。
“杀啊!”
一名冲动的小伙子没有等到小队长的命令,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凶猛地劈向卡特罗恩。
后者眉头微微一皱,身体微侧,阔剑舞起一道银色的弧线,准确地挡开了敌人的攻击。
接着,他的步伐如同流水般流畅,身形快速闪动,剑光闪烁间,敌人的身影不断倒下。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呼啸,剑锋划破空气,带起一片片血雾。
超过二十公斤的重阔刃剑,在他手中仿佛化作一枚轻灵的手锤,天生的神力,仿佛真是圣骑士罗兰再世——某位挥剑全靠神力加持的神职人员弗如远甚。
卡特罗恩的神情始终冷酷而坚定,没有丝毫畏惧或犹豫。他的眼中只有战斗,只有对敌人的无情镇压。十余年佣兵生涯锻炼的杀人技艺,能在战乱遍地的德意志大地上活过
“噗通。”
当最后一名敌人的尸骸直直倒下,他站立在战场之上,脚下膛满了敌人的尸体。身躯笔挺,汗水和血液混杂在他的皮肤上,但他的目光依旧坚定而不可动摇。
六名敌人的围攻,一力降十会,这是他的领域,他的战斗,他的胜利,他的荣耀。
“那家伙每次一上战场,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娴熟地将罗马短剑的剑尖插进一名敌人的胸膛,带出一串喷涌而出的鲜血,盖里乌斯尚有闲暇地用余光打量着卡特罗恩的身影。
除他们之外,其余刺剑战团的战士也纷纷寻找上自己的对手,诡异而嗜血的笑声让这些平日里只截杀过普通商队的乱兵心生胆寒,手中长剑不知不觉弱气三分。
全场战斗,唯独一人菜的抠脚。
“我草!”
罗贝尔头往地上一扎,华美的伯爵衬衫沾满泥点,堪堪躲过维特尔斯巴赫士兵的一劈。
“哇啊啊啊啊!”被周遭气氛吓得胆寒的敌人哇哇乱叫着,挥舞着单手战斧劈向他的脑袋。他被这一斧吓得亡魂大冒,急忙在地上不断地翻滚,身上的泥点子也沾的越来越多,最后,紫红色的紧袖衣被染得恍若棕黑。
杜兰达尔的神力没来由地失灵了。
直到敌人的剑锋劈到咎瓦尤斯的护手上时,震痛与脱手的触感才让罗贝尔骤然意识到这一点,但为时已晚。失去了武器的他被一个手持战斧的小兵追杀得狼狈不堪,莫说夺回武器,苟且偷生已是竭尽全力。
“卡特!老盖!救我呀——”
光顾着盯着卡特罗恩看,差点害死罗贝尔。听到求救声的盖里乌斯连忙冲到他身边,用左臂臂铠替他挡住了一记斧砍,反手一剑攮进敌人的心窝,送他去见了上帝。
区区一下劈砍完全伤不及他分毫,要知道,当年他被刺杀的时候,几十刀劈在身上那也是一声不吭。仅以此殊荣,致敬“罗马传奇耐劈王”牢撒在公元前赛季的精彩表现。
罗贝尔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用袖口擦拭脸上的尘土,一言不发地走去远处的甘蓝菜地里捡回了咎瓦尤斯。
此时,解决了所有对手的卡特也赶快小跑至他身边,担忧地问道:“老大,你没事吧……”
“我没事!”
罗贝尔一声咆哮,噔噔蹬地跑回了自己的车驾。
刚刚通过车窗看清了全场的伊莎贝尔正不受控制地捧腹大笑,严重损伤了淑女的形象,但,她忍不住啊。
“笑什么!笑什么了!”
肯定是朱利奥把他的神力借走了,怎么就这么寸呢!在女人面前丢大脸,比玩游戏输给女人还难受啊!
罗贝尔痛苦地蜷缩成一团,他最近越来越经常做这个动作了。
与此同一时刻,数百英里外的蒂罗尔公国,格岑斯郡。
作为对格岑斯自由领主朱利奥·塔佩亚在十字军期间赫赫战功的嘉奖,他终于获得了梦寐以求的“筑城权”,获准在领地内建造属于自己的第一座城堡。
“拥有一座自己的城堡”是德意志贵族走向光明未来的第一步,从这一步开始,朱利奥就与无数闲云野鹤般的小贵族拉开了天壤之别。1020年,在瑞士的阿尔高,拉德伯特追着一头老鹰登上山峰,被山顶壮丽的风景所震撼,为了在此筑造城堡而向哥哥借了一大笔钱财,后将其命名为“鹰堡(habichtsburg)”,这便是哈布斯堡家族的起源,也是无数家族启航的第一步。
而如今,人生即将迈向三十岁之坎的朱利奥即将拥有属于自己的城堡。欣喜若狂的男人每天亲力亲为地搬运着筑城所需的巨石,赫拉克勒斯再世般的身影震撼了无数臣民。
短短半个多月,城堡的奠基便已完备。在格岑斯郡北方的阿尔卑斯山脚下,背靠群山,以“塔佩亚”之名诞生的城堡即将拔地而起。
这一天,朱利奥站在城堡地基上,俯瞰山下的风景。
平静的小镇,潺潺流水,茂密的山林,飞禽走兽,这一切都是属于他朱利奥的财富和荣耀。
七年前,一个无业游民放弃了在家乡皮革匠的生计,跟随一个比自己更小的神奇少年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七年后,那个无业游民拥有了人生的第一片领地,第一座城堡,深爱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子,以及数不清的伙伴和同袍。
罗贝尔曾无数次为当初走出故乡的决定而欣慰,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当亚得里亚海的海风与阿尔卑斯山的山脉相遇,折返而还的徐徐夏风轻柔地撩起他的头发。
忽然,沉浸在回忆中的朱利奥听见身后有人踏步的声响,回头一看,端庄美丽的艾丽莎踏着轻盈的步伐来到他的身边。
如果是几年前,艾丽莎一定会又蹦又跳地跑到他面前,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拽下山。
他们都和以往有了改变,这世上没什么人是一成不变的,即便最爱的那道倩影随着时间渐渐模糊,朱利奥仍然知道,面前这个愈发成熟和美丽的妻子曾经也是一位活泼可人的女孩。
女孩为了他成为了妻子,他为了这个女孩成为了顶天立地的男人。他爱她,她也爱他,他们永不分离。
“该吃晚饭了。”艾丽莎轻声说道,“小卡缪又催着想见爸爸了。”
“嘿嘿,这就回去,我再看我的城堡几眼。”
朱利奥嘿嘿笑着,伸手温柔地抚摸脚下的石砖:“真好啊,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以生命起誓,我朱利奥·塔佩亚会永远保护好这片土地。”
“马上就是朱利奥·冯·塔佩亚了。”艾丽莎无奈笑道,“亏你想的出用自己的姓氏给城堡命名的主意。”
“这样我就不用改姓了啊,说实话,我还挺喜欢塔佩亚这个姓氏的。这个姓氏会提醒我,我的故乡在安科纳,我希望我的孩子和我孩子的孩子都记住这一点,他们的先祖是位‘意大利的圣骑士’。”
“想家了吗?”
“不想。”朱利奥轻轻抱住妻子,艾丽莎也轻轻抱住了他。
胸口炙热的爱意让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互相交换着温度和一天天的好心情。
“如果没有离开家乡,我就没机会爱上你,没机会认识那么多朋友了,一切都是神最好的恩赐。”
“快快快,动作快,把尸体全都从大路上抬下去!这路一会儿还要过人呢!”
盖里乌斯吆喝着,和刺剑战团的士兵们一起把死去的维特尔斯巴赫士兵抛到路边杂草丛生的土沟。
卡特罗恩手法娴熟,从尸体上挨个拿走值钱的物件,海德堡的工艺品、慕尼黑的银质小刀、还有各式各样的贵金属首饰,看样式,没一个是男人的玩意儿。
这多半都是这些乱兵抢劫的过往旅人的所有物,一群恃强凌弱的混蛋,死有余辜。所以说,乱军的素质就是不如他们这些雇佣兵——他们都是抢死人的。
“兄弟们,别着急了,这条路看起来没什么过往旅客。”
半只脚踩在马车篷顶,换好一身干净衣服的罗贝尔用镜筒登高望远,奇怪的是,这段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路居然几十分钟没有一趟商队经过,这在繁荣的巴伐利亚与普法尔茨交界地简直不可想象。自由市之间的贸易路线往往是商业往来的重中之重,不知多少采邑领主趴在自由市贸易上近乎贪婪地索取高额的商路税,说是小领主唯一的收入来源也不为过。类似穷得胆战心惊的瑞士山区领主,人民收获的粮食不足以自给自足,领主往往还需要用商税收入补贴领民。
话又说回来,普法尔茨行宫选侯的正规军士兵竟然堂而皇之地做剪径这等恶劣行径,本身同样超乎想象……除非,在他们没提前打探到的某些暗地里,发生了足以令治安迅速恶化的恶劣事件。
行宫选侯的领土主体并不在此,而是更西面的普法尔茨公国与莱茵兰省。选侯本人的居城则是位于“王座山(Kings chair mountain)”山脚下的海德堡城堡。
他们抵达的布伦根菲尔德郡是当初维特尔斯巴赫家族分裂时,普法尔茨支系在北巴伐利亚地区分到的地产,一块并不算富饶的飞地。这里的普法尔茨士兵发生哗变,劫掠来往客商,不一定和选侯本人有太多关系。
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麻烦。
罗贝尔连连摇头。
无论发生了什么,但愿别影响他前往莱茵兰的旅程。
可他有股子直觉,冥冥中注定的命运不会让他轻松抵达目的地。
命运女神真是太讨人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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