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打过电话，知道他们要来，外婆早早就做起了饭。
老人家从烧火墩子上起身，揭开锅盖给李秋红看：
“昨天咏梅和李想来了一趟，送了好些东西，这就是她拿来的新鲜天麻，说炖鸡汤吃了治头晕头痛。
鸡是你大哥大嫂今早帮我杀好的。”
李秋红把带来的香肠腊肉挂好，擦干净手说：“嫂……她有心了，她和李想怎么样？”
外婆有些难过的说：“挺好的，跟从前似的，说话一直带着笑，还硬要给我过年钱。
我怎么有脸收她的礼物和钱啊？你二哥那个混账……”
说着老人家就背过了身。
李秋红上前给她拍背：“好了妈，您就别伤心了，是二哥自己不争气，把自己的福气作没了。
嫂……唉，我以后就叫她文姐姐吧，继续叫嫂子真是辱没人家了。
人家文姐姐那么好的人，凭什么跟他李夏军耗一辈子啊？离了也好，耽误了人家，是咱们老李家亏心。”
外婆只得点头：“我就是气李夏军那个混账东西，太不争气了。”
李秋红看看外面，郁从心正蹲在那里跟外公说话。
她压低声音道：“李夏军后来怎么着了？那个芳芳怎么样了？”
闹翻那天，文咏梅爆出李夏军跟一个叫芳芳的女孩儿弄出一个孩子，当时已经四个多月了。
正式离婚后，外公外婆都发了话，那个叫芳芳的，孩子打掉，不许娶进门。
李夏军这辈子，永远只能有李想一个孩子。
外婆说：“我打过两次电话，每次他都说忙，聊不聊几句就挂了，明天问问他。”
谁知第二天，李夏军却把那个女人带回来了！
按照惯例，李家每年正月初三聚会，在外忙碌的子女孙辈都回来看看老人。
外婆家旁边，两座小山丘之间有一段过水天桥。
也不知建了多少年了，每年的灌溉季还在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郁从容郁从心两姊妹，正和苏雪、何小玲坐在上面聊天。
水渠下面，左侧地势略高，是大舅和外公家的房子。
右侧地势略低，是贯穿全村的泥巴大路，路况跟小河村的差不多，只有晴天路面干的时候才能行车。
中间的过渡地段，是外公和大舅家的自留地。
几姊妹眼看着李夏军的车开过来。
一个年轻妖娆的女人从副驾驶上下来，下一秒就笑眯眯的搀上李夏军的胳膊。
郁从心想到外公的身体，暗叫不好，赶紧下山。
今天是个大晴天，临近中午，阳光晒在身上甚至有些热。
外公自从被李夏军出轨气晕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
老人家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两位姑父陪着。
几个女孩子轰隆隆跑回来，郁从心蹲在外公身边：
“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千万别生气！您上了年纪，身体最重要，万事没有迈不过去坎，我说清楚了吗外公？”
四姨夫笑道：“怎么了从心？这么严肃。”
外公似有所感：“李夏军回来了？”
郁从心点头。
外公眯了眯眼：“带着谁呢？”
郁从心：“……一个挺年轻的女人。”
外公突然大喝一声：“李春生！把扁担拿出来！”
四姨夫和五姨夫惊得站起来，茫然无错的看向对方。
大舅李春生是今天的主厨，正在厨房剁鱼，提着刀来到厨房门口：“爹你叫我干啥。”
外公冷道：“我让你把扁担拿出来。”
“拿扁担干什么呀？”
郁从心起身，“二舅回来了。”
李春生带着笑的脸一肃，回头二话不说放下刀，转手抄起扁担。
房里几个人也顾不上忙活了，压了火，全都涌打外面来。
李夏军带着女人刚刚走上来，左手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盒水果，右手搂着女人的腰。
两人原本喜笑颜开说着话，乍见一家人那阵势，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今天暖和，女人羽绒服敞开，里面是条修身的针织裙。
远远就能看到她单手扶着肚子，掌下的小腹微微隆起。
外公家的院子没有围墙，外公不用起身也看到了。
外婆拍着大腿：“造孽呀这个孽障！明明说了让他带去打掉！”
郁从心想起文咏梅说过的话，她希望李夏军留下这个孩子，以后好跟她与李想永不相关。
她默默垂下眼眸。
李夏军看清了大哥手里的扁担，心里有些发怵，停在十米开外不敢靠近。
他抬了抬手里的年礼，讨好的笑着说：“爸妈、大哥大嫂，大家都在呢，我来看看咱妈。”
外婆“呸”的一声，指向倚在他怀里，怯生生的女人：“她是谁？”
李夏军有点底气不足：“这……这是芳芳。”
芳芳，叫的这么亲密，那就是周小芳了，李夏军的外遇之一。
离婚的时候被文咏梅发现已经怀孕。
离婚之后外公外婆耳提面命，让李夏军带她去做手术，决计不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外婆说，李夏军当时是答应了。
但现在，李夏军搂着人带家里来了。
就跟过去瞒天过海暗度陈仓，欺骗文咏梅一模一样。
那他离婚时的痛苦和忏悔难道是装的？
他已经忘记了曾经亲口承诺过，只有李想一个孩子的话？
外婆一捂心口，就要不好，李秋红和李冬梅赶紧给她拍背顺气。
外公回头，对李秋红两人道：“把你妈带房间去。”
李秋红和李冬梅才要动作，外婆忽然挣扎甩开他们，疾走两步质问李夏军：“你把人带这里来，是个什么意思？”
李夏军将沉重的礼物放在旁边的野草上，摸上周小芳的肚子说：
“爸妈，我们检查过，芳芳肚子里是个儿子，这好歹是条人命，已经快五个月了，我……我不忍心。”
“好！好！”
外婆连道几声“好”，“那这个女人呢？她怀了你的孩子，你想生下来，这个女人又要怎么办？”
李夏军迟疑的说：“我跟咏梅……我们反正已经离婚了，他现在跟别的男人打得火热，我跟芳芳……我们俩已经领证了。”
院子里此起彼伏的抽起了冷气，郁从心不用看都知道大家的脸色有多精彩。
她冷笑一声：“二舅你再婚就再婚嘛，扯我文阿姨干什么？无论她有没有别的男人，都妨碍不了你小三小四、小七小八扶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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