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沉默之中，柯以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直接站在了季禹文身侧，并肩而立。
鹤祁云以为再次看到两人同框会控制不住脾气想杀人。
可此刻却是异常平静。
恍然想起，这幅画面原来经常出现。
比如，季禹文来家里找她，两人总是这样出现在她房间门口。
比如，在没有主动告诉柯以晴约会时，她和季禹文也会这样出现在自己视线内。
鹤祁云突然就笑了，在心里冷笑。
脑子里绷紧着的那根不甘心的弦，在这一瞬间就绷断了。
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又像是彻底冲破束缚的解脱，总之，她在这一刻竟然释怀了。
近一个月的伤痛，因为自己的无知，悔恨，屈辱，和对家人的愧疚，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折磨得她痛不欲生，那是一种超越生死的绝望。
支持她撑下去的，无非是爱她的家人，不忍心看他们伤心罢了。
而她一直不想见季禹文，多多少少有点逃避的意味。
就当养鱼先养着，等她羽翼丰满再自己动手把季家的资源一点一点消耗光。
偏偏，这两人等不及要撞到她眼前来。
她现在连装也装不下去了，就这么冷漠地看着两人，头一次对柯以晴虚伪的话没有做任何反应。
装不下去，那就干脆撕破脸吧，何必委屈自己。
柯以晴心里一咯噔，心下慌乱极了，鹤祁云看自己的眼神实在太陌生，冷漠中带着几分凌厉。
她到现在都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被拉下水的，也只是见季禹文游过来，求婚的画面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她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如果鹤祁云死了该多好。
只是刹那，那想法一冒出来就控制了她的思绪，嫉妒在脑海中疯狂生长。
甚至在鹤祁云昏迷期间，她都在祈祷，鹤祁云死了该多好，那样就没人和她抢文哥哥，而失去爱女的鹤九皋，说不定会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收她做养女。
她甚至觉得这是老天给她的机会，一个绝佳的机会。
可只兴奋了三天，鹤祁云就醒了，幻想破灭。
不但醒了，甚至还变得不再和自己亲近。
她现在能肯定，鹤祁云在水下的时候是清醒的。
可当时慌乱，求生欲心切，她无意踹了几脚也不是不能解释。
在莫名凝重的气氛下，她刚张开嘴，鹤祁云就抢过她的话。
“季禹文。”
鹤祁云无视柯以晴，那双漂亮的瞳孔幽幽泛着寒光，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们分手，婚约取消。”
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可强忍的恨意让她浑身散发着迫人的气势，对面两人都不约而同在这一刻被震慑住了。
眸光一瞥，轻轻扫一眼柯以晴她才收回目光，也不管两人什么反应，拉着曲倾麦就走。
鹤祁云不经意的眼神，透露着一股十分强势凌厉的震慑力，那一瞬间，柯以晴似乎看到了鹤祁尧的影子，令人呼吸微窒，心下骇然。
强烈的不安油然而生，竟让柯以晴产生了一种畏惧。
“宛宛！”季禹文慌乱的叫喊声把她的神智拉扯回来，条件反射拉住他的手。
“你放开！”季禹文挣扎两下，却没有挣脱开。
对上男人焦急的神色，柯以晴的心在霎那间抽动了一下。
并非她自作多情，是季禹文在私下，向来是对她比鹤祁云更加温柔的。
不知为什么，在这一刻，她觉得似乎一切都变了，那一次事故让她的生活彻底脱离了轨迹一般。
不，她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季禹文露出如此珍视鹤祁云的表情。
“文哥哥。”她低声轻呼，带着几分娇嗔。
“......”季禹文浑身一僵。
见无法摆脱，他也不再挣扎，可回应柯以晴的，只有他的沉默。
他垂下眼帘，将所有情绪尽数收进眼底。
“文哥哥，你身体还没好，不如先回去休息吧。”
这就是柯以晴厉害的地方。
她不会当下表现出任何情绪，总是以季禹文为中心，展现她的温柔，体贴，也让以前的季禹文觉得她比鹤祁云更加懂事，善良。
柯以晴总是让季禹文感觉到温暖和尊重，她在乎的，放在心上的是他这个人，而不像鹤祁云那般霸道，用整个季家威胁他，牵制他。
良久的沉默后。
他重新抬眸，声音淡淡透着显而易见的疲惫，“晴晴，到此为止吧。”
“什，什么？”
柯以晴愣住，那迷茫的样子，是压根就没想过季禹文会对她说出这种话。
深吸一口气，他再次肃声道：“我是宛宛的男朋友，所以，请你以后别再叫我文哥哥，保持距离吧。”
‘轰’地一下。
柯以晴如遭雷劈，整个人摇摇欲坠，往后倒退了一步。
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是为什么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呢。
“文哥哥......”柯以晴忍着眼眶的酸涩，艰难地拉扯嘴角，连带着声音都在发颤，“你，说什么？”
“保...持距离？”
“你要，和我保持距离？”
季禹文的话无疑对她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哪怕她回过神，依旧不敢相信。
“学校人多，你确定要和我僵持在这里？”
了解是相互的，季禹文以前虽然觉得柯以晴比鹤祁云体贴，却十分了解她虚荣的性子，只不过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点小心机会被自动忽略，甚至觉得无伤大雅。
海大能成为世家子弟拓展人脉的平台，自然也能成为毁灭他们名声的平台。
人言可畏，没有鹤祁云做掩饰，他们以这种状态继续在大庭广众纠缠，传到鹤祁尧耳边是迟早的。
果不其然，柯以晴立刻噤了声。
可她却双眼氤氲，酸涩的眼眶开始泛红，楚楚可怜的看着季禹文。
换做以前，季禹文的心会立刻瘫软化作一汪水。
可是现在没有，他竟什么也没说，转身，迈着虚浮的步子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
打算和曲倾麦去饭堂的鹤祁云收到两条短信。
一条是来自季禹文的。
【宛宛，我不会取消订婚宴，是认真想和你一起走完这一生，过去我有很多忽略你的地方，我会改，请你信我，给我一次机会】
一条是来自柯以晴的。
【宛宛，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回家后谈谈？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是我最信任的人，突然这样疏离我很难受】
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鹤祁云疲惫叹息了一声，不自觉安慰起了自己。
瞧瞧，被他们玩弄鼓掌不是她太蠢，实在是这种别有用心让单纯的她真是防不慎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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