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恼，可他就算生气，对着鹤祁云说出来的话也没任何杀伤力。
“可不是嘛。”阳墨和鹤祁云两人一唱一和，继续压低声音。
“老爷还不让她碰牌位，说是怕脏了鹤家列祖列宗。”
鹤九皋是知道怎么摧毁别人自尊的。
当然，前提是对方得有。
“爸，她怎么没有先去鹤家，是谁告诉她你来老宅了？”鹤祁云假装无意提醒。
鹤九皋挑眉睨她一眼，那清明的神色显然是看懂了闺女的意思。
“老爷，这就把林姗辞退了。”阳墨察言观色，小声道。
“嗯。”鹤九皋的喉结抖动了一下。
“爸，你不想和她说话，让我去吧。”
鹤祁云站起身，还没走，就听见身侧的鹤九皋冷哼了一声。
明明是来安抚他的，一见到柯亚婷又把他排在后面了。
可鹤祁云目前还有能力处理，他欣慰的同时又心疼，身为家长矛盾的心情。
盼望着孩子快点长大，又舍不得孩子受苦。
他们聊天并不大声，柯亚婷就算留意听着，也没听见什么。
一只素手突然闯入她的视线，拿起祁晚凝的牌位。
“柯女士，你觉得这些年我外婆对你怎么样？”鹤祁云用干燥的抹布轻轻擦拭。
“宛宛，非要这样吗？你给我个机会说服晴晴好不好？”柯亚婷哽住了喉咙，低着的脸看起来特别委屈。
见她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鹤祁云也不想再从她嘴里问出什么，自顾自话。
“柯以晴对我是什么态度，你应该很清楚了，不用我多说。”
“舅舅顾及二老的身体，想把这件事瞒下来。”
“若还感恩我外公外婆这些年对你们的养育之恩，就别打扰他们。”
“你应该知道，如果二老因为你们母女发生意外，你们将再也没有掣肘我的机会，彻底失去靠山，到时候你们的下场不会比现在好。”
柯亚婷动了动嘴唇，浮出一个微不可察的苦笑，“晴晴要是被判刑，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也就十年吧，出来三十岁，还是大好年华。”
柯亚婷微愣，不可置信地看向鹤祁云。
似乎无法相信，这种影响人一辈子的事，被她这般轻描淡写，漫不经心地说出来。
见柯亚婷满脸震惊地看着自己，鹤祁云掀起眼皮和她对视，似笑非笑道：“别这样看着我，你女儿是杀人未遂，如果真被她得手，我连命都没了。”
“柯女士，你的确没想害过我，可对你来说，我的命也不如柯以晴的荣华富贵重要。”
“宛宛，我一直都......”
柯亚婷着急辩解，可鹤祁云却是把祁晚凝的牌位放到了她跟前。
“你看着我妈再说，对着她发誓。”
这一举动，让柯亚婷顿时惊愕，不受控制地猛然倒退。
“柯女士这是心虚了？还是说，你有做过对不起我妈的事？”鹤祁云轻轻抚摸着牌位上的漆字。
“没，我没有。”柯亚婷摇头否认。
“那...为什么害怕呢？”鹤祁云仰头看着数百个庄重肃穆的牌位。
“不是拿我妈当亲妹妹吗？”她悠悠道。
“你看看我的这些亲戚们，见到他们，我都觉得无比亲切。”
鹤祁云收回目光，侧眸，对着她缓缓笑了起来。
这笑，落在柯亚婷眼里，透着一股意味不明的阴森和诡异。
或许，这地方对柯亚婷来说的确无比瘆人，因为这里没有被她当成亲人般爱护的人。
可他们鹤家人，对祠堂只有尊重和敬畏。
闲扯完，鹤祁云回到主题。
柯以晴滞留接受调查期间，不允许视探，所以，柯亚婷直接来找鹤九皋，她觉得鹤家是根源。
“这件事，舅舅全程参与，你们联系境外组织，正是由他亲自调查的，你踩了他的底线。”
“你说什么？”柯亚婷只觉得世界都安静了刹那，脑子一片空白。
鹤祁云的声音清冷，疏离感十足，“你们的确很谨慎，没有直接参与。”
“可是，生活已经翻天地覆的柯以晴稳不下来，你的话已经无法对她起到任何作用。”
她看向柯亚婷，唇畔勾起一抹淡淡的冷意，“柯女士，这个结果，是你从小不让她面对现实，给她编织一个不切实际美梦，你清楚我对你们的作用，可是柯以晴不清楚。”
踩在鹤家这个平台上，一旦发生倾斜，后果就不是她们能承担的。
“说吧，你来找我爸谈判，是自信有让他改变态度的筹码？”
鹤祁云可不认为她是来找鹤九皋念旧情的。
柯亚婷一愣，鹤祁云的变化实在太大了，这股陌生感，让她猜不透到底哪里不对劲。
把玩着手中佛珠的鹤九皋也停下了动作，掀起眼皮看过去。
方才鹤祁云与柯亚婷的对话全数落在他耳里，的确让他有略微惊讶。
好在，臭闺女没有自己贸然行事，还知道拉上祁湜一。
柯亚婷回头，见鹤九皋也看了过来顿时就紧张了。
她放下手中的抹布，半低下头，像是在酝酿着该如何开口。
沉默了良久，才传来柯亚婷颤抖的声音，“阿凝出事前，我给她打过电话。”
听她提起祁晚凝，鹤九皋眉心微微一蹙，带着几分不悦。
这件事他们早就调查过了，当初还怀疑过柯亚婷。
只是后来排除了她的嫌疑，被判定为是飞机意外失事。
“你当年对警方虚假陈述？”
这是从大清早来到鹤家，鹤九皋对她说的第二句话。
低沉的声音透着无法抑制的压迫感，重重击在柯亚婷的心上，吓得她身体止不住一震。
“没有！”柯亚婷立刻慌乱地摇头。
“我当时说的都是事实。”
她知道，祁晚凝对鹤九皋来说是禁忌，这些年，连鹤祁尧兄妹俩都极少提起。
鹤九皋‘啪’一下，将手中的佛珠套进手腕，豁然起身。
那张硬朗的脸上，只有经历过岁月沉淀的稳重，淡然的表情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只是，随着他起身，萦绕在正厅的气压就越来越低。
阳墨眸光一闪，自鹤九皋退居幕后，已经许久没见他发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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