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宛宛！”
低着头下车，腿还没着地，耳边就传来亲切的小奶音。
鹤祁云一喜，立刻仰起头，冲裴司决甜甜地笑了起来。
“......”裴司决不动声色冷哼，在这妞心里，他的分量还不如自己小姑姑的魂魄重要。
“裴先生，我们又见面啦。”
鹤祁云就像没察觉到他心思一般，和以往一样走上前。
那琉璃般的星眸，直勾勾落在了裴司决肩头。
恢复如常的脸色‘唰’一下又黑了。
可面对小妞讨好的笑脸，刚转黑的神情，又不由自主温和下来。
鹤祁尧静静看着他五彩斑斓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似乎体会到了裴司决的乐趣。
的确好看。
收拾好情绪，裴司决掀起眼皮看向鹤祁尧，“走吧。”
等待的除了裴司决，还有十五年前调查组的成员和裴司决带来的两个助手。
他们身后就是放置了飞机残骸的333号仓库，外形有一个足球场大小。
哪怕当年调查已经结束，鹤九皋依旧命人将整座山头的所有残骸碎片找齐，足足花费了五年时间。
这扇门十年来都没有再开启过。
“哐——”
厚重的金属防爆门缓缓打开，空旷的室内，只有摆放在正中间的巨大玻璃真空房和几件大型仪器。
鹤祁云是第一次来，当她看到飞机残骸时，还是被破损成碎片的惨烈程度惊到了。
尤其是机身前段。
那是最完整，也是最能看出冲击力的部分，已经被挤压得彻底扭曲变形，面目全非。
鹤祁云突然感到一阵晕眩，条件反射抓紧了身边人的手臂。
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那双腿控制不住颤抖。
“没事吧？”
此刻裴司决那低沉性感的声音，撕开了鹤祁云即将窒息的口子。
攥着他手臂的手指再次用力，指节处都泛起了苍白的颜色。
裴司决明显察觉到她在发颤。
回头看一眼，鹤祁尧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更擅长隐藏情绪，却隐藏不了发白的唇色，裴司决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尽管这样，鹤祁尧依旧没有忘记自己该做的事。
“潘组长，你向裴先生说明当年的调查结果。”他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每说一个字，就疼一下。
潘延颔首，走到裴司决身侧，将坠毁分析报告递给裴司决。
“这上面详细记录了天气情况，事件概况，事故现场分析，飞行参数，残骸分析和事故原因分析。”他道。
“好。”裴司决点头。
他垂眸看一眼被鹤祁云抓紧的手臂，又转头看向宋尘。
宋尘立刻向前两步，做起了翻页工具人。
裴司决一目十行浏览完数据，大概了解了事件详情。
飞机由皇城的鹤家私人停机坪起飞，飞往海城，中途飞入昆郡山区域时，突然遇强气流颠簸，飞行员当下操作无误，9秒后刚恢复平稳的飞机遭遇飞鸟撞击，撞上悬崖壁坠毁。
而直升机上的记录器只有飞机数据，没有座舱话音。
就现有数据来看，毫无疑问是意外。
“小宛宛，这个潘延昨天没洗澡。”
耳边突然传来阿璃小姑姑的播报音，把鹤祁云拉回神。
“那辆飞机坠毁前，机组上有五个人呢。”
又一道惊雷从鹤祁云耳边炸响，她猝然抬起头，那只抓紧裴司决的手握得更紧了，“你说什么！”
看着她震颤的瞳孔，裴司决眸光一沉，平静地问：“没事吧？”
“没，没事。”鹤祁云嘴唇哆哆嗦嗦。
“既然没事，你先陪我到处看看。”
说完，裴司决就引着双腿发麻的她缓缓走向真空玻璃房。
确认五米内没有人，裴司决才小声问：“她说什么了？”
“她说......”鹤祁云此刻浑身的汗毛都竖起了，后背直冒冷汗，“说出事前，机组上有五人。”
微微一怔，这下连裴司决都惊讶了。
他隔着玻璃，扫视一圈里面的残骸碎片，“需要找到他们存在的证据。”
“嗯。”鹤祁云点头。
“她，能知道他们碰过哪吗？”裴司决问。
鹤祁云看向阿璃小姑姑。
“不行不行。”小家伙直摇头，“太费神了，我现在很虚弱。”
想了想，她抱着裴司决的脖子，又道：“要是小决愿意让我以后都待在你身上，我就试试。”
听到鹤祁云转述，裴司决脸色一黑，转身抬腿就走，“宋尘！进去。”
既然知道有人，还怕找不到蛛丝马迹么。
这里头的残骸保存完整，些许个纤维应该能找到。
阿璃小姑姑再次气鼓鼓地冲她这位不听话的侄儿张牙舞爪。
当年的调查组组员们也纷纷开始套上氧气服，经过两次消毒才进入玻璃房。
鹤祁云一直留意着小女鬼的眼神，见她的视线往某处停留。
突然灵光闪现，快步走到玻璃房跟前敲了敲玻璃。
里面听不见任何声音，但裴司决还是看到了她的动作。
思索片刻，当即指挥宋尘和助手，往他脚边的金属上仔细检查，提取物质。
把注意力放在阿璃小姑姑身上，鹤祁云暂时也忘记了这一片残骸是祁晚凝出事的飞机。
一直在外头和裴司决配合，协助他取证。
“先生。”
阳天拿来一杯水递给鹤祁尧。
此刻的鹤祁尧，脸色苍白如纸，阳天担忧地绷紧了下颚线。
这些年他家先生不敢回忆，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只有他知道原因。
鹤祁尧年少无畏，当年可是看过祁晚凝最后一眼的。
那一眼也成为了他这一生的阴影。
午夜梦回，不知在梦里出现多少次，尤其是头两年，根本睡不安稳。
“咳咳！”鹤祁尧稳了稳面上的神色，接过水坐下。
就这么静静等待。
秦潇玉也过来了，她没看出鹤祁尧有什么异常，在距离他不远不近的凳子上坐下。
原本需要两天时间才能完成整部残骸的取证工作，可有了阿璃小姑姑的眼神协助，只用了不到五个小时。
一行人从玻璃房走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两点。
调查组将提取物谨慎打包。
“最快什么时候会出结果？”鹤祁尧起身，走到潘延跟前。
思考片刻，潘延道：“大概半个月。”
“嗯。”鹤祁尧没有多说，抬头看了眼裴司决。
两人站在码头礁石边缘，看着不远处进港的货运邮轮，耳边还时不时传来令人震撼的鸣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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