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十三眉心一跳，下意识将背上的人朝上托了托。
纵使他死过一遭，也从未见过这般恐怖的情景。
那黑沉的河水中，伸出了无数双手，他们像是溺水的困者又像复仇冤魂。
他们挣扎着朝上爬去，一点一点，一步一步，最先探出来的是模糊的手掌，然后是头，是上半身。
他们从躯壳中挣脱开来，踩着身旁人的血肉吞吃着彼此的的手臂头颅竭尽全力向上爬，暗十三这才后知后觉，原来那翻涌的从不是河水，而是尸体腐臭积压的黏液。
......
早知道留在主人那边了。
他忍不住腹诽，一早知道跟在冥字科的疯子一起没有好事，却也没料想到事情能坏到这个地步。
谁家魂奴修出实体第一件事，是演一出万箭穿心啊。
冲到最前面扛着个破旗当靶子也就罢了，挨了一通刀砍斧劈，连口气都没喘匀就要钻到人群里割人家的头。
他正想着，滑腻的水声响起，最上面的魂鬼已然爬上了岸。
暗十三猛前走几步站在冥一身旁，手中的长刀横拦在人群之前，与他一同动作的还有另一边的暗五。
他确实恐惧，但暗营出来的，从不会因为恐惧后退半步。
“幻象，趟过去，伤不到人！”冥一略一抬手，这句话说得胸有成竹。
这其实是谎话，除了南棠这样鬼主格外留心的之外，单靠天道，只能保人伤痕恢复死而复生，却不是不伤不死。
事情当即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敢上前的暗十三和暗五都是鬼族之身，不受天道庇佑。
受庇佑的人族又很难真顶着这骇人的场面率先前行。
暗十三只略一犹豫就握紧长刀抬步便前走去，这种活儿总不能让冥一亲自来。
他好歹也修出一副实体，总不至于真的淹没在这些怨魂之中。
可就在这时，一缕鬼力裹着冥一的声音送到耳旁：“别找死，我不好交代。”
就见冥一跨下的穷奇猛地喷出一团冥焰，将那河水生劈出一道缝隙，冥一当即向前冲去，没有任何犹豫，紧随其后的便是安阳军。
骨凤之上，鬼主略一挑眉，水势猛地飞涨，暗十三心头猛地一惊，就见那黑水翻卷而上，只两三下便跃过冥焰，重重向下拍去。
冥一猛地回头，他仿佛没意识到那河水即将将他吞没，也丝毫不在意他才是众人之中，唯一有可能因此送掉生路的。
他隔着无数兵士与鬼主对视，片刻后轻轻勾了勾唇角。
主帐外，童竺踏着北羌的战旗凌空而立，那旗杆足有小臂粗细，正插在北羌领头那人的背部，将人死死钉在地上。
这也是明明眼看着主帐燃起大火，却始终不敢有人攻上去的原因。
……………………
解释一下果报的问题，这个文周期拉的比较长，很多宝子记不清这个果报的具体内容了。
简单说是外族在人界没办法杀人或者伤人，伤会恢复，死去的会复活，救的人也会死去。
站在天道视角，他的最终目的是维持平衡，如果只是杀了人有报应，哪怕是一换一，愿意顶着果报或者说不得不顶着果报杀人的也太多了。
其实天道并不在乎坏人有没有报应，也不在乎具体到单个人或鬼的死活，他只在乎他的平衡。
鬼族钻的空子，是借着起尸之后，没有别的命令，尸体会死前执念最深的事，来让死去的兵士继续在战场厮杀。
他们希望人界内斗，提供给他们尸体和灵魂当养料。
这也是为什么南棠一定要跟着西晋出征，如果一定要起战火，只有南棠在场面才是可控的，否则无论谁输谁赢都是鬼族赢。
乌呈不和鬼主合作也是因为看出来这个，但是他身边有个变数，爻噬不是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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