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君……”
正埋头苦读的杨戬抬头看向房门处，放下手中的书简，对也算朝夕相处了一个月的大凤女露出些笑容。
有那个蛮横的小凤女做对比，这大凤女简直是洪荒第一温柔贤淑，杨戬对她感官也算不错。
“怎么了？”
“先前答应过真君之事，我想为真君履行我的承诺。”大凤女面色平静的说着，显然是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杨戬有些奇怪，他都没催，这大凤女为何耐不住了？
但大凤女既然提出来了，杨戬也不想无尖枪的龙魂之力平白流失太多，点头道：“也好，你准备两个时辰，我去寻一处僻静之地。”
“好……真君，还请多多照顾我小妹……她年幼不懂事，之前有许多冒犯真君的地方……”
杨戬洒脱一笑，他总不会真的和一个小屁孩见识。
“无碍，我一向说到做到，自会护你小妹周全。若是我寻到办法出去，也会带上她……”
“真君！”
“嗯？”
“无、无事……”
杨戬看大凤女有些欲言又止，也不便多询问，目送她离开门旁。
看一眼窗外的闲亭花落，杨戬心情多少纾解了些；他并非不着急锻造自己的兵刃，但看这两只凤女相依为命的模样太过可怜，一直没主动开口罢了。
若是大凤女不主动来找他，他也差不多该提起此事了。
当时的约定，是将她们‘安顿’下来之后，并非是带她们离开此界，故而杨戬并未失言。
大凤女主动提出来，也算是皆大欢喜。
两个时辰后，她又回来了，眼角带着些泪痕，对杨戬盈盈一拜，“真君可否让我小妹熟睡过去？我已留了一封书信在此。”
大凤女双手将一方折叠好的布帕递了过来，杨戬接过，也没多想什么，点头道：“嗯，我会让哮天犬看护于她，你不必担心。”
“多谢你了。”
“小事而已。”
杨戬让小凤女昏过去的办法有很多，但在大凤女的注视下，他还是用了最‘温柔’的办法，让哮天犬突然出现在发呆的小凤女面前，呲牙咧嘴，吓的这少女直接白眼一翻，当场昏迷。
“你在此地看好她，莫要让她随意出去，若有人胆敢接近，一缕给我咬一块肉下来。”
“汪！”哮天犬当即领命，杨戬满意的拍拍它的狗头；哮天犬颇为受用的摇着尾巴吐舌头，变小身躯，在杨戬身旁一阵撒欢儿。
大凤女瞧的有些奇特，但也并未说什么，跟在杨戬身后，走出了这处住了已有四五日的别院。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新闯入者’之事，自然是鲭国那边走漏了风声，消息慢慢的传播开来。
但无辰界之中自然没有天方国那般的传信法阵，消息走的很慢，也渐渐的变得不尽详实、面目全非，杨戬和大凤女一前一后走在街上，虽因男俊女美惹人关注，却并未被人当做是外来之人
“这里的凡人和外面的一样啊。”
杨戬看着路旁讨生活的商贩，从心感慨。
“嗯，”大凤女目光有些游离，看向不远处的一处胭脂摊位，咬着朱唇，轻声道：“可以，让我去那边先看看吗？”
杨戬有些不明所以，做了个请的姿势，有点纳闷的观察着这只神凤接下来的言行举止。
万万没想到，她只是去那卖胭脂的地方，试了试凡人女子用的胭脂水粉，还煞有其事的涂抹在脸上对着镜子照了照，嘴角露出些笑意。
但随后，这些没什么法力的粉末，便在她那光洁的面庞上脱了下来，让她多少有些扫兴。
“我能……”
“去吧，”杨戬摆摆手，大凤女开心的一笑，像是一只醒目的花蝴蝶，穿梭在路旁的摊位上。
原本半个时辰就能走出城的他们，硬是花费了三个时辰，在夜幕时方才走出大城。
看着总算脱下火羽衣，换了身浅绿色罗裙，更显温柔精致的大凤女，杨戬仿佛第一次见到她一般，也不免啧啧称奇。
“凤族都是这般貌美吗？”
大凤女掩口浅笑，“天庭真君都是这般轻浮吗？”
“怎么就轻浮了，”杨戬背着手，摇头前行，“去那边山上吧，先做些准备，日出时分开始锻铸。”
“嗯，”大凤女明媚一笑，如百花绽放，那份纯净，让杨戬想起了彼岸盛开的那些白色小花。
他们寻到一处荒山，杨戬用玄气布置了一层遮掩阵法，遮住稍后可能会出现的种种异象；而后，他将无尖枪拿了出来，接连取出了彩金晶与蕴神铁，细细的打磨。
如何锻造，杨戬这段时间也已经参悟透了。
以凤血浇筑枪身，洗去龙枪之怨的同时，也利用凤血焚尽天下万物之威能，重铸神枪。
这个过程可能会很快，只在一瞬之间；也可能会很慢，需要细细打磨。
但无论如何，杨戬都有十足的把握，这神兵，今日必然会出世！
呃……
神兵出世之后又能如何？自己还不是离不开这混沌钟内？
看着火堆上跳动的火苗，杨戬一阵默然，心中有些百感交集。
有些恨孔宣，有些怨自己，但毕竟事已至此，怨恨无用，寻到出路和生机才是正理。
前路茫茫，杨戬念及于此就有些头痛，一旁忽而听到大凤女柔声询问：“真君的名字，是这么写吗？”
火光照耀下，她的凤眼朱唇琼鼻皓齿，一缕垂下的秀发……这幅画面是那般唯美，以至于杨戬都不忍心出声打破。
看着她莲花小脚旁写下的两个大字，杨戬含笑点头。
“嗯，对了，我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叫芜，凤族的芜，真君可以唤我凤芜。我妹妹名珊，珊瑚的那个。”
杨戬也拿着一根木棍，写下了她的名字，两人相视而笑，火光照耀中，气氛略微有那么一丝……诡异。
“休息一下吧。”杨戬闭上双眼，机智的避开了这份尴尬。
凤芜轻轻颔首，双手抱着双膝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那火光。
对于他们来说，一夜的时间说快便能很快过去，说慢却也十分漫长。
这一夜，对凤芜来说很漫长，对杨戬来说却只是闭眼修行一阵的短暂功夫。
她就这么静静的发呆，呆了大半夜，一直到天将破晓，杨戬起身准备锻铸长枪时，凤芜方才开口说了句：“若是可以，还请真君将我小妹安顿在这个世界，教她如何生存下去。外面，不要让她去了。”
杨戬皱眉看着凤芜，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说这个，点点头，示意凤芜起身。
凤芜柔顺的站起来，双手交扣缩在软袖中，长发垂下，三千青丝若瀑布一般。
杨戬静心凝神，静待天明。
凤芜却在一旁看着杨戬，嘴角露出些带着向往的笑意，低声道：“真君当真是英雄一般的人物。”
杨戬愣了下，看着一旁有点反常的凤芜，刚想说点让她安心的话语，东面天空突然出现了一抹晨曦！
在无辰界没有星辰，也没有太阳太阴星，但却有类似的日出之景。
天地元气几乎同时沾染了一份躁动，杨戬将无尖枪高高举起，两样宝材悬浮一旁，其上的龙魂也被杨戬唤醒，那无意识的龙魂化作淡淡的黑龙虚影，对着天空无声的吼叫！
“凤芜！血来！”
“嗯！”
凤芜的话语中带着一份决然，纵身跃起，闭上双眼，那修长的脖颈直接撞向了无尖枪的‘枪尖’位置！
杨戬见状先是一愣，而后大惊，抬掌、收枪几乎同时进行，左手拉住了凤芜的胳膊，用力一带，凤芜惊呼声中落在杨戬臂膀上，被杨戬用玄罡点破了手腕。
一缕鲜红的血液激射而出，这血液几乎刚出现就开始剧烈燃烧，被无尖枪一滴不拉的承接了过去！
“你做什么！”杨戬瞪了眼凤芜，还道凤芜要故意报复他，毁他的神兵。
这是龙枪，里面已经有远古时期龙族先哲的龙魂！这凤芜刚才那般去做，却是以自身献祭，凤魂也必然会进入无尖枪之中，龙凤难共存，无尖枪非毁不可！
半躺在杨戬怀中，凤芜错愕的看着杨戬略带恼怒的面容，视线的余光又看到了在半空中完全燃烧起的长枪，一时间有些默然无语。
“只是……这样？”凤芜颤声问。
杨戬皱眉，却是明白了凤芜的误会，将凤芜扶好，又顺手逼出了一股凤血，但无尖枪已经没承载凤血之地，便引到了那两样宝材之上。
“不然，你以为？”杨戬哼了声，“这是一把龙族所造的枪胚，我需凤血，也只是洗去其上残留的怨恨罢了。我知对你会有所亏损，神枪练成之后，自会给你灵丹滋补。”
凤芜眨眨眼，突然笑了出来，眼角有些晶莹。
她将另一只手腕也伸了出来，也不多言语，只是乖巧的站在那，等杨戬取血。
但杨戬并未多关注这些，全心都投在了无尖枪上，静静看无尖枪的变化，小心的将那两样宝材慢慢融进去……
这般本随手拈来之事，此时却让他满头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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