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咬着牙，忍着肩膀传来的剧痛，说道：“属下不知世子生气所为何事。”
沈鹤庭劲白的手握着剑又深了几分，扭动着，似乎要将他的骨头搅碎才肯罢休。
凌云受痛逐渐支撑不住身体，虚弱的趴在地上。
许久，似是发泄完了怒气，沈鹤庭收回了剑，持剑而立，冷冷道：“我最后再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
凌云捂着肩膀，单手支撑着身体，强撑着说：“世子说的是我去幽州的事吗？”
沈鹤庭双目冰冷，寒气满盈，冷笑着：“既然早知道，还装什么？”
凌云急声辩解：“属下只是去幽州调查那封信的真假，并没有特殊的目的！”
霎时间，一阵剑锋忽闪而过，沈鹤庭将长剑指在他脑门前，“你还敢狡辩！”
凌云整个人趴在地上，嗑着头，原本清秀的脸上沾满了灰尘，“世子请相信我，属下绝对不会背叛您，只是...只是属下有苦衷。”
“你当我这么好骗吗？！”
“不是！欢颜她...有了身孕....”
沈鹤庭皱起好看的眉头，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欢颜又是谁？
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凌云说道：“世子您是金身玉体从不会碰那些青楼女子，但是为了在人前装浪子还是不得不应付她们，每次都是让我替您与她们同房。”
沈鹤庭在外人面前的浪子形象都是他和凌云一手策划的，让凌云代替他，为了不让人怀疑，所以每次都要关灯，而且会在熏香里下迷药，等她们睡去后，才换沈鹤庭，这就是他为什么总是穿着衣服睡觉的原因。
这件事两人早已达成共识，凌云也心甘情愿，但为何此时要提起这件事？
“那日，您在莲香楼要了一个叫欢颜的女子。我也按照您的要求与她同房了，后来机缘巧合下我与她相熟，我才知道她是个苦命人，为了还债被亲哥哥卖到青楼，渐渐的我被她的温柔体贴所打动，帮她赎了身。”
“你！”
沈鹤庭的怒气都燃到了眉心，一瞬间说不出话来，凌云竟然对一个青楼女子动了心！
凌云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沈鹤庭，“这是我在幽州安置她的地址，世子若是不相信，可以派人去查。”
沈鹤庭并没有接过，瞪着他：“你故意在幽州出现，好让我质问你，为什么？”
凌云十分凄苦的痛哭着：“因为我做不到了！我做不到一边爱着一个女人一边去和别的女人同房！我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听到这话沈鹤庭却愣在了原地，他完全理解不了这种感情。
活到这么大，他满脑子里想着复仇，只要能复仇付出任何代价他都愿意，他的心是死的，不会为任何人跳动。
这难道就是人们口中的爱情吗？
他第一次意识到这种抽象的感情，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点苦涩。
凌云跪在地上，不断地给沈鹤庭磕头，乞求他放过欢颜，“世子这件事都是我的错，和她没有关系。我随意您处置，但希望您看在这么多年我服侍您的份上，放过她！”
静默许久，沈鹤庭靠在墙边，看着地上因磕头而砸出来的小洞，终于说道：“你走吧，这里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世子......”
“趁我反手削掉你脑袋之前赶紧滚！”
凌云颤抖着身体，艰难起身，扶着手臂最后看了一眼沈鹤庭，走出了地下室。
......
次日清晨，凌云留了一封信在桌上，信中说他等欢颜胎身稳定后会立马赶回来。
今日，温黎曦帮沈鹤庭穿衣时，发现他的穿着与往日有很大的不同，平常他喜欢穿些俗套艳色的衣服，戴着玉佩，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花花公子。
但今天，他却穿的十分正经，一袭玄色暗纹长袍，身姿挺拔如苍松，头发也高高束起，套着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看上去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温黎曦心中赞叹道，这才像个世子的模样，只不过他这套衣服似乎在哪里见过。
恰巧这时有人急匆匆跑来禀告：“世子，皇上身边的公公来了！”
对！温黎曦记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看过这套衣服了，她大婚那日皇宫里的大臣也穿着这套衣服，这是官服！
沈鹤庭要进宫？
果不其然，宫中的公公就是来传沈鹤庭进宫的，但意外的是，温黎曦也被传进宫了。
沈鹤庭早就帮她准备好了进宫的官服，提醒她：“进了宫不要乱说话。”
看这样子，他应该是早就知道今天皇上会传他们进宫了。
半个时辰后，沈鹤庭和温黎曦进了宫，见到了梁国皇帝——沈宗南。
他还是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而且他今天并没有穿黄袍只是简单的常服，更显得他慈眉善目。
“自你们大婚以来，朕都没好好召见你们，这几日政事太过繁忙了。”
沈宗南笑着，语调温和醇厚，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辈。
沈鹤庭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诚恳的回道：“皇上日理万机，作为臣子不能替皇上分担，实属疏职，还请皇上责罚。”
沈宗南大笑，拍拍他的肩膀，“承王死后，你们俩兄弟过得不容易。再加上又是刚成亲，也在情理之中。”
沈鹤庭拱手，“多谢皇上体恤。”
“不过今天叫你们来确实是有些问题，想要听听你们的看法。”
温黎曦和沈鹤庭对望一眼，皆是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不安。
“你们坐下吧，慢慢说。”
沈宗南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水，看了沈鹤庭一眼，缓缓说道：“前些日子，有传言在梁国的北部地区一个名为幽州的地方有人私屯军粮，影响了前线战事的推进，但朕派人去查了，却发现这些军粮只是救济粮，你们怎么看？”
沈鹤庭张口就要回答，但被沈宗南制止了，“朕想听世子妃有什么看法。”
沈鹤庭没料到沈宗南竟然把矛头指向了温黎曦，心情紧张。
温黎曦也没想到皇上竟然会问自己这种问题，只不过她事前已经做足了准备，有暖冬在，他所有的问题她都能回答。
“臣妾愚钝，只会绣绣花针，对政事一窍不通也不敢妄加断言。”
这么说是最为妥贴的，古代女子不能乱议朝政。
但沈宗南并没有被她忽悠去，“世子妃还是明珠公主时，朕就听闻你是个聪慧过人的女子，现在为我梁国之人，朕也想见识见识呢。”
温黎曦谦虚道：“皇上谬赞了，臣妾不过一介女流，只是平时爱看书罢了。若是这件事话，臣妾确实有些拙见。”
“你说。”
温黎曦挺直了身板，将暖冬给她的那份标准答案背出来：“幽州地势偏僻，处于穷山恶水之中，自然灾害颇多，当地粮食本就收成不好。再加上战事频发青年壮力全去充军，家中只剩下老幼妇孺，无人耕种，百姓的基本生活都保障不了，全靠上方政府补给，所以建有救济粮仓。”
“如今，前方军队的后备补给需经过幽州，若是当地粮仓不足，借用救济粮的粮仓当作军粮仓，自然会有人把救济粮错认为军粮，传出了谣言。”
殿内安静了下来，连细微的呼吸声都能听见，突然，沈宗南鼓着掌站起来，赞叹道：“果然名不虚传，这番见识可不是普通女子能有的，朕今天是大开了眼界啊！”
沈鹤庭也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缓和了下来，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到的，但是她说的这番话和自己事先想好的应答一模一样。
“朕还有一个疑问。”
温黎曦正处在自信的时候，“皇上请讲。”
沈宗南面色平静的说：“假如私屯军粮确有其事，且此人为你夫君，作为皇上的朕又该怎么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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