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自然是没有什么罪孽。”秋池淡淡的开了腔，而他的眼神却是飘向了那边坐着的贾云曦，半晌，秋池抿唇一笑，笑的云淡风轻，“此番回来，却是带着身份而归，老夫人若是想赶我出去，怕是不可能。”
老夫人眯起眼，“哦？”
“秋池如今乃是皇上册封的外姓藩王。”纪云清手放在唇瓣咳嗽几声，解释了一句。
外姓藩王？这等赏赐可是极其珍贵！只怕是我朝第一人。
纪摇光皱起眉，秋池不在府中的这段时间，到底是去做了什么？为何摇身一变成了藩王？
老夫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秋池，半晌才爽朗的一笑，“既然如今贵为王爷，那老身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更何况，就算你不是王爷，老身也没有要赶你走的念头。”
秋池挑了挑眉，“如此，多谢老夫人了。”
几个人巧妙的对话，不明真相之人却是什么都不知道，唯独贾云曦坐在那如坐针毡，她额头冒出虚虚的汗来。
怎么会这样？为何当年那秋家孩子还没死？当时来一个秋池就够她浑身难受了，如今这个秋池竟然是当时漏网之鱼，她记得是叫秋瑾来着……
“娘，您怎么了？”纪月盈转头瞧见贾云曦满头的汗，便掏出手帕在她额上擦了擦。
“我没事，莫要担心。”贾云曦强装镇定，摇了摇头。
风波后，这消息便在整个丞相府传开，因着是除夕的关系，还在窃窃私语的下人们只是讨论一会儿，便散开了。
回到菀桃阁，纪摇光与秋池面对面而坐，两两相望，却是谁都没说话。
半晌，纪摇光才扯着唇瓣笑出声，“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娘亲’的本来面目呢！这么瞧着，还是真新鲜。”
“摇光……”秋池抿着唇角，“过了除夕，你便离开吧。”
纪摇光心口一跳，这么长时间未见，他张口的第一句就是要赶她走？
灵芝和凤姑站在一旁面面相觑，谁也没胆子上前劝慰，凤姑伸手拉了拉灵芝，示意灵芝随她出来，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灵芝跟着凤姑出门，有些担忧的瞧着屋子里剑拔弩张的两人，“凤姑姑，我们不在旁边看着，一会儿主子和小姐吵起来怎么办？”
“这件事我们帮不上忙的，只能静观其变。”凤姑摇了摇头。
“灵芝瞧着小姐，她对主子是真情实意，主子为何就这么冷漠呢？”这段日子看来下，灵芝的确对纪摇光改观了不少。
凤姑姑摇头，“主子又何尝不是？他对小姐的心思，我也看不明白，罢了，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灵芝转头看看紧闭的门，皱皱眉，还是随着凤姑走了。
屋子里，还是那两人面对面而坐。
“你很希望我走？”纪摇光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稍微平静的开口。
秋池不为所动，面色一片冷漠，“不听话的人，我留着何用？”
“是啊……我不听摆布，你便决定抛弃我了吗？”纪摇光笑着站起身，“好，你让我走，我走便是，正巧还捡了一条命，算是我纪摇光福大命大，不然都要以为自己会被你灭口了。”
秋池有些讶异，他没想到纪摇光会答应的这么快。
纪摇光干脆的拍了拍自己衣裙上的灰尘，对秋池露出最为洒脱的笑容来，“那过了除夕之后，山高水长，你我不再相见。”丢下这话，纪摇光便旋身走到门口，毫不留恋的开门离开。
秋池仍是坐在原处，神情瞧不清，但那双手却是紧紧的握了起来。
房顶上，一男一女并列而立，女子面纱下的眼有些瞧不懂眼前男子心中所想。
“你想问什么？”男子转头，那浅褐色的眸子尤为亮丽。
“主子，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朵果儿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微生凉瞧着对面屋子里的人影，忽然轻蔑一笑，“我且问你，我想要的东西可曾失过手？”
朵果儿一愣，下意识的摇摇头，“不，主子向来想要的东西都能到手。”她在心底补充了一句，不计代价。
微生凉微微一笑，眉眼尽带风情，“既然知道，又何必要问我？”他眼神一直追逐着那抹淡紫色的身影，像是说给朵果儿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纪摇光，早晚会乖乖的站在我身边……”
朵果儿忽然打了个冷战，她有些同情的瞧了瞧纪摇光的背影。也不知被主子看上，是她的福气，还是她的晦气。
夜晚降临，丞相府便开始热闹起来了。
到底是除夕，丞相府整家都坐在大厅用膳，不过坐着的人却是各怀心思。
饭桌上的气氛很是尴尬，不过纪云清与老夫人倒是相谈甚欢，完全没注意到其他人的神情。
“娘，您怎么了？”纪月盈注意到从那秋池回来之后，自家娘亲的神情便不对劲，她靠近贾云曦，低声问道。
贾云曦只是一瞬间的错愕，便含笑着摇摇头，抬手夹了块肉放进纪月盈碗中，慢悠悠道，“娘亲无事，只是有些不舒爽罢了，你多吃些，看你清瘦了不少。”
纪月盈皱了皱眉，倒是也没再问，她自己则是将目光盯在纪摇光身上。
那厢，灵芝忙着给纪摇光布菜，她转眼便瞧见纪摇光碗中的菜肴都未动过，便伸手推了推她的脊背，“小姐，多少你也吃一点，被人发现不好。”
纪摇光弯唇一笑，她取过一边的杯子，倒满酒液，起身便朝纪云清祝酒，“父亲。”
纪云清听到声音一愣，就连一边只顾着饮酒的秋池也愣了片刻。
“今日是除夕，乃是家家团圆户户平安的日子，女儿不会那么多好听的话，便祝愿父亲身体健康，步步高升。”说完，纪摇光不等对方回应，便仰头喝尽了杯中酒。
“哈哈哈哈……好，好。”纪云清忽然笑开，便也随着纪摇光的动作饮了一杯。
没人知道纪摇光为何忽然起身祝酒，其他几房夫人皆是面面相觑，纪君凡则是紧紧的皱起眉，相反的，为纪摇光真正担忧的也只剩下了纪君凌。
这丫头，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竟还一口喝了那么多酒。
可是下一瞬，纪摇光身子一转，便面向了老夫人，弯起唇角，面容温柔，“祖母，摇光祝愿祖母平安和乐，不老如松。”又是如同方才那般，说完便饮酒。
老夫人虽是诧异，却也是随着纪摇光饮了一杯。
一来二去的，纪摇光将厅内的长辈皆是敬了杯酒。
纪君凌就坐在纪摇光身边，直接抬手拉住她的胳膊，“摇光，莫要再喝了。”
不知为何，今日纪摇光的行为，就像是在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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