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不干！老子的兵已经钻进树林子好多天了，蚊叮蛇咬的，一个好觉都没法睡。现在又要老子派兵将几千斤的大炮拉到海口去，老子不干！谁爱干谁干！”
粗着大嗓门，发着驴脾气的，是指挥徐刚。
听了高希的动议，他第一个站出来旗帜鲜明的反对，一点也不给高希留面子。
“刘总兵，你治下的将官都是这样说话和上官说话的吗？”朱瞻基面有愠色，不满地责问刘江。
刘江知道徐刚是真肠子、脾气臭，并不是不想干活。
“徐刚，皇太孙面前说话注意分寸，不可无礼。”刘江压低了嗓音斥责了一句。
“哼！”徐刚不满地哼了一下，便捂上嘴不再准备说话。
“嗐，小殿下、刘总兵不必如此。仗怎么打，就是要讨论的嘛，哪里有不让人说话的道理？有不同看法才是正常的，否则何必开这个会。”
“那好，还是我来说，”徐刚还是憋不住，将手从嘴上拿开，“我认为金州城集中了金州的官员、金银、粮食和各种财货，倭寇若来，第一目标便是劫掠金州城，将布部重点放在金州城才是对的。”
众将士听了都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小声地议论着。
“高强，你怎么看？”高强是金州卫伞兵营的指挥佥事，年纪虽少，却也有资格来参会。
他只打算带着耳朵听，没想到高希第一个就问他的想法。
高强想了想说道：“阿爸，儿子不懂什么军力布防，但我就假设我是倭寇，我便不太可能来抢金州城。”
“哦？”高希脸上有点意外之喜，“你说说你的看法。”
“谁都知道金州城财货最多，但金州城防守兵力肯定也最多。我若是倭寇头领，肯定要挑一个既有要抢的东西，又代价最小的地方。”
“你会挑哪里？”
“望海埚。”高强远远地用手指了指墙上舆图上望海埚的方向，“这个地方总兵大人已经将他垒成了石头城堡，架起了烽火台，当作粮仓使用。若能攻克望海埚，一能有力地威胁金州城，二就算打不下金州，就此跑路，离登沙河也近，事先抢好船只，将粮食沿着河道运走，不消半个时辰就能到出海口了。”
“嗯，很好！”高希赞许。朱瞻基则向高强竖起了大拇指。
高强这通分析虽然简单，却不无道理，众将士再次小声议论起来，但明显地意见有了分化，有些将士支持高强的观点。
徐刚不服气地说道：“谁能保证倭寇只想抢粮食呢？这么多年来，小股倭寇骚扰金州地方，向来侵扰哪里没有定数，见什么东西都抢！怎么能确定他们只会抢海望埚呢？”
“小股骚扰自然防不胜防，不过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大队人马的倭寇来袭怎么办？怎么才算大队人马呢？比如一千人、两千人、三千人，甚至更多。”高希说道。
咝！众人一听高希说出来的倭寇人数，都倒吸一口冷气，连刘江也不例外。
目前，金州卫能打仗的只有步兵一千六百人，二百人临时组成才不久的马队。新组建的伞兵营，满打满算才只有二十顶不到的滑翔伞，只能作为侦察使用。
还好，天字营有一千人，但按照目前的兵力部署，要一分为二，而且刘江这帮金州卫的将官们还没有真正亲眼领教过新式火枪的威力。
“咳咳，咳咳，”刘江清了清嗓子，他要讲话了，众将士安静了下来，“伯爷，听说三年前倭寇侵袭金山卫的人数就有两千来人？”
“老将军说得没错。虽然金山卫最终完胜，但城内外还是有不少百姓伤亡。而且他们从大明搞到了一些新式火枪，这回也一不得不防。”高希说道。
“刚才高强所说，虽然不无道理，但老夫以为金州城才是防倭重点，火炮可以拉出城外去用，但金州城还是防守重点。”
“老将军，留天字营一半的兵力在金州城，再加上金州城原有的守卫，足以守住金州城了，倭寇进不来。”高希很乐观，下面的将士却有不少露出了鄙视的表情。
就凭天字营五百个火枪手？
“我之所以坚持要将更多的兵力投入到外围，是因为主动歼敌于城外，金州城才是最安全的。守在城里，只能挨打。倭国的刀虽然质量上乘，但怎么敌得了我大明的新式火枪。”
“切！”有人发出不信、不服甚至有点嘲讽的声音，这其中当然有徐刚。
“徐指挥，你认为我在说大话吗？”高希问道。
“伯爷，你在金山卫对着倭寇打过胜仗没错，我服。但这里是金州卫，就凭你们天字营的这帮兄弟手中的两支长短枪，就能对付得了倭寇？恕属下直言，太小看倭寇了，也太小看我们金州卫了。”
徐刚这一番话，虽然话语生硬，却多少说出了金州卫众将士的心声。
众将士看着高希，多半是不服、不信的表情。
高希从腰间拔出随身手枪，然后对朱瞻基说道：“小殿下，可否麻烦你一会儿代我放几枪？”
朱瞻基会意，立即起身接过枪，说道：“走，随我到屋外试枪。”
他还特意一指徐刚：“带上你趁手的兵器，跟我来，让你见识一下。”
众人出门，跟在高希和朱瞻基后面到了校场。
远处，树起三块箭靶。
高希对众人说道：“一会儿我说开始，小殿下和徐指挥可以同射击。小殿下用的是枪，徐指挥用什么兵器自便连着各射三下，看谁更快、更准。”
徐刚端起铁胎弓、搭上箭，准备发箭，他还偷偷乜眼看了一下朱瞻基。
朱瞻基只是侧身站在那里，一手拿着枪，也没抬胳膊。
众将都私下笑起来，小殿下这回要输了，一会儿装填火药和引信的功夫，恐怕徐指挥的三支箭早射完了。
“预备......开始！”高希发令。
嗖，徐刚的箭先射了出去。
朱瞻基果断地一抬胳膊，对准靶心。砰，砰，砰！
除了高希、田二这些松江过来的、见过玩过手枪的将士，金州将士，包括刘江在内，无一例外半张着嘴，看着朱瞻基和他手中的枪。
这速度也太快了！
三枪干完，徐刚的手臂还没完全落下呢！
而且，只听到枪响，子弹呢？根本没看到，那边的靶子已经被打出了三个洞，全被射穿。
徐刚知道自己已经败，羞愧地红了脸，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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