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沉走到婴儿前，小心翼翼地探了一下他的脉搏。
这个刚出生的小婴儿，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至少在碧沉看来，他活不过十二个时辰。
记得之前在云柳县的时候，轻莹请求赐名。
男孩子叫海晏，女孩子便叫朝雨。
轻莹生的是男孩。
“傅海晏。”碧沉轻声道。
她犹豫了许久，拿出刚刚陶慕楼给她的瓷瓶，倒出里面的丹药，捏碎后放回瓶中递给产婆：“想办法让他服下。”
产婆接过后有些犹疑地道：“这……”
“是保命的药。”碧沉道。
“轻莹姑娘！”就在碧沉和产婆交流的时候，大夫突然喊了一声。
碧沉连忙走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大夫看到她，咽了一口口水道：“轻莹姑娘好像……没有脉搏和鼻息了。”
碧沉直觉浑身一寒，她示意大夫让开，自己走上前，拿起轻莹的手为她把脉。
大夫在一旁道:“其实轻莹姑娘的身子一直不是很好，如果不是她月份已经大了，我是建议她流产的。”
大夫顿了顿接着道：“哪怕没有这次的事情，轻莹姑娘也很难安全生产……”
碧沉拿回手，浑身冰凉，也没有听见大夫说了什么，她转头对产婆道：“药拿过来。”
她明知道那不是什么起死回生的药，却还是忍不住想试一试。
产婆闻言小心地把瓷瓶交到了碧沉手中。
碧沉接了过来，让一个侍女盛了一碗热水，把瓷瓶内的药粉倒了进去。
她扶起轻莹，张开她的嘴，把整碗药汤灌了下去。
因为轻莹根本没有反应，也不会吞咽，碧沉只能按着她的穴位，强行灌药汤。
轻莹仍然没有反应。
她眉头保持着紧缩，身体尚存体温，可却没有了任何反应。
碧沉怔怔地坐在她的床边。
其他人站在她面前，谁也不敢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碧沉站了起来，替轻莹掖了掖被子，随即她走出房门，喊了一声：“陶慕楼！”
陶慕楼一直没有离开，屋内的对话，他其实听了大半，这会儿他也不会不识趣地打闹。
他落到碧沉身前，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再拿一瓶丹药吧。”碧沉从怀里拿出她平日制备的毒丹，道，“这算是我给玄隐谷的补偿。”
“好。”陶慕楼也没有客气，毕竟他拿出来的丹药是玄隐谷的资源。
碧沉的毒丹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她的毒丹换两枚这种保命丹还是绰绰有余的。
陶慕楼拿着毒丹走了。
碧沉双目有些无神地看着前方。
其实作为杀手，她见过太多的生和死。
可轻莹这种，是她第一次经历。
轻莹算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这次她早产，和她也脱离不了关系。
一个新的生命降临，一个尚年轻的生命逝去。
轻莹能救回来吗？依照碧沉这么多年的经验，她很清楚地知道不可能。
杀死一个人太容易了，救活一个生命又太难。
她有些茫然。
每一个人生来都是不易的，可像殷嘲，像她，像易池，都可以随时结束一个人的性命。
为什么一定要杀人呢？
为了权力？为了利益？
她闭上眼，不愿再深思。
因为她还要继续走下去，她总不可能放弃对抗殷嘲。
如果想要保护别人，她最先要做到的，就是自保。
“没事的。”她正想着，一个人突然在她身后，把她圈入怀中。
碧沉已经认出了来人，睁开眼，道：“你怎么回来了？”
“陶慕楼说你回来了，我就回来了。”易池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碧沉苦笑一声，“傅良人皮面具一计，也是你告诉他的吧？”
“嗯。”易池应了一声。
“我记得你医术不错，去看看傅海晏吧。”碧沉道。
“傅海晏？”易池反应了一会才道，“是男孩。”
“嗯。”
两人一同进了屋，屋内的人见了易池，纷纷行李道：“公子。”
易池点点头，抬手道：“不必多礼。”
随后直接走到了产婆前，查看傅海晏的情况。
他皱了皱眉道：“情况不太乐观。”
“能治吗？”碧沉站在他旁边问道。
“有点麻烦，不过能治，你放心吧。”易池轻声道。
“那你也看看轻莹吧。”
“好。”
碧沉带着易池来到了轻莹面前，易池抬手为她把脉。
片刻后，易池收回了手，对碧沉摇了摇头。
碧沉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不过她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所以也没说什么。
她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傅良。
而且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安排他们见最后一面。
易池回到产婆面前，道：“孩子带到药房那边去。”
“碧沉，一会儿你帮我制一枚毒丹。”易池道。
“毒丹？”碧沉疑惑道。
“不错，就是毒丹。”易池看着傅海晏道，“他的劣势，将会成为他的优势。”
碧沉听他这么说了，也就不再多问。
易池找了笔纸，给她写了一个丹方，问道：“有把握吗？”
碧沉接过来扫了一眼，挑了挑眉：“这么奇异的丹方你哪里找来的？”
易池笑了笑没说话。
碧沉认真地评估了一遍，道：“问题不大，我有九成把握。”
易池点了点头：“那就交给你了。”
他转头吩咐其他人：“都在这里守着轻莹姑娘，别让其他人靠近。”
他又叮嘱大夫道：“保护好轻莹姑娘的遗体。”
“是。”众人拱手应下。
易池带着产婆和傅海晏去了药房，碧沉拿了药材之后，到了她以前制毒丹的院子，开始炼这枚十分奇异的“毒丹”。
这枚毒丹奇异的地方在于，它有三层作用。
一层是毁去一个人的筋脉。
第二层是毁去一个人的血气。
第三层，是毁去一个人的“生”气。
这怎么看都是致人于死地的毒，可看易池的反应，他似乎要拿这枚毒丹救傅海晏。
虽然说碧沉听过不少以毒攻毒的疗法，可傅海晏不过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他真的能扛得住这样强的药力吗？
碧沉不由得有些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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