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应有海办公室出来，路心悦半笑不笑地与王景盛点点头，意思到了便欲离开。
然而耳边飘来一句，“准备一下，十五分钟后跟我去温泉山。”
路心悦皱眉头，犹豫着转身，“王总，我马上就要离职了，温泉山项目涉及商业秘密，我不方便参与。”
王景盛面色刚硬，“崔远点名要你参与。”
“他不知道内情，你要与他解释。”
“你自己与他解释。”
路心悦语噻，想一想，她认命地点头，“行，我自己与他解释。正好南江公司的财务部在招人，我去递封求职信。”
王景盛面色微凉，冷哼着说，“半年后下岗。”
路心悦不以为然，掉转身往外头走，“我会去车库等你。”
……
王景盛没有开车，由公司派车过去。
路心悦想去坐副驾驶座，刚打算拉车门，被他叫住。
“坐后面来，我有公事与你交流。”
交流个头啊，我是去应聘的。路心悦腹诽，却也不得不坐去后排。
他拿出整套的温泉山文化村的资料，煞有其事地与她讨论。
一路下来，路心悦对这个项目有了全新的认识。
眯一眯眼，她若有所思地问，“这两天搞出来的？”
他点头，“嗯。”
路心悦明白了，难怪这两天他不来骚扰她，拼命三郎似的地窝在办公室里加班，原来是在弄这些资料。
有司机在，她不方便多说，只是点点头。
很快，车子驶进温泉山文化村的林荫小道。
此时秋意很浓，远近山坡郁郁葱葱的树林，绿的红的黄的，各种颜色夹在一起，漂亮得很。
“喜欢这里么？”王景盛的声音很轻。
路心悦草木皆兵，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一般般。”
王景盛的面色黑下去，眸子幽沉沉，抿唇不语。
……
得过王景盛的吩咐，司机默不作声地把车开到温泉山后山的游步山道前。
路心悦又是皱眉头，“崔远的办公室不在这里。”
“先看看地盘。”王景盛淡定得很，顾自打开车门，“走吧。”
路心悦没办法，只好跟着下车，“崔远把温泉山项目视为毕生的理想，他不会让出来。”
“他缺钱。”
“有钱搞得快，没钱搞得慢，也不是撑不下来。”
“他和当地政府签有合同，超时搞不下来，土地会被收回重拍。以他目前的实力是绝对完不成的。”
这件事情路心悦有所耳闻，低下头思忖起来。
山道蜿蜒，拐两个弯，两道清俊的身影便隐入山色之中。
路心悦久不锻炼，山道不太平整，走了一小段，就气喘吁吁。她还记得之前的话题，“崔远可以和别的房产公司搞合作。”
“温泉山的体量太大，小公司扛不动，扛得动的大公司要价都狠，否则他也不会拖到现在。”
王景盛盯着她看，突地他扬起手，在她肩上拂了拂。
“干嘛。”
路心悦警惕地往后退一步，正好看到一小片枯叶往地上飘去。
“为什么这么怕？”
王景盛阴郁地看她，字斟句酌地说，“我和玉薇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同学，感情很好。她……比较特殊，我和她订婚或结婚，是各取所需，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
路心悦的心里像是被蚊虫蛰了一记，难受得要命。
认真地忍住，她淡淡地说，“应有海说温泉山项目是你的契机，搞好了可以直达天庭。你天赋异禀，能力超群，我看好你能实现目标。不过，赵贝怡的能力不够，你或者从北京调个精英过来，或者在分公司挑一个。销售部的李琪做事麻利，脑子也活络，你可以调她过来。”
她意有所指，王景盛却是笃定，“我会组一套班子，你是头号人选。”
路心悦摇头，这个男人有毒，挨近了会万劫不复。
又一次拒绝。
“别把我算进去，我发了求职申请出去，已经有四家企业回复面试，光明大道和独木小桥，咱们各走一条。”
昂起头，她自顾自地往前走。
……
温泉山一带是丘陵地势，所谓的山都不高，不过半小时，俩人已经登上顶部。
环顾四野，视线内除了绿黄相间的山坡浅谷，还有一处水流，断断续续地聚了几个湖，镶嵌其间。
王景盛挨过去，手指点着远方，“那片湖的西边是山谷，有一片开阔地，我想在那里建一个西班牙风格的别墅区。”
“喜欢吗？”他侧头看她。
路心悦心头一跳，默默地往侧面走开半步，与他保持距离。
“别墅不是我的菜，我没看法。”
王景盛皱紧了眉，目光里带了思索。停顿片刻，他沉声道，“给我三年时间，也许我能安排好。”
路心悦心头悲凉，皱起眉，声音淡淡，“看过地盘了，咱们可以走了。”
对于她的坚决，王景盛有些心理准备，目光凝着，一瞬不瞬地盯住她，“怎么样你才肯留下来？”
“你不要费那个劲，我不会留下来。”路心悦挟起眸，笑得云淡风轻，“等我结婚的时候，会给你发结婚喜帖。”
这话有杀伤力。
王景盛的一贯自持的冷脸上，终于裂开了一道缝。咬紧牙，冰冰凉凉的气息里带着狠狠的戾气，“你敢。”
路心悦心里不痛快，很想在言语上发泄一下。
斜斜地瞥他，声音很凉，“怎么不敢？两年前，你仅仅留下一张纸条，闷声不响地回去BJ投奔白富美，那会儿咱俩就OVER了。现在我有个不错的男朋友，谈一段时间觉得合适就嫁了，咱们不是一个阶级，你觉得掉面子不想收喜帖，OK，那就不发了。”
王景盛蹙眉，目光落在她的白皙小巧的脸上，“我会补偿你。”
路心悦讥诮地勾起唇，“你头一天认识我？不知道我的偶像是孟子，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
说完她也觉得好笑，随意地挥挥手，“行了，地盘看完了，该去崔远那里了。”
她转头往山下走，此刻艳阳正盛，斑驳的光影映在身上，像跳跃的蝴蝶。
王景盛一直盯着她看，见她这副模样，知道自己果真出局了。
面色愈发沉寂。
莫名地问一句，“她最终达到目标了吗？”
路心悦反应不过来，傻愣愣地扬起头，“谁？”
“你的那个‘武则天’似的亲戚。”
“她啊。“
路心悦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眉头拧起又松开，声音里头含了些轻嘲，“苦尽甘来，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这话题于她而言，不大愉快。
沉下脸，缄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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