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经心念急转。
思考怎么破局。
他的本意并不是反对这项新国策。
而是想把主导人换成太子。
为太子以后积攒功劳、树立威望铺路。
可没想到，晁冷竟然釜底抽薪。
建议成本投入由内库来出。
你户部不是把持国库，想卡老子么，老子不和你玩了，不走国库行了吧。
这一旦不走国库，这事的性质就变了。
若是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从国有制企业变成了私有制企业。
虽说这是个皇权社会，整个国家说到底都是皇帝的，但是“公有”和“私有”的职能和通途不同，导致了管理架构不同。
国库是由六部的户部来管理，而内库是由皇帝指定的特定人员来管理，一般是宦官。
若是国有制企业，作为户部尚书，他还能插手。
以后在经营过程中，也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来参与控制。
若是变成私有，那就是皇帝一言堂喽。
纵然朝臣也可以谏言，但约束力不大。
听，是给朝臣面子，不听也无可厚非，毕竟那是他的小金库嘛。
满堂都是附议声，郑经听得心中烦躁。
他没想到，自己年过半百，竟然被个少年给算计了。
终究是小瞧了。
刚才反对的那么坚决，此时要是改口，纵然是不能的。
郑经看向最前面。
皇位左下方，坐着太子。
太子的坐向与朝臣不同。
朝臣是正对着皇帝而坐，而太子是坐东朝西。
此时，郑经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太子微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事其实和他切身相关。
按理说，昨天得到消息，郑经就想找太子商议对策。
可他去东宫求见，没见着人。
听说太子去了别宫，他派人去请太子回来，结果太子也没回来。
总之，没能提前沟通。
此刻，他希望太子能懂他的意思，互相打个配合。
可惜，太子明显不在状态。
无奈，他只能示意户部侍郎徐佑成讲话。
作为他忠实的狗腿子，徐佑成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出列朗声道：“臣反对。”
“哦？”皇帝锐利的目光看向他，问道：“徐爱卿与郑卿有不同意见？”
晁冷忍不住勾起嘴角，皇帝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他没问徐佑成因什么反对，反而暗指他跳出来和自家顶头上司对着干。
徐佑成面色一僵，有些尴尬地说：“微臣觉得，启动本金由内库来出，不妥，此……”
他还想继续往下说，被皇帝直接打断了，“朕并无觉得不妥。”
“此事关乎国计民生，无论如何都要施行，国库空虚，动用内库也是一法，内库存银虽也紧张，但朕会尽力想办法的。”
徐佑成眼珠转动，余光瞄了一眼郑经，发现他脸色沉沉，不由硬着头皮说道：“陛下，此项决议既关乎民生，自然该由国库来投入，怎么能启用陛下个人私库呢，臣知陛下私库也不宽松，臣也是为陛下着想啊。”
徐佑成脸上一副我为你好的忠心表情。
他这么一说，郑氏一方的官员就有了方向。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跟着附议就对了。
朝堂上顿时声音四起。
众官员开始争吵，支持的和反对的，各自发表着自己的建议。
晁冷面上不动声色，这样无关痛痒的争吵，很难讨论出结果……但她无所谓。
左耳进右耳出，无论他们说什么，她岿然不动。
郑经也很沉住气，自始至终没有发表言论，任由几方互掐。
皇帝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也没有及时出言制止。
直到半炷香过后，皇帝才出言道，“诸位爱卿，先暂停争吵，此事容后再议。”
刚才在他们争吵的过程中，皇帝也细细思量一番，总觉得要问清楚晁冷为何建议走内库。
起码他这边是真没银子。
后宫的用度也难以再缩减。
不问清楚晁冷是怎么考虑的，他心里没底。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随着太监一声高喊。
皇帝视线逡巡一圈，见无人再奏事，则宣布退朝。
“啊，终于散朝了，累死。”晁冷嘀咕着，随着人流出了宣政殿。
虽然也没干什么，就是觉得累。
她看了看时辰，已经九点多了。
肚子饿的慌。
她回头看了两眼，没看到闵珩，就加快脚步，想早点回去吃东西。
刚走下台阶，有个太监叫住了她。
“晁侍奉，陛下叫你去趟御书房。”
唉，真是……晁冷满脸黑线地跟着太监往回走。
等她到了御书房，发现闵珩，陈中启，裴如海，还有苏衍都在。
她进来坐下之后，皇帝也没有浪费时间。
直接问她是怎么想的。
然后坦率地告诉她，内库没钱，根本无法拿出前期投入。
“陛下，经过微臣的预算，已经预估出前期投入，臣有一法，可解决前期资金短缺的问题，这就说来请各位领导斟酌……”
“既然内库和国库都没钱，那我们就采用集股经营的模式……”
晁冷这里给皇帝介绍了股份制银行的概念，并把投入成本和股份分成，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们听。
半个时辰之后，这些老古董总算弄明白了。
皇帝弄明白之后，他有些犹豫，这样虽然解决了钱的问题，可银行的性质变了，他并不希望有多个股东参与分成\/经营。
经营权他可以通过身份压制，但利润分成，就不是他一家的了。
稳赚不赔的买卖，谁愿意把唾手可得的利润分给别人呢。
晁冷敲了敲脑袋，觉得脑细胞死了不少。
不趁机赚点，都对不起她的脑细胞。
于是，她笑嘻嘻地说：“陛下，为了替你解忧，臣愿意参与前期投入，臣投入三成本金，你给臣两成收益就行了。”
说完她又强调，“三成本金，按说该拿三成分成，我这真是为陛下而让利了。”
皇帝也不笨，他立刻反应过来了。
两成，看似不多，一旦银行顺利开办起来，这两成以后就是天文数字。
看似让利，实则在算计他呢。
“三成？看不出你很富有啊……”皇帝意味深长的说。
“这样吧，朕也不占你便宜，你把这三成借给朕，朕以后按银行利息支付给你。”
哟，老头挺聪明嘛！
竟然不上当。
“陛下你误会了，我手头可没这么多钱，只是我看好银行未来的收益，打算跟人借来投入呢。”
说完，她问陈中启和裴如海，“二位伯父，你们手头可有多余的资金，不妨也做前期投入，以后肯定大赚。”
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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