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滚石崛起
刚一开始，滚石乐队的观众主要是女性。
他们的第一次英国巡演进行到一半，不知从何处冒出那些野蛮地冲上来抓人的姑娘。
在滚石乐队的成员们看来，此次巡演阵容确实非常强大，有“艾弗利兄弟”、波·迪德雷、小理查德和米奇·莫斯特。
作为新人乐队的他们兴奋不已，只觉得自己好像在迪士尼乐园，或者随便什么能想到的人间乐园——有得天独厚的机会一睹一流乐手的风采。
而在此之前没多久，米克和基思还在电影院和剧场扒着房梁看小理查德、波·迪德雷和“艾弗利兄弟”演出。
整个巡演持续了五个星期。
他们到处都走遍了英伦三岛，布拉福德、克里索普斯、阿尔伯特音乐厅、芬斯伯里公园。
大大小小的演出都有，他们还能和小理查德共用一个休息室。
基思背地里对米克说：“哇！我们不是在做梦吧？”
米克也激动得大嘴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更是如此，那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作为歌迷的他们会感叹“我的天哪”，同时又会想“能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我也得拿出点男人样来”。
滚石乐队第一次登上大舞台表演是在伦敦的新维多利亚剧场，真是大开眼界。
舞台空间、观众人数和演出规模都让人震惊不已。
他们顿时觉得自己太过渺小。
当然，这不是他们太没出息，但还是让人惊得大眼瞪小眼。
大幕一拉开，哇啊……眼前就是大剧院。
米克等人迅速学会了适应，但第一天晚上基思是真的觉得自己微不足道。
当然，在台上发出的声音也和平时在小场地上的有所不同。
一瞬间他们的声音变得和跑音走调没两样了。
在这一轮演出里，滚石乐队的表现并不太好，甚至可以称得上糟透了，但台下渐渐有了嗡嗡声，直到观众的反应变得比台上的表演还大声。
不是嘘声，而是乐迷的鼓掌声和欢呼声。
这确实有帮助，尤其姑娘们的尖叫更是绝好的后援。
他们跟披头士乐队刚出道时一样，都是在尖叫声的猛烈轰炸之下慢慢成长的。
也就是几星期之内，滚石乐队从无名小卒成了英伦最成功的乐队。
即便是“披头士”也不能总是霸占排行榜上所有位置。
他们出道第一年就见缝插针，时不时推出一张单曲，然后在榜上占了几席，就像鲍勃·迪伦唱的《时代在变》，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或者能在空气里闻到。
然而周围的改变都来得很快。
基思很喜欢的“艾弗利兄弟”也感觉到了这种变化，预感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尤其是当台下三千多人叫着“我们要‘滚石’，我们要‘滚石’”的时候，那让“艾弗利兄弟”怎么办呢？
确实一切都太快了。
那时候他们只知道一周七天都在路上。
顶多偶尔歇一天。
但他们能从英格兰、苏格兰、威尔士的街头看出改变。
其实早在六周之前就已经有苗头了。
滚石乐队越来越受欢迎，台下的人越来越疯狂，到后来他们得为怎么进场怎么离场发愁。
这是披头士那种级别的乐队才需要考虑的问题。
为了保证人身安全，他们必须得缩减每场真正的演出时间，最终顶多上台表演五到十分钟左右。
在英格兰，有好几个月里他们其实就没真正演完过一场。
唯一的问题就是台下一片骚乱，都不知要怎么收场。
警察也介入了，有人受伤需要治疗，还有就是演完了到底怎么离开等问题，每天的头等大事就是筹划怎么入场和退场。
若是他们在台上演出倒用不太操心。
滚石乐队一上台就听见观众在叫！
整整十到十五分钟里疯狂的女人们扯着脖子尖叫，即便有人弹错了也听不出来，需要防备的是三千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冲着他们扑过来。
再不就是有人被担架抬出去。
她们头发凌乱，裙子都撩到腰上，浑身是汗，满脸通红，目不转睛地盯着滚石乐队的成员们。
那些姑娘们，可真精神极了。
不管好不好，他们那时候的演出曲目主要有《并未消失》、《遛狗》、《转来转去》和《我是雄蜂王》。
有时候当地警察局长会亲自策划可笑的入场出场方案。
基思记得有一次在切斯特，演出之后发生了骚乱，于是他就跟在警察局长后面从屋顶上溜走，乐队其他人也跟在后面。
局长大人穿着全套制服，身边还跟着一个警察，给人感觉就像一部古怪的迪士尼动画片。
然后这傻瓜就迷路了。
他们被困在切斯特城的高处下不来，所谓的“胜利大逃亡”计划破产了。
后来又开始下雨，使得场面有点像《随风而来的玛丽阿姨》，而制服加警棍，就是局长大人的伟大计划。
在执行这个计划之前，基思还觉得警察无所不能呢！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些家伙也没见识过这场面，这一切对于警察来说也都是全新的。
所有人都像丛林中的婴儿一样。
有时候滚石乐队在舞台上还唱《大力水手》的主题歌，观众们根本听不出来，因为吵到什么也听不见。
人们对音乐根本没什么反应。
况且节奏还好一点，因为鼓声再怎样也总是能听见，除此之外就不行了，歌声、吉他……全都覆没。
不过苹果公司马上就重新订做了一套超级扩音系统，从而解决了声音的问题，否则这种情况估计还得延续下去。
只不过观众要的就是和他们共处于封闭的场地——米克、基思、伊恩和幻象。
音乐可能是诱因，但天知道最关键的东西是什么。
一般来说，这样的疯狂对观众没什么损害。
但也会有那么几场也的确有人受伤，还不幸死过人。
某个姑娘不知为何，竟然从三层看台上跳下来，导致脖子摔断死了，被砸到的人也受了重伤。
这下子可让媒体抓住了机会，狠狠地痛批滚石乐队很长一段时间。
完全没有当初善待披头士乐队的样子。
但是他们确实也不像披头士那么乖，至少人家披头士的人设就是“好孩子”，而他们则是“坏孩子”。
许多家长和保守主义者都不喜欢他们。
可问题在于，媒体越是批判滚石乐队，说他们是毒害青少年的堕落之音，越是使得更人想要买他们的唱片来听。
最终只能停止口诛笔伐，否则只会平白无故的给人做广告。
当然苹果公司为了保障演出安全，给他们配备了跟披头士同等级别的圣石安保，如此才能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否则为了安抚伤亡观众的家属，苹果公司都得要支付很大一笔钱。
即便如此，有人受伤这种事仍旧偶尔会出一回。
而开场十分钟后有人就晕倒的情况，每天晚上都有发生。有时候人太多了，一层一层挤向舞台边，简直就是欧洲战场上的西线。
在他们的巡演新领域乡下，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
比如有一次在苏格兰格拉斯哥郊外的汉密尔顿，警察在滚石乐队面前安装铁丝网，因为男人不喜欢姑娘冲他们尖叫，就朝舞台上扔硬币和啤酒瓶。
警察带着狗在铁丝网后面来回走。
这种铁丝网在有的地方非常普遍，特别是格拉斯哥那边，而且也不算新鲜，南部和中西部的俱乐部里都有这样的玩意儿。
“午夜时分”酒吧的威尔逊·皮克特先生在舞台两边各放了一排猎枪，它们可不是摆设，是实弹的。
虽然装的也许只是石盐，不是弹药，但是那架势也足够吓住往台上扔东西或者发疯的人了。
但这也算是一种管理措施。
有一次，在北方的约克还是什么地方，滚石乐队采取的策略是，演出结束在后台待几个钟头，在那儿把晚饭吃了，等观众回家睡觉后我们再走。
演出结束以后，基思回舞台看了一眼，发现有不少内裤之类的东西被清理出来。
有个老看门人对他说：“演出真棒，观众席上的椅子全湿了。”
基思回去跟米克他们说了这件趣事。
而滚石乐队成员们则估计，在披头士乐队、弗兰克·西纳特拉和埃尔维斯·普莱斯利的演出现场大概也发生过这种事。
基思觉得“披头士”和“滚石”之前的时代未必发生过如此极端的状况，至少在英格兰是这样。
然后就像有人拔开瓶塞把什么东西放出来了一样。
五十年代的姑娘们都是受虚伪的上流社会的教育长大的，她们好像随时想放纵一下。
等机会来了，谁能拦得住呢？
这其实是跟她们不知该怎么发泄的感情和欲望有关系。
但突然披头士或者滚石就成了发泄对象，这真是太踏马的疯狂。这股力量一旦倾泻出来，真是势不可挡。
乐队偶像们就像置身于充满食人鱼的河中。
这些行为她们自己也想不到，她们完全迷失了自我，就站在那儿，头破血流，衣衫不整，小便失禁。
没一个晚上例外，以致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这就是乐队演出。
老实说，换了别人上台说不定也一个效果。
对于比尔·波克斯这小子来说，眼前的一切可真是美好得难以置信。
在谢菲尔德表演的时候，被人抓到他和一个姑娘在煤堆里搞，脏兮兮的就像刚从《雾都孤儿》里跑出来。
“比尔，我们该走了。”斯图首先找到了他。
全世界大多数年轻人都认定了，滚石乐队就是那种到处睡姑娘的人，而他们又正好年轻力壮，还能怎么做呢？
结果反正很惊人。
就在六个月前，基思还没姑娘，想上还得花钱呢！
如今滚石乐队声名鹊起后，他想要那群姑娘在眼前消失哪怕一分钟？门儿也没有。她们追着他唱啦啦啦啦啦，还肆意窥探，他只能惊叹而已。
她们到底想要什么？
名声？金钱？还是真心想和他们谈恋爱？
滚石乐队的成员们也不清楚，反正看得顺眼上了就是，或者有时候只是因为无聊想找点乐子。
通常他们会对姑娘说：“靠，你明知道我是个混球，而且明天就要走了，干吗还跟着我？”
“我不知道，也许是觉得值得吧。”
“好吧好吧，我可不想吵架。”
于是两人很快就互相取乐，第二天就分开各自离去。
第一次巡演时，基思就遇到了这样的事，在北方和英国女孩厮混。
演出结束后搭救去酒吧喝一杯，然后他突然发现身边是在谢菲尔德大学读社会学的可爱姑娘，她还打定主意要跟人好。
“我觉得你是个挺聪明的姑娘。”基思如实劝说道：“我是个吉他手，来这儿演出，很快就走。”
“我知道，可是我喜欢你。”
基思顿时无语了，因为“喜欢”这东西比“爱”来得好。
从五十年代末开始，十几岁的年轻人作为新的市场，成了广告的目标对象。
“青少年”这个词源自广告业，它在目标人群之间创造了一种认同感和自我意识。
这个市场不仅包括服装和漫画，也包括音乐、文学等各种品类；它将这个年龄段的人群划分成单独的门类。
那是一场青春期大爆炸。
“披头士狂热”和“滚石狂热”此起彼伏，姑娘们愿意为他们死。
四五个瘦巴巴的小伙子为她们提供了宣泄感情的出口，但如果没有他们，她们也会在别处发泄的。
特别是十三岁到十五岁少女行动力很强，经常成群结伙的一直跟随着他们，还差一点把人给弄死。
披头士曾经遇到过的事情，如今正发生在滚石乐队身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他们没有替身能够帮忙引开这些疯狂的乐迷。
米克和基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些小姑娘。
如果被这么一群狂热的人逮住，那么就彻底完了，她们能让人窒息，把人撕成碎片。
基思对其他人说，他宁愿趴在战壕里打仗，也不愿面对这么一帮没完没了的小姑娘，她们的欲望和渴求可以杀人，这一点她们自己恐怕不知道。
警察一走开，他们就得面对这些喷发的野蛮情感。
就在米德尔斯堡，基思没能赶上他们那辆奥斯汀公主小轿车，只能拼命追，却被那群贱货扯到一边。
问题是她们抓到了人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个人拽着基思的项链这头，一个又拽着那头，差点没把他给勒死，嘴里还不停叫着“基思，基思”，他却都快窒息了。
基思紧紧抓住车门把手，结果把它掰下来了。
汽车越开越远，他只能攥着个把手。
司机早已吓坏了，看见乐队其他人都进了车子，一刻也不想多停留，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被落下了。
所以基思自己一个人被扔在这群母鬣狗里。
后来他在剧院后面的黑巷子里苏醒过来，身上的衣服早已烂成丝条，周围有黑色西装的保镖在警戒，显然是圣石安保把人群赶走了。
他刚才昏过去，窒息了。
因为姑娘们全都扑到他身上撕扯和争夺纪念品。
但也不全都是这样疯狂的小姑娘，基思和姑娘们接触的小插曲，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那一天的演出总算完了！
滚石乐队回到当地的旅馆住下，但是天色阴沉，突然下起了暴雨。
基思闲得无聊，出门看天时发现外面有三个死忠歌迷，头发蓬松，完全抵御不了风雨。
但她们没走！
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怎么办？
“进来吧，傻孩子。”基思说。
三个小姑娘让旅馆的房间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她们浑身湿透，把屋里都弄得湿乎乎的，发型也全完蛋，还哆嗦着浑身发抖，不仅因为淋了雨，也是因为进了偶像的房间，但主要还是不知所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基思也无所适从。
在舞台上演出是一回事，跟小姑娘面对面又是另一回事。她们一副可怜相，想要整理一下自己，于是毛巾和厕所成了大事。
大家都很尴尬紧张。
基思给她们倒了咖啡，加了点威士忌，但是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气氛。
不过聊了会儿天，大家终于都笑起来。
后来天晴了，基思给她们叫了辆出租车，像朋友一样告别。
所以极端疯狂的乐迷其实还是少数，绝大多数人都会比较理智的对待自己的偶像，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由于公司宣传策略是将“滚石”跟“披头士”对标，所以在很多方面都会故意进行比较，从而使得媒体和乐迷以为他们这两支乐队水火不容。
但事实上，“披头士”和“滚石”的关系非常友好。
从乐队歌曲发行上就能看得出来。
在那个年代，单曲一般是每隔六到八周更新换代，两支乐队都会谨慎地安排上市时间，避免撞车。
大家都是同一家公司，如果不好好安排，还真有可能会发生左手打右手的事情。
基思记得有一次，约翰·列侬打电话过来询问滚石乐队的工作进度，并且解释说：“我们混音还没结束呢。”
“我们已经录好一首了。”
“那行，伱们先上吧。”
于是人们会发现英伦排行榜上不是滚石在上面占据榜首，就是披头士屹立于顶峰，反正不管是谁在上面都是苹果公司的乐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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