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燕此时沉默了，他没有因为永生而感到高兴，恰恰相反，让他想到无数错过的美好，还有那些伙伴、战友、朋友和知己，如果能早一天得到这个消息，也许姜亥、赵逊、姜闵、罗松亭、丁肃、伍算、塞骞等等等，他们都不会死。
现在的他，无疑站在了人类历史的丰碑上，眺望着触手可及的未来，但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长生不老，而且是普遍性的长生不老，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因为现在起，他有权利决定谁生谁死，这无疑是个残忍的权利，而且还会带来更大范围的社会性问题、伦理问题、政治权利问题，如果父亲和儿子都一样的年轻了，这个社会岂是乱套。
你要永生，你的父母你的子女，乃至所有的关系人都将永生，这无疑是复杂而且棘手的伦理问题，道德问题，法律问题，甚至是文明发展的问题。
他突然发现，永生的烦恼是如此之多，他甚至希望永远不曾不知道。
狂澜此前言及他不会想知道好消息，现在看来，所谓的三个好消息，长生不老无疑是最糟糕的，与其说是好消息，不如说是大麻烦。
但长生不老的诱惑太大了，以至于地球人追寻了数千年的梦想，在这个时空的时空得到了实现，百里燕感到了无措，感到了茫然。
回府略做了一些交代，他连夜坐皮卡赶赴永兴成安排生产，狂澜提议的铷铁硼铂合金堕化弹需要做技术上的密集准备。
铷是稀土金属，是常用的强磁稀土，至少在地球的储量上，铷元素是稀土中比较多的。
但到目前为止，轩云的理化室仅仅停留在实验室制取，也没有发现矿藏，此外如何工业化获取，也是很大的棘手问题，对生态污染是自不用提了，成本也会很高。
铂虽然还没有体现出其贵金属的交易价值，但成本也不低，加上运费和冶炼加工费用，不比贵金属价格低多少。
当然，既然是合金，会有个元素占比配方，不会全都是铂元素，但长期大量的使用，还是让人吃不消。如果成千上万的自动半自动武器，都用上这种堕化弹，开支无疑是惊人的。
百里燕不得不开始考虑生产狙击步枪，在现有的中间威力步枪弹的基础上，研发新的弹头，以兼容武器的通用。
入城后小憩了片刻，晨昏时匆忙赶去苏方义府上向他借兵，广信海战取胜后，萧公毅再度返回了万川郡，集结整备天南地北赶赴万川集结的御客。
经过二十年的休养生息，本宗的御客员额增加到了三十余万，十万人配备了永兴枪械和火炮，火炮配属标准也是按咸军的标准统一配置，训练也按咸军的战术战法，由百里燕选派教官指导，所以这支十万人的御客战术原则与咸军没有区别。
本宗御客之外，御客编列了游附军，顾名思义，就是游走不定依附御客的流动大军。
游附军是应百里燕647年建议，组建的镖师队伍，规模十余万，战时各地商号镖局作为兵站，继续以此名义扩充队伍，加以正规化训练。
百里燕前去借兵，却被苏方义告知天子已派特使找上门来，请御客发兵勤王，萧公毅拉不下脸面，同时也是心黑。
天子答应以三十万寸银、一百万咸国新币代价请御客出手相救，而且这事先斩后奏，还瞒着咸国方面，这让百里燕很是恼火。
恼火归恼火，战争还要持续多年，御客需要经济来源，梁国地处中原西北海陆要津，梁国失守，将切断中原向西的通道，也切断了长孙西南退路，将彻底葬送长孙半岛的前途。
最后，百里燕只借到了六万传统步军，不过也足够了，桑北作战御客是次要的，主力仍是咸国叶信第三镇，周空第八镇，御客将更多承担清田、桑南、桑北三地的治安任务，好腾出叶信主力军团压在前线。
上午紧急召开了一次生产动员大会，百里燕从永兴、瑞田两地仓库调走了弹药、器械、头盔和防弹衣。
海战取胜后，缴获的腋目枪支进行了一系列性能测试，在此基础上，七月间加班加点生产了一批防弹衣。
当然，这种防弹衣并非是凯芙拉等化纤纤维，是金毛蚕丝绸和合金钢板。
合金钢板是在锰钢基础上添加了铤元素和铝，于盛元651年研制成功，定名651型一号防弹钢。
抗击强度是锰钢的两点六倍，而重量只有其一半，奥秘就在铤元素密度只有水的一半，铝的加入则强化了性能和减轻了钢材重量。
防弹衣分内外软硬甲，内用牛皮革密封包裹装订四层金毛蚕丝绸衬里，胸部、腹部前外挂一号防弹钢板，钢板厚度5毫（约合4.5毫米左右），背部、腰部外挂4毫（约合3.6毫米）防弹钢板，裆部下挂5毫厚度的鳞甲防弹护裆，全重15.5斤（约合7公斤）。
腋目人使用的15.5毫（约14毫米）口径黑火药定装金属壳枪弹，口径虽然很大，但动能比单基，甚至双基火药所能提供动能低的多。
动能威力仅比咸军中间威力弹略大，但倾彻力却不及咸军中间威力步枪弹，加之还是滑膛，相当多的能量损耗在弹丸飞行当中。
测试的结果现实，防弹套装能在一百五十步外抵挡弹丸的直接穿透，在八十步外穿透一号防弹钢背部装甲后动能被削弱，撞击皮革丝绸过程中动能再次削弱并变形，即便弹丸进入体内，不会造成极为严重的翻滚和大创伤。
但毕竟是15.5毫大口径中速度弹丸，横滚击中人体四肢足以瞬间打飞人体，甚至命中腹部，也能把人打成两截，一旦命中，非死既残。
该套防弹衣人体工程结构和相关配套模具一早就研究完成，使用活扣固定拆解，因此拆解和佩戴十分方便，由于并不清楚腋目人战术方式和枪弹具体威力，一直并未生产，七月间勉强生产三千六百余件。
至于头盔方面，649年装备的头盔有不少问题，经过优化重新设计，在符合当下工业加工能力基础上改善了结构，防护面积更大，人机效果更好，同样使用一号防弹钢材料。
尽管强度大幅增加，但不避免出现新的问题。
过于的头盔材料太好，虽不容易被子弹击穿，但腋目枪弹的口径大，即便是黑火药，弹丸撞击头盔瞬间会变形成圆饼状。
同等动能下，头盔面积越，大单位面积施加动能越大，因此15.5口径子弹撞击头盔造成的单位面积动能，几乎是九毫口径的三倍以上，因此即便不击穿头盔，也会因为头盔勒住下巴的安全带把颈椎勒断。
当然，头盔的主要最用是仅是防御金属射流破片和碎屑、杂物伤害，挡子弹并非是头盔出现的最初用途。
但现在情况变了，技术和物质基础也在变，这就让技术的路径出现新的分支。
下午马不停蹄赶去周空大营，自二月软禁事变起，他与周空聚少离多，周空长时呆在军中已是很少回家。
周空的第八镇军由此前一万两千人，临时扩编至两万人，八千人是补入的辎工营和辅兵，都参加过伐卫之战。
经过整训，按周空所部的标准，配发了半自动步枪、冲锋枪、榴弹发射器和班组机枪，迫击炮、645改速射火炮，是咸军中唯一一支具备现代化作战能力的精锐战斗镇军，即便是武备营和军事学院军官团，装备率也达不到这个标准。
而多余的新式武器将重点装备陆亭训的第九镇军，因此短时内其他各镇仍将使用落后的647、648枪械，火炮多数仍是645型前膛炮，645改的步军后膛速射炮仍然不多。
战事暴发不久，百里燕让人火速从南境牵马十万匹，用于各地镇军机动和辎重转运，周空第八镇得马匹两万五，由此得以向桑北郡快速增援，于八月十六骑马抵达桑北郡郡府玎城。
不出百里燕所料，抵达桑北郡海域的腋目舰队仍然盘踞在此，没有离开，连续数日向桑北以东的咸西郡，以西的长孙高蓄郡派出分遣舰队侦查。
而高蓄郡之所以称之为高蓄，顾名思义，平地高企，蓄集山岳之地。
高蓄郡的近海都是礁石，甚至海岸线外几十里内密密麻麻都是礁石，所以海平面之下高出有山石，高蓄郡的郡名就是这么来的。
而咸西郡沿岸各地都修筑了炮台和要塞，因此只有桑北郡是咸国海岸线上唯一适合登陆的地点，腋目人只能在此实施佯攻。
“叶将军，各处通往内河水道入口可否都已布下水雷？”
百里燕看着桑北郡地图问道，叶信说：
“司农大人放心，所有大河小河都已布下水雷，但数量与船只仍然有限，不足以在近海布雷。只有重点可以登陆滩涂与小码头布置了地雷，多数地区仍然无防。”
“御客步军将于下月进入清田、桑南、桑北三郡，你即刻派人传令各地，移交防务，将主力集结至桑北郡的棉水、舍平、高峻三地。周空将军第八镇军将布置在叶将军身后设立第二道防线。”
话音落下，叶信又问：
“御客此来可是装备有火器的精锐主力？”
“装备火器的御客主力已前往梁国救援，故而此来是六万普通步军，故而若非急战，不会投入作战。”
“那海上可是飘着两百多艘船呐，最小的也得七八千石，仅三万石大船便有二十多艘，三万石船少说能装七八百腋目人，仅靠我军八万人马，能挡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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