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侯景死去，府邸中关押的人纷纷放出。
有人向大理寺报了曹仁被杀的消息。
段楚屹带人前往府邸附近搜索，发现一堆埋在后院的尸骨。
确认是曹仁。
许多被侯景所害的江湖人士，官家女眷上报大理寺。
段楚屹忙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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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小院。
梨花已经开放，散发着清香。
子儒开门，和凝走进院子。
她看到小五双腿站着，依靠墙壁，手中拿着根竹杖。
刚迈一步，便摔倒在地，子儒急忙将他扶起。
她摇摇头，还是个急性子。
“别着急，你现在还只是两只脚能勉强站立，还没学会站，就想学跑了？”
子儒将他放在椅子上。
阳光照在他白皙的皮肤上，他抬着头望向她说话的方向。
“法师今日来得有些早，伤势如何？”
听子儒说，西州城那里的竹林，到处都是血迹。
一定是很重的伤，才让她在白府躺了一个月。
她是杀手寒鸦。
现在是天下第一高手，寒鸦。
他既为她高兴，又替她担心。
“大抵是好了，伤口开始结痂，有些发痒。”
“子儒，把药给法师。”
她挑眉，小五要给她什么药？
子儒将一瓶药膏给她。
“这是我让人寻来的黑布膏，能让伤口不留疤。”
她接过药膏，嗅了嗅，确实是黑布膏。
“听说这黑布膏，是用极为难寻的金头蜈蚣佐以其他中药制成，价值连城。小五费心了。”
“法师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是应该的。”
“那好，我就收下了。”
虽是阳春三月，但她依然觉得冷嗖嗖的。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她看小五也穿得厚实，可子儒已经减了衣裳。
针灸完，她来到穷巷，看望红缨。
过两个月，奶娃子的脸终于有点肉了。
二狗子带着一帮乞丐修完延兴寺，又去帮忙修医馆。
谢东祺和白梨还给了工钱。
这会子，丐帮日子过得很滋润。
老婆婆看她抱着红缨，宠溺地笑。
“法师看这孩子喜欢，为何不带在身边？穷巷里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叫花子，以后红缨长大可不好寻人家。”
“这孩子若是父母能找回去倒是好，若跟了我入空门，万一她长大想嫁人还得还俗。就让她跟着你们吧，大不了等她再大些，我再再找户人家领养她。”
老婆婆点头。
“说起来，前几日倒是有个丫鬟来过这里张望，也不知是谁府上的。”
“是吗？”
“嗯，但也可能是掉了东西，想来这里看看，是不是乞丐捡到的。”
“若是有丫鬟再来，你知会二狗子一声，让他跟去看看是哪家。”
“好。”
她贴贴红缨圆嘟嘟的脸蛋，孩子的体温都比她高。
她眼底划过一丝疑惑，将孩子还给老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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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延兴寺。
迎文在寺里劈柴，居然已经光着膀子了。
引来一众女香客围观，窃窃私语。
“好壮实。”
“是啊。”
是不是想上手摸摸那结实的臂膀和胸脯啊？
她打量着那些香客，也开始减衣服了。
心中的疑惑更深，想起那黑色液体倒入口中的凉意，就瘆得慌。
解寒毒，必须要有天山旋复花和夜郎知母。
天山旋复花二十年一开，放眼整个天下也没多少。
白梨之前找夜郎知母就说过，前几年夜郎知母发掘殆尽，已经极其罕见。
价格居高不下，她费了好些力气才找到五钱，给小五做药引。
若是真的不幸中了寒毒，便是绝症。
无药可医。
香客们中有人转身看到她，纷纷朝她作揖。
“明镜法师。”
“这是看诊回来吗？”
“嗯，各位女施主，是在看迎文劈柴吗？”
女香客们一惊，迎文也抬眼，没什么表情地看她们。
“没有没有，我们是在求姻缘。”
干嘛不大方承认呢。
“姻缘？”
女香客点头。
“说前阵子，有人在延兴寺这里求姻缘，真的如愿了，所以我们来看看。”
她笑着，怪不得最近来延兴寺的女香客越来越多。
居然是这个原因。
“贫尼还有些事情要料理，那就不打扰各位了。”
“法师慢走。”
她作揖，回到禅房。
立刻对自己诊脉。
一息四至，来去怠缓，是寒毒初期的症状。
小五在中毒之初并未察觉，可能是这毒会潜伏在体内一段时间。
她杀侯景时已经吐出毒液，或许还有些毒进入体内。
照这样子看，剂量不大，不会致命。
但还会有痛痒、畏寒症状。
而且体内有寒毒，无法怀孕。
她本是杀手，又不能嫁娶，影响也不了什么。
没想到和萧衍的那个未成型的孩子，将是她此生最后一次当母亲的机会。
不过杀了侯景，帮曹仁、石崇他们报仇，避免更多人伤亡，值了。
她坐在禅房中沉默些许。
拿出铜镜往自己的脸上一照，好像皮肤是比以前白嫩不少。
白里透红，和小五一样。
这寒毒，还能美容？
为防止寒毒加剧，侵蚀心脉，她还得想想办法。
次日。
她心事重重地吃着清粥，迎文打量她。
“怎的？”
“没事，我得去白府一趟，你留在寺里，还是和我一起去？”
“敢情这庙子修起来，就你一个尼姑，还老是往外跑，香客来了都找不到人。”
“那没办法，等他们自己捐功德箱吧。”
二人看向功德箱，已经装不下了。
“迎文，把功德箱的钱倒出来，咱们去完白府，去迟家钱庄一趟，存钱。”
“好。”
迎文背着一麻袋钱，跟着她下山。
京城中男女老少，见到她一袭白衣，头戴莲花冠，皆双手合十作揖。
“真像菩萨。”
“是啊。”
迎文哼哼着，她朝他一瞥。
没见着你家主子，多受人爱戴？
来到白府，白梨刚会完客。
见到她来，迎了上来。
“法师有何事？”
她转身看迎文，“你在这等着。”
迎文点头。
她与白梨来到屋内。
关上门，白梨看着她。
“法师怎么了？”
她犹豫一下，还是开口。
“杀侯景的时候，我中了寒毒。”
白梨双眼大睁，寒毒可是难治的奇毒。
“可是我给你把脉时未曾发现有症状，会不会弄错了？”
她摇头。
“不会的，小五之前就是中了寒毒，我很清楚症状是什么。索性，侯景给我下毒后，我及时排毒，现在只有余毒在体内。”
“能治好吗？”
既然小五能治，寒毒也未见得是绝症。
她向白梨摇头。
“天山旋复花，白犀角，夜郎知母都是治寒毒的药引，白犀角尚能找到，但其他两样，你也知道，世间罕见。能够为小五找齐药引解毒，已经是奇迹。”
白梨想到之前找的夜郎知母。
“法师能否与小五商议，把夜郎知母匀出来一些给你解毒？”
“不可，这样我和小五都没得救。”
她叹口气，将桌上的茶倒出来，喝一口。
“其实也无大碍，只是不能怀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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