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毅眉头舒展，神情变得轻松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轻松了！
在他被南怀理这个老友连续卜算得证自己“命不久矣”的之后，他还觉得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准备后事安排。
但是，在死亡的日期越来越近的时候，他方觉得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有去做，还有很多抱负没有完成。
他好不容易和妹妹熬出了头，寒门状元这一路吃的苦、撞的南墙、低下的头谁能懂？
那座名叫“死劫”的大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沉闷、内心暴躁甚至颓废，干脆什么都不管不问了。
要不是那一腔人性尚在，他压着心底黑暗的小人，压制着那狂躁因子在那幽暗的眸子下蠢蠢欲动，心底欲望之音时时刻刻都在狂啸，诱惑着他沉沦、堕下地狱。
“一起灭亡吧！”
“杀吧——”
“要死大家一起死，要疯大家一起疯！”
“这么压抑干吗？你都要死了！”
“人生无憾疯一场，杀光那些挑衅你的人。杀——”
......
他继续笑着，他是真开心，眼底都有些红了。
他可以跟心底的暗黑小人暂时告别了，因为此刻那小人无论多阴暗狠戾又或者煽动性十足，就是无法战胜他的求生欲。
这老头子跟他说：他能活！
南怀理说他能活！那他一定能活！
至于什么皇贵妃一派的威胁甚至左丞相的威迫，见鬼去吧！
嫡公主赵维贤被三公主赵宛瑜差点溺死在湖里，这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三公主赵宛瑜掩耳盗铃，真是自以为是。
皇帝陛下只要他想知道便能知道，又有多少他不知道的？只有皇帝陛下自己不想知道的。
何况除了皇帝陛下之外，位高权重又或者世家勋贵其他人又怎么会在后宫没有点信息渠道？
此次，若不是为了先迎三皇子回宫，再加上嫡公主不知为何不去深揪了，兴国公府不会轻易作罢。
依他看，兴国公府多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定要安国公府那边付出巨大的代价。
皇后娘娘已经算是废了，她甘愿被幽禁了，从十五年前对嫡皇女不闻不问已经让老兴国公伤透了心对其失望了。
好在嫡皇女坚强地长大了，不仅肩负起姐姐的责任，还亲自养大了嫡皇子。
长姐为母，对于赵鸣昊来说不为过。
只是嫡皇子逃不了被圈禁的命运，宫里只剩下赵维贤一个人。
如果老兴国公的亲外孙女赵维贤死了，还是如此学术优秀、心地善良的孩子，老兴国公得请出打王金鞭、兴国公也得跟着发疯。
这些多方达成的协议也只是口头协议，兴国公府不去主动问责，但是他深信，兴国公府绝对不会放任现在这样的结果，一定会有后续。
那个苏子煜将嫡公主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嫡公主若是真死了，还不把京都玉郎这人逼成京都疯郎了！
何况他还持有金牌能自由出入皇宫。
真要冲冠一怒为红颜，不顾后果血溅后宫，三公主的住处血流成河是可能的。
他可是唯一一个写的策论被皇帝陛下亲点满分的武状元，不仅仅是武功战力强。
至于后果，呵呵，杀都杀光了，大不了以此谢罪跟嫡公主一起去了。
再说，光杀一个赵宛瑜不至于兴国公府会被抄家灭族，毕竟赵宛瑜先害死了赵维贤。
还有一点，大家似乎选择性忽视了一点，那就是皇帝陛下对嫡公主的重视和宠爱的程度。
他们几方是内部达成协议了，可是这里面皇帝陛下不一定认，皇帝陛下没有参与啊。
呵呵，他不说是深刻了解皇帝陛下，但是也是摸着五六分圣心的。
皇帝陛下最忌讳臣子揣摩圣意，但为人臣不去琢磨陛下的意思又怎么能入陛下的眼？
他，可是担着明德帝一声“爱卿”！
等明德帝回京都，他定会替嫡公主狠狠告一状，这算是他送给嫡公主的见面礼！
他可没参与进去那些人的协议，关他屁事，他只是就事论事，三公主一派仗着谁的权？皇贵妃？不是，皇贵妃靠着的也是安国公府！
如果没有嫡公主要求兴国公去提以三皇子回宫作为条件，兴国公府的人也不会这个时候主动触碰这个事情，但是肯定从他方面帮着赵维贤出气。
毕竟当年三皇子的命格太硬气运太好，好到影响皇帝的运道，这谁敢碰？
但其中真假谁又知道呢？怎么嫡皇子的出生这么逆天的命格？
但是过程重要吗？
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结论，这个结果。
只要大家都认为三皇子这个嫡皇子的出生对皇帝陛下很不好的影响了，那三皇子就废了！
从子太子之位就少了一个竞争者！
只是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就开口问了。
“嫡公主失忆前后的变化，三皇子回宫的安排已经不重要了。”监国成毅唇角勾起，眼里有光，整个人变得更为生动，这个已经成为事实。
“重要的是三皇子的命格改变了吗？运道真改了？”他抛出两个问题。
监正南怀理看了看依旧空着的酒杯，道：“老夫喉咙痒，口渴。”
那眼神示意成毅得给自己斟酒。
监国成毅了解老头子的想法，有些失笑，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微微摇了摇头，还是应了老头子的要求。
他应该给这老头子斟酒，谢谢这几年为了他死劫的事情劳心劳肺，白头发都多了许多。
他知道老头子这些年因为推演导致天道反噬伤了元气，未能彻底养好之前都不能再行推演之术，否则没命的就是老头子了。
“请——”监国成毅不仅撩起衣摆袖子给南怀理斟酒，还很客气地请君品酒。
监正南怀理满意地抖着胡须，暗道：总算让老夫满意了一把。
他捏起酒杯，一入口，香气就充满口腔，咽下后，口中仍留有余香。
“余香悠长啊！”监正南怀理放下酒杯，监国成毅摆低了姿态，再次为其斟酒。
监正南怀理更来劲了，道：“刚才那酱牛肉不错，可惜刚才老夫光顾着说话了 没尝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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