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柳就知道会这样，方杰这种方式的疼爱，恕她接受不来。
不由的，往最坏的地方想：“我现在很怀疑，他娶了妻，会不会让那姑娘顶着我嫂子的名头来劝我嫁人。”
“姑娘不想嫁人吗？”青枋抓住重点。
细柳摇头：“我对嫁人无感，只是厌烦嫁人之后那些事。青盏你去商量吧，成人之美这种事，做了也无妨。”
虽然身边跟着的丫头聪明些好，但这就直接导致她不能暴露某些观点，省的被当成异端给烧了。
青盏做事也很得体，她丝毫没说要和青竹换换宅邸待，而是带着这边的五个丫头去溪流居帮忙。
溪流居要办喜事自然忙的很，把人手调过去合情合理，而细柳，被青盏直接说成跟着药商出城了，据说是采药，而实际上，细柳进了云空间，躲清静。
方杰一听就不满了，眉头顿皱：“她跟着什么药商出去采药？”
这个没事先说，青盏也不知道该如何说，青枋接了一句：“是可信的药商，金家的队。”
青盏看了她一眼，忽然明白，会咬人的狗，真的是不叫的。
方杰摆手，“你们下去吧。”
青盏立刻伸手拽住青枋的手腕，退出来后直接带到角落：“你和姑娘通过气吗？你这样一说，回头大公子和姑娘说起来，姑娘若对不上，大公子又要说姑娘了，本来他们的关系就很僵，你是不想他们好了吗？”
青枋说：“青盏姐，你误会了，姑娘那么聪明，只有她糊弄大公子的份，大公子再进一步，她就要动手了。”
青盏眼睛一瞪，“这种话也是能说的？”
“青盏姐对姑娘果然是忠心，不过，你不用防我。”青枋展颜一笑，转身去干活了。
青盏嘴角抽了抽，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讥讽了。
-
细柳去回春堂问了一下，金盛去景城了。
这消息方杰当然也会知道，不过两人的反应态度完全不同而已，细柳便去了南白庵小住，因回京必要路过京郊，她到时候跟着金枫一起回城，就全了这个慌。
南白庵里十分热闹，细柳忘了初一十五的日子，赶上了香火旺盛的时候，碧虚正送一位夫人出门，看到门边站着的细柳，和她那次守了一夜的情形很像，吓的碧虚急忙请她进去，又是准备热水又是准备餐点。
“你不用管我了，赶紧去忙正事，青灵子不在，我不添乱就算帮忙了。”细柳看她吩咐一通，有些感动，也有些无奈，便制止了。
碧虚还是一副感激的样子，到底还是吩咐了个小丫头在门口候着，才去前面继续忙。
细柳递了一块水果糖给她，坐在门口台阶上和她聊天，“小姑娘，你叫什么啊？”
“十六。”她接了糖，没有道谢，也没有吃。
“是排行十六那个十六吗？”细柳又给她一块，“无论你想把糖留给谁，至少得知道是什么味道吧？这个是我自己做的。”
十六小心的看了她一眼，大大的圆眼像懵懂的小兽，细柳柔柔一笑，轻声说：“你们这里，都是女孩子吧？道长为了让你们有好出路，还特意把女孩当男孩养，也是煞费苦心了。”
单纯的孩子一下子就露出了惊诧的神色，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带走的几个人，没一个真是小子。”细柳摸了摸她的头，“重新让她们接受自己的性别，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呢。”
“接受自己的，性别？”十六重复了一下，一脸茫然，“那如果不接受呢？”
细柳笑了，“认知有错也不要紧，只要到时候长大了，有例假不慌张不闹笑话就行。你今年几岁了？你好朋友几岁了？”
她笑的柔和，十六便说的多了些，直到天色暗淡，十六才拿了一包糕点和一块糖回去。
难怪青灵子让她带走人时那一份契书，自己留一份，这样就算爆出来性别不对，青灵子还可以用手里那份契书来遮掩，这些孩子们跟了她，都是走运的。
细柳喟叹一声，看了看天色，去了后山。
戌时，青灵子回来，又拿了素糕谢过送她回来的张家车夫，刚坐下，就听碧虚说细柳来了，急忙喝了口茶水就要过去拜见，门口又进来人回报，“方公子到了。”
青灵子看了碧虚一眼，“别说姑娘在这儿。跟我一起去接方公子。”
碧虚有些不解，但还是依言行事。
方杰带着青竹来的，青灵子吓了一跳，以为他也不要青竹了，赔了十分小心，说，“公子这么晚来，先吃些茶吧，这么冷的天，一来一回太不容易了。”
她是由己度人，刚才坐马车回来，但也冷的够呛。
方杰却没空在这儿，只把青竹一推：“让青竹在这儿住几天，我最近忙，过几天我再来接她。”
青灵子听这语气，不是不要了的意思，才一迟疑，方杰却要走，她急忙追问：“哎？青竹是做错了什么还是……”
方杰亲自赶车把人送回来的，如果不是要送她，都不用赶车，他看了一眼紧张的青灵子，皱眉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正好，你让人把车拉进来吧，我骑马回去。”
青灵子一边应了，一边示意碧虚把青竹带下去，让门口的几个小子出来卸下马车，拉到侧院去。
“方公子亲自送你来，所为何事？”
“没事，是我想您了，回来住几天。”青竹自然是有事的，但这事，她不能说。
“你真当自己是夫人了？连个妾都不是，摆什么款儿？”青灵子皱眉，很是看不上她这副样子，“娇羞个什么劲儿？连个名分都没有，还用这种借口，你也不怕他不来接你了。”
青竹低着头，没说话。
她怎么不怕，她怕的要死，虽然她惑了方杰，但他要娶妻依旧是大事，方杰送她回来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上过床了，说白了就是怕未来夫人生气，才让她避开的，虽然方杰说的是，“你在南白庵小住几天，等我妹回来，让她带你进城，你就能名正言顺的跟着我了。”
等细柳回来吗？细柳根本就没出去，那天她是和青盏一起去的溪流居，胡杏斋的人都走了，细柳说什么都是真的。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还住原来那屋。”青灵子见她一直不说话，不耐烦的摆手。
碧虚送她出门，看着她走去耳房，回身关了门，小声说，“师父，你说青竹，能成功吗？”
“还是姑娘说的对，人要认清楚自己，漂亮的脸是能占得先机，但长久之法还是心性。”青灵子叹气，扶额道，“当初趁着姑娘需要人手，把她送出去，已经给她机会了，现在就看她的造化，我们不用管了，否则，没完没了。”
“是。”碧虚点头，到她身边为她捏额，说，“姑娘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我们没有对不起姑娘，不用刻意说。”青灵子吁了口气，又想起其他，急忙坐直了，“你说姑娘是今天来的？”
碧虚说：“是，今天上午，我送烧早香的李家夫人出门时，她就在门外。”
“她不想让人通传，”青灵子吸了口气，起身，“走，我们去给姑娘问安。”
-
知道青竹在这儿，细柳就没出门，反正她出不出门都是一个结果，最后在方杰那儿少不了一句“你信她还是信我”的伪真说辞。
四天后，金家的一行人，借宿南白庵。
正是归程，可惜金盛不能颠簸，才不得已借宿的。
碧虚当时就往后面来告诉了细柳。
细柳确认道：“是二少伤了？”
“是，据说是摔断了腿，他自己医治了，但这个得养，他的车马都是辎重的，便让人先回城了，那下人称呼是，盛公子。”
“很好，我去看看。”
细柳说着起身，走了两步又转头，“我是不是，需要换衣服？”
“欸？”
……
十一月下旬的天，已经是寒冬了，细柳原本穿的是百褶裙，因为空间能机绣之后，就能合成衣物了，和其他功能一样，材料齐全就行，所以她喜欢的那几款，都能做，但为了不让外人知，她只在屋里穿着玩，此时出去，自然要换。
内裙、中裙、外裙，小衣、中衣、外褂、坎肩，一层层下来，一出门，北风刺骨，竟是直接就吹透了，啧，忘穿秋裤了。
碧虚看着她穿了条裤子，窄窄的紧身的，看着就很暖和，但没来得及问，细柳就出去了，这次是没再回来，直接去了客院。
金盛带的人多，相当好认，只是细柳没想到，一进去，却看到了青竹。
金盛躺在榻上，看到细柳来，微微一笑，对青竹说：“你家主子这不是来了吗？”
青竹脸色唰的白了，想要解释一句，但细柳根本没看她，只对金盛说：“听闻二少受伤，十分焦急揪心，在下不才，略通医术，可先行为二少诊治，毕竟医不自治，想来您这伤已经被您默认是轻伤了。”
金盛点头，“我是觉得不重。”
粉碎性骨折，还算不重？细柳扫描了一下，啧了一声：“你这个伤，是最惨的那种骨折，做好心理准备吧。”
金盛身边的小厮顿时恼了：“你怎么说话呢？”
“这和我怎么说没关系，这就是他的伤势。”细柳看着那已经固定了的腿，“骨头没固定好，最好赶紧重接，还要配那种副作用小的药。”
金盛眯着眼看她，越听越觉得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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