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可视度立刻降了下来，潜水器发出的莹亮的光反射在四周蠕动的红色肉壁上，速度开始变缓，不过依旧是在向前，经过了长长的一条狭窄的红色通道，到达了一个宽敞的处所。
这里甚至还有水，可以让潜水器浮在水面上。
不过凌佐伊也不笨，从嘴里进来，现在能到达的地方也只有胃了。
那些浑浊的胃液里还混合着没有消化的食物残渣，随着庞然大物的摇晃在潜水器的四周荡漾。
凌佐伊只看了一眼，就有点反胃，因为她恰恰看到了一个消化到一半的人形生物，不停地被胃液冲刷着撞击在她眼前的外壁上。
谢里也注意到了，他快步走到主控台，操纵了几下，凌佐伊就发现视野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就像刚才透明的玻璃上蒙上了一层磨砂，最后，连着磨砂也消失了，看起来更像潜水器内部的金属色墙壁呈现了出来。
“我们这是被什么东西吞了？”
鉴于谢里的表现一直都很镇定，凌佐伊有理由相信，这种情况对于他来说应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果然谢里淡然地笑笑：“是霍乔上一种特别大的鱼类，一般生活在更深的海域。不过觅食的时候，它会上浮到比较浅的水域，可能今天我们正好遇到了一条出来觅食的。”
“所以它喜欢吃潜水器？”
“不，它应该是误食了我们，不要紧的，我们的潜水器不会被它的胃液消化掉。”
这凌佐伊当然知道了，可是：“我倒不担心这个，问题是我们要怎么出去？总不能一直待在它的胃里吧。”
“这种鱼类的食道里有顺向的褶皱，帮助它们吞咽食物，但是食物要从胃里出去，就不太方便。如果我们现在硬要从它的嘴里闯出去，伤了它的食道，它就会被活活饿死。”
纳米分析器如果是个人，现在一定站在旁边翻白眼：“我终于知道你们两个为什么惺惺相惜了，因为你们都有圣母病啊。自己命都快没了，还在意这条鱼死不死？”
凌佐伊无奈道：“你说他就好了，扯上我干嘛？我可不觉得一条鱼的生死也值得挂在心上。”
“那还差不多，你的病才刚刚好没多久，还存在反复的可能性，我的建议是，尽量远离这种传染源。”
现在是凌佐伊想对纳米分析器翻白眼了。
谢里眼见凌佐伊又陷入了沉默，还以为她在担心出不去的问题，忙安慰她：“不过不要害怕，我有其他的办法让我们离开这里。”
“什么……”
凌佐伊才说了两个字，忽然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一阵模模糊糊的歌声，虽然听不清楚，还是挑拨动了凌佐伊某根敏感的神经。
在这个星球上，好像经常会响起歌声，问题是凌佐伊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这种歌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更何况，似乎每次这种歌声响起，都伴随着某些不太好的事情发生。
这次，又会怎样？
她微微拧起了眉头，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谢里瞬间凝重起来的表情。
潜水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止了晃动，这种绝对静止的感觉就像凌佐伊此刻是站在陆地上一样。
就算是那条大鱼吃饱喝足了准备潜下水去，也不会给人如此平稳的体验。
谢里再次让潜水器的外壁恢复到了透明的程度，两人看向外面的时候，同时被看到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魔术，还是幻觉？
凌佐伊看着外面尸横遍野的场景，一时失去了语言能力。刚才混合着半拉死尸的胃液汹涌完全不能与这种肃杀的万人斩相提并论。
纳米分析器分别刺激了凌佐伊大脑的几个区域，下了它的结论：“不是幻觉，可能是现实。”
“不可能。”凌佐伊一票否决，“刚才我们还在鱼肚子里，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到了这种地方，这怎么可能是现实？”
纳米分析器说：“这种现实，与你真正的现实不太一样。这是一种被创造出来的现实，就像之前你遇到的那艘邮轮一样，看得见摸得着，那就是现实。只是那种现实有被打破的可能，而你真实的现实，永远无法打破。”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遇到的跟那艘邮轮是同一种情况，都是某种执念的具象化？”
“我确实感测到了与之前相似的魂力，这也许是这个星球上某种生物的能力，可以把强烈的精神力具象化出实体。你有没有发现，每次有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都会听到歌声？”
原来纳米分析器也发现了，不过它向来比她敏锐，发现也是应该的。
“那我只要知道这次的执念是什么，就可以打破这层现实，回到真实的现实是不是？”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
其实关于这种具象化的执念，纳米分析器跟凌佐伊的经验是一样多的。
之前它在知道了这个星球叫做霍乔之后，有调取过自己的数据库，但是在它的数据库里，完全没有霍乔的记载。
关于这一点，纳米分析器也一直很奇怪。这个已经进入末日三年之久的星球，居然还没有探索者光顾过？
这几乎是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更何况还有那么多鱼人一族被传送了出去，可是它的信息库里居然一点点关于霍乔的资料都没有，哪怕它把相关性设置到最低，也还是一无所获。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凌佐伊告诉它的，现在它也深以为然了。
外面的可视范围内一直都没有变化，那些失去了生命的生物静静地躺在那里，亘古流长的时间已经与他们无关了。
“谢里，我想请你把舱门打开，我……你在干什么？”
凌佐伊本想先出去检查一下情况，却没想到刚走到谢里身边，就看到他眼前的屏幕上开始不停地闪烁起来。
上面闪烁的画面虽然是凌佐伊所没有见过，但是根据外形以及使用方法分解图，她还是很快明白过来，那应该是一种武器。
“这里的一切很不对劲，你不能出去，相信我，我会带你出去。”
谢里一如既往宽慰着她，手指丝毫也没有停息片刻，中间还当着凌佐伊的面报了一串密匙，授权开启了什么。
“你准备怎么办？”
谢里将画面停在了一个空白的界面，他看着外面荒凉腐败的场景：“不管我看到的是真是假，我只要毁了这一切，应该就可以脱离这个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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