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溯泱莞尔道：“那可不是。”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似乎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在渐渐消失。秦溯泱知道，难以忘记一个人的感觉，也知道其实他们两个人的心情是一样的。
此生，她也不奢望郑钰宣心里会放得下自己，如今这样也挺好的，总好过恶语相向和冷漠相对。
姚府。
这几日桃灼也是难得有了清闲的时间，正在凉亭中和柳如芸学做桃花酿，青荷和碧落在一边也兴致勃勃跃跃欲试的模样。
桃灼笑道：“今日就别端着了，想学就一块儿坐下吧。”
得了桃灼的话，两人便兴冲冲地坐下仔细看着柳如芸的手法和流程。
“这桃花酿在我们天玥可是新婚时新郎和新娘子喝合卺酒是用的呢，这在北陇居然是花朝节的时候用。”青荷性子活泼，一向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此话虽没有别的意思，但桃灼入耳后还是脸红了一阵，碧落瞥见她微红的耳根，不禁笑了出来。
“我说错什么了吗？碧落你笑什么？”青荷不明所以。
碧落瞟了她一眼，揶揄道：“你没说错，我就是没想到啊，你居然这么想嫁人，话都自己到嘴边上了。”
青荷被她说红了脸，伸手便要扑过去挠她的腰，碧落是会身手的人，哪里是那么容易便能近身的，如此一来二去两人谁也没占上风。
看着她们嬉笑打闹的热闹劲儿，柳如芸的心情也愉悦了不少。这段日子她也时常会思念方术，自方术出生以来她还是头一次和他分开这么久。
桃灼心细，自然看得出来她这几日的心不在焉。于是趁着今日都得空，天气又好，便叫了柳如芸一块儿一边做花酿，一边说说话。
“芸姐姐心情可好些了？”桃灼笑问。
柳如芸不好意思地笑笑：“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倒让你为我操心了。”
“阿术年纪还小，姐姐会牵挂记惦都是人之常情。这一次若不是因为我的事，也不会让你们母子分离了。”桃灼心里多少对柳如芸有些歉疚。
柳如芸覆上她的手，笑着摇了摇头：“阿灼，这件事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要觉得内疚。自我救了你以来，我们一直像亲人一样生活在一起，在我心里你和我的妹妹一样没什么区别。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寝食难安。”
“芸姐姐你放心，很快我们便能回去了，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桃灼对她慰以一笑。
现下秦溯泱已经表明了自己愿意与曲如沫“合作”的意思，接下来只用静待时机便可。
“都在这里做什么呢？”顾怀含笑走过来，目光远远地就一直落在右侧轻声软语说话的清雅女子身上。
待他走近步入凉亭的时候，桃灼也转过身来看向自己，四目相对间情意婉转至深，此间无语却胜似百转衷肠。
桃灼的目光并没有在顾怀身上停留多久，很快便被他手中的一包物什吸引了过去。顾怀见她对这玩意儿的兴趣竟然比自己还大，有些后悔这时候将这东西带在身上了。
顾怀将那包东西往后掩了掩，桃灼偏头去看也看不见拿东西了，便十分委屈地去瞧顾怀。
顾怀无奈笑道：“待会儿给你看。”
“为什么要等一会儿？”桃灼好奇的不行，主要是她已经闻见那油纸包里的酥香味了呀！
顾怀俯身勾唇道：“我闻到酒香了。”
桃灼听他这样说也很快将自己方才的好奇心抛诸脑后，拉过他来到桌边：“这是桃花酿，今日听府里的丫鬟说，在北陇花朝节是要喝桃花酿、赏灯夜游的，正好芸姐姐会做，我就偷师一下。”
顾怀环顾桌上的几个酒坛子，问道：“哪个是你做的？”
“这个。”桃灼献宝似的端到顾怀面前。
幽幽的桃花香萦绕在鼻息间，很像，很熟悉。
像什么呢......
顾怀幽潭般的眸子逐渐转移到桃灼身上，她此时笑靥若菡，眉眼如画间似乎多少明艳的诗词，多少美妙精绝的画师都无法勾画出她的美好。
是了，就像她一样。
“听说这桃花酿都是给心上人做的，阿灼你是做给我的吗？”顾怀微微挑眉，眼角眉梢都带了些轻佻。
这样的顾怀就像是强要小姑娘腰间香包的街头痞子一般，潇洒间带着几分坏坏的风流。
桃灼白了他一眼，他这就是明知故问，既然他都知道这酒的意思，就该知道这是给他的。可现如今他当着这许多人的面问出来，就是想要自己说出他想听的话来满足他自己。
可桃灼现下想调戏他的心上来了，哪里会就这样如了他的愿。
桃灼一脸“和蔼”地从顾怀手中夺过酒坛，眯了眯眼道：“当然不是给你的，这是给我爹爹做的。”
说着便将酒坛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原地，待桃灼再次回眸转身的时候，竟不知顾怀何时已然离自己这般靠近了，桃灼惊得往后仰过去，脚下一软险些摔过去。
顾怀有力的手轻而易举托起她的腰肢，只轻轻一带便将她带入了自己怀中。
桃灼当下想到身边还有那么多人，惊惶羞赧地便连忙去推他。
“怕什么，她们早就走了。”顾怀见她一副受惊的模样，忍俊不禁。
桃灼转眼去看，柳如芸她们竟真的都不在了。
“人都不在了，还看什么？看我。”顾怀轻笑中带着些许命令。
桃灼呆呆地回过头看他，顾怀扬眉道：“如今我在你心里是越来越排不上位置了，你爹也就罢了，连女伴都能高了我去？”
他这飞醋吃得倒是有意思得很，他这副小孩子般的模样倒是很少见，桃灼一时兴味上来了，笑嘻嘻伸手去摸他的头。
“阿怀不生气，姐姐给阿怀买糖吃。”
顾怀眸中清寒若影，带着初春微漾的消融和暖意。
“看来姐姐还是没把阿怀放在心里呢，阿怀可是不喜欢吃甜食的。”顾怀捉住预备在自己头上作乱的小手。
桃灼透过轻柔拂动的纱幔，瞥了眼凉亭远处来往的仆从和侍卫，笑道：“你可别乱来，这儿来来往往的人可多了，若是被我爹知道你欺负我，你可别想娶我了。”
“你就抓紧时间嘚瑟吧，反正也没多少时间了。”顾怀扬了扬唇角，伸手轻柔地捏了捏桃灼粉盈的耳垂，今日她没有戴耳珰，倒是便宜了自己。
桃灼反握住他的手掌，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你要跟我爹坦白了吗？”
坦白？
她这用词自己怎么就听着觉得奇怪呢？都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是审犯人的时候常说的话吗？
“阿灼，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记得明明是你主动送上门来的，怎么就变成我坦白从宽了呢？”顾怀揶揄道。
桃灼逐渐憋红了脸，自己主动跑到军营里去找他已经是鼓足了勇气了，事后回想起来总是羞怯得不行。他也是拿准了自己，次次拿这件事逗她。
桃灼咬了咬唇，幽怨地瞪了他一眼：“你要让我去吗？”
她水光潋滟的眸子委屈却又有几分倔强地望着顾怀，顾怀心下微动，笑着将桃灼搂入怀中。桃灼可以感受到他轻笑时身体的微颤和闷闷的笑声，他总是这样，了解自己什么情况下会生气，会恼怒，所以总是对自己从善如流。
“傻阿灼，我不过是逗逗你，怎么会真的舍得让你去做这种事呢？”顾怀联系地扶了扶她的后脑，“即便没有那件事，要娶你的人是我，求娶这种事，当然是男人去做。”
桃灼反手掐了把他硬邦邦的腰身，缓缓道：“我爹虽然平日里可能对你刻板了些，但我看得出来他是很欣赏你的。”
顾怀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让自己能够放宽心。姚子量虽然平时也很少对他有过言语上的赞赏之意，但顾怀也理解他为何对自己比较冷淡。毕竟这世间多数的父亲对自己女婿都是十分严格的，更何况自己要娶走他好不容易相认的女儿，他自然心里更难受了几分。
见顾怀不说话，桃灼仰头去看他，见他神思游荡的模样，桃灼以为他心里有顾虑。
“我说真的，我娘都跟我说了，我爹他私底下很欣赏你的。虽然明面上没说什么，但在我娘面前可是狠狠夸过你了的。”说着，桃灼伸手点了点他胸口。继续说着：‘你看，你是将军，他也是将军，两人一定有说不完的话。’
见她这副神神叨叨的小模样，顾怀轻笑出声：“阿灼，同行相处可是只有越看越觉得对方不如自己的，哪里有越看越顺眼的？”
桃灼连忙闭了嘴，嘟哝着：“反正我知道我爹会喜欢你的。”
“那就借夫人吉言了，为夫万死不辞也要拿下你爹的欢心。”
他一副赴汤蹈火的劲头，倒是惹得桃灼发笑。反正无论情况如何，她都会帮他就是了，若她不行，还有林栖在呢。姚子量一向很听林栖的话，林栖对顾怀第一眼便很是满意，肯定会帮衬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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