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洪流！
虽然知道不死生物超过了某个阈值之后就会变得相当麻烦，但是在看到眼前的村庄的情况之后，阿贝斯也是感到大为震惊。
“布鲁兰家的不死者已经余裕到了这种程度吗？居然可以在后方也放上这么一堆？”
不死生物的特性，自发产生新的同伴，所带来的就有两个问题。
第一，如果整体上自发产生新的同伴的速度，超过了被击杀的速度，那么它们整体上就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视为不死了；
第二，在生成过程中，有可能无中生有地产生本来不应该生成的高级不死生物，这种效应甚至是可以叠加的，这一点才是足以吞没世界的大杀器。
就像之前死灵枯木附近，阿贝斯他们遭遇了被荒神通过裂隙送来的援兵的情况。
遇到巨型骷髅和配有骷髅马的骷髅骑士，阿贝斯也就忍了。
你一个亡眼暴君是怎么刷新出来的。
他们费尽千辛万苦一路拿下死灵枯木的控制权，并且在击败了裂隙送来的援军，将最大的那个发射种子的死灵枯木也拿下的原因，还不就是想要减少不死生物的扩散。
可是如果敌人的数量早就已经膨胀到了他们对抗不了的级别呢？
不过，眼前的情况很显然还是有些不一般。
阿贝斯指了指村庄中心围拢的不死者们，而其余人也很快发现了，那批不死者们分成两类。
一类位于外圈，他们的造型各异，基本上就是当初在裂缝看到的援兵那一套。
以基本的骷髅和僵尸作为主力，辅佐以幽魂、幽灵、幽影三件套。
而另外一类，则是位于内圈，紧贴着人类站着。
他们不是面朝人类而是背对着人类，将第一类不死者作为敌人抵抗着。
而他们的装束也显得尤为整齐，身上穿着完善的甲胄。
“通常来讲，完美的装束意味着他们不是在奋战之后被杀死而变成的不死者，而是某种衣装完好的情况下，突然死亡的……”
这让观察到这一现象的艾尼维亚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难道是某种大范围的，可以囊括多人在内的即死魔法？
之前阿贝斯大人吃下了五层的死亡灵光，差点就要重新回去躺精金棺材板了。
要不是索伦突然觉醒了时间法师的力量，将阿贝斯大人重新拉了回来，那可就全完了。
但是，阿贝斯却止住了她的胡思乱想。
“不是的哦，你有没有考虑过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他们是死亡之后，才被统一清洗身躯，然后换上这种装束，最后转化成为不死者的。”
“哪有这么无聊的死灵法师啊……诶？”
还真有。
虽然主要集中在对沃姆扎小王国国内境况的处理，但是一开始就心怀着天下的阿贝斯，自然是有了解过其他地方的情况的。
就连中州有关的信息，他都能够在克洛诺斯的教导和自己学习王都藏书的情况下说个大概出来。
阿贝斯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邻国纳斯那臭名昭着的全民军事化思想，和死灵化的军事、民生手段呢？
“他们身上有着统一的装备和制服，这很显然不是什么旅人或是抱团跟团的旅客吧；而考虑到是战士，在通过他们所处的方向进行判断的话，纳斯这个答案是很好确定的。”
“再对比一下那个乌鸦纹章，答案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
说完之后，阿贝斯也是感谢了一波当初前来软泥城搅事的游荡者刺客。
要不是他们登场，自己还没有机会听软泥城城主巴德·杰尼亚讲授一下北境的纹章学课程呢。
只是，确定了那被包围在中间的人是邻国纳斯的人时，接下来的选择才是真正麻烦的地方。
“如果是往常，看到不死者包围着生者，我肯定是会去救人的，但是眼前的情况好像有点不一样。”
不请自来，集结着士兵。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入境和失误了，这就是进犯和侵略。
“国家动乱已经半年时间了，该来的都会来的。”对此，索伦也是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因为自己两位兄长的死亡，憎恨着派迪将军，甚至多多少少也不喜欢弑父杀兄上位的年轻国王，但是由于自己的两位半养父都是为国效力的战士，所以他倒也不是那种看到国家被入侵而无动于衷的人。
至于其余的几人，百人仇对自己的记忆都没个影，更何况家国情怀呢？
而克里姆森是一头红龙，这种类人生物的麻烦事情他不愿意去管，他只要保证自己跟随在阿贝斯身边得到教育和提升就是了。
阿贝斯则是有些摇摆不定。
自己可是喊过要开拓整片大陆，联合所有智慧生灵的。
见死不救也许有点……
自己到底是不救呢，还是不救呢。
“不是的哦。”
一直没有表露任何态度的艾尼维亚开口了。
“联合所有能够联合的人，和消灭所有的敌人是不冲突的。”
阿贝斯钻着的牛角尖也是被解开了。
某个广场上面的其中一句话，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这句话的存在，并不妨碍如果S3赛季重启的话，我们不狠狠地御敌于国门之外。
难道还能束手就擒、拱手而降不成。
想清楚了自己，阿贝斯对于眼前的情况也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先去消灭城堡敌人吧。”
“到时候不管剩下来的敌人是谁，只要我们拿下了城堡，就是更加安全和稳健的。”
而站在高处，配合上鹰眼术，阿贝斯就能够看到，同样的场景发生在拱卫在城堡后方的四五处村庄一样的聚集地的中心。
他在心中默默思忖，唯一需要担心的，也许就希望那些战斗不要太过于夸张？
毕竟，之前在死灵枯木塑造出来的虚妄村庄之中，他看到了自己的三件套之一的盾牌。
而考虑到那个造景大概率是复制粘贴已有的、观察过的场景创造出来的话，那么那一面盾牌存在在这些拱卫在城堡周围的村庄中的可能性就极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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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路之后再绕路，原本夜晚就可以抵达的路程，被那些突如其来的纳斯军队的事情一耽搁，最终阿贝斯他们抵达城堡附近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快亮堂的时候了。
而在这种时候，阿贝斯才发现了一个最为有趣的事情。
惯常来讲，紧贴着城堡的地块上的土地，应该是作为花园和绿化进行使用的。
但是紧贴着布鲁兰家城堡的，是一块块土地。
而且是货真价实的耕地。
从那些沟壑，那些引水渠，还有旁边撤出来的遮光和保温的大布都能够看出来一二。
但是，哪怕是距离这里最近的平民居所，或是住处更恶劣一些的农奴居所，距离这里都在一里之外。
如果不是布鲁兰家不懂得如何统筹规划，非要人农奴每天来回浪费两里地的时间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这块土地真正的耕种者就是住在城堡里面的人。
诚然，城堡里面除去贵族的家族成员之外，也会有着仆役和小工，但是惯常来讲，他们的手是不那么方便刨土和挑粪的，而是应该用来给小姐老爷端茶侍奉的。
奇怪、奇异。
而在靠近之后，艾尼维亚却是不受控制地蹲下来，仔细感受着这片土地。
“真是不可思议。”
被那邪恶的黑色雨水和长久存在的云雾浸透之后的泥巴路坑洼难行，但这对于在场的几位超凡者或者半搭超凡者的身体来说，这点地形并算不得什么困难地形。
他们可是经历过触须、眼柄，亦或是魔法的冰霜雾雪、草木藤蔓的阻拦的。
而现在，包括艾尼维亚在内，所有的其他人多少都能够得出来一个结论。
“这片土地难以想象的肥沃，并且蕴含着不可思议的魔力。”
尽管艾尼维亚的放生结社定义有些抽象，又是放火、放死云术，又是将所有生物视为牧者的动物进行宰杀，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不了解德鲁伊的一些本职工作。
如果阿贝斯非要派遣她前往南方沃土，让她来管理一下那些地方的农庄，亲自监督新一轮庄稼的收成和播种，那么她也能做出个优秀的分数。
因此，让她来分辨土质，实在是一道开卷的题目。
只是，优秀归优秀——
哐！
随着阿贝斯将手中的巨剑竖直着握起来，然后猛地向下一插，紧接着，从阿贝斯创造的那个土地缺口里面，就猛地浮现出来一股魔法灵光。
在大概过去了十秒到十五秒之后，这些光辉才彻底逸散到肉眼不可见的稀薄程度。
而这样的表现，也让众人面色有些疑惑。
魔力没有产生固化，这只代表着一件事，这些魔力并非土地本身蕴含的，而是来自外界。
就像是沙土如果没有土壤化，你直接泼一盆水下去，水分并不会被保持在植物的根系位置，而是会直溜溜地通向下面一样。
而想要让沙土也能够如同种在土壤里面那样，让植物的根系随时随地都能喝到水，最佳的方法是滴灌法。
少量、多次、持续。
如此，这种外来的水分因素，就能影响到沙土那本身不应该存在的保湿性，造成了违背自然规律的沙漠绿洲现象。
而眼下的情况，也是一样的。
魔力的富集，出现了不应该的情况。
艾尼维亚站起身来，那沾着泥土的手指，在魔力的作用下瞬间清洁一新，就连卡在指甲缝里面的也瞬间荡然无存。
倒不是娇生惯养，还不能允许美少女勤洗手保持好干净了？
而在站起身来之后，她很容易就能够发现一个进一步的结论。
“不需要我一一查看也能知道，越是靠近城堡的地方，这种非正常的富集就越是明显。”
“正常的耕种，几个轮次下来土地就会贫瘠；而需要魔力的魔法植物和魔法草药更是要求极高。”
“这就是种个几年之后就需要换一种农产品，亦或是直接换一块土地的缘故。”
“但是布鲁兰家似乎年年都是同质化产出同一类基础魔法草药，结合一下布鲁兰家那走势高昂的草药生意，还有现在那无处不在的死灵法术的污浊气息，我觉得结论已经很明显了……”
本来，艾尼维亚准备将这个异常归类为他们对荒神的祈拜，亦或者对死灵法术的禁忌使用。
但是，阿贝斯却否认了这一点。
“不是的哦，在动乱开始之前，亦或者说，在十年之前，布鲁兰家位于软泥城的主家被拿下，只有分家存续的时候。”
“不，应该说，主家还没有溃灭，只有分家在做草药生意的时候，那个时候布鲁兰家的草药生意就已经是最好的那一批了，只是最近才变得正式名列前茅起来。”
关于土地的讨论并没有持续下去，因为他们已经行走到了一个足够被城墙上的城防武器或是弓弩箭矢之类的伤害到的距离了。
只是，同攻打戾鸦堡时候的情况迥乎不同。
“奇怪，没人盯着外面。”
在攻打戾鸦堡的时候，哪怕戾鸦堡主要防御的方向是软泥城和王都那边，但是在甜叶镇这边也是放上了一小批士兵的。
他们也许没有多么强力，甚至连城防武器和人手的调度都受到很大的限制，但是有和没有就已经是最大的不同了。
正是因为存在着敌人盯着，阿贝斯在当时才需要能够变形的玟璆族作为帮手来一个潜入，而不是直接光明正大地去拆门拆墙了。
“直接来？”
众人的目光回头，盯住了作为主心骨的阿贝斯。
如果没有人防护着，在有超凡者带队的情况下，破开一个没有魔法防护手段的城墙和城门，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当时在戾鸦堡的时候，侦查完毕之后，不就是玟璆族们硬生生用武器将城墙和城门破开，而阿贝斯更是一个人直接作弊一样地利用武器的辅助，像“纵云梯”一般翻阅女墙上去的吗？
而此时此刻，阿贝斯却反而犹疑了起来。
“艾尼维亚，德鲁伊是感知系的职业吧，你确定一下门后面的情况，我再做决定。”
“哦，好。”应承了下来，这位非常规的德鲁伊还是伸出手来，些微的嫩绿藤蔓的花骨朵蔓延在她的小臂上。
“噫……”
“从天花板到地板，到处都是呢。”
“果然，”阿贝斯松了松手腕上的机簧，方便接下来的行动中直接甩出来一大群手雷和加强版的炮弹，“都能够在无关紧要的后方留那么多不死者，城堡内部的应该是已经溢出了。”
城墙上没敌人不等于他们没有任何防御和危险。
不死者在没有智慧个体引导的情况下，已经不能用常规的思维来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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