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衰不动声色地等待着。
但是叶茂却停止继续说下去了，他将茶摆在一边，定定地看着对方。
赵衰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最终终于说道：“臣猜想，这……应该是一个女人？”
叶茂点了点头。
赵衰的眼神变化了一下：“哦……我知道了。”
叶茂冷笑了一下。
“你知道？你们国君到底在想什么，我估计你也不一定全知道吧？”
“总是随意揣测主公的思想，很不应该，有些事情，作为臣子，还是不要多去想为好。”赵衰双手捧住茶说道。
“你知道你家主公为什么要特意破坏掉她种植的地方吗？”叶茂忽然问道。
赵衰像是怔了怔，随后不卑不亢道：“大王，我并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既然当初爆发了冲突，那么之后的所有破坏，都是有可能的……”
赵衰是晋文公很看重的臣子，关于针对许湘帘，叶茂很有理由认为他是知情的，但是他现在，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得出来：赵衰并不知道这个行动，甚至他都不知道许湘帘的存在。
看来，那个想要对付自己的女人和晋文公所做的一切，都是隐秘性的。
他的眼中闪烁过很多的东西，而赵衰继续说话了：“大王，对于您口中的‘她’所遭受的遭遇，赵衰深表同情，但是我也不知道您所说的是真是假，而我们晋与大王的嫌隙，的确很不应该，这一次过来，主公很希望我们能够同大王解决事情，大王如果为了一个‘她’，而罔顾两国这么多的子民的话，实在是很不应该……”
赵衰说得很是委婉，但是叶茂几乎能够听出来他对自己的提醒、类似于指责的提醒：您可不要因为一个女人，而意气用事，那样子只会显得很幼稚，你也显得很弱小，而如果那个女人是不存在的、您用来对抗晋国的借口，那样做更是会愚蠢，我们晋国并不会害怕您，而您只要持续下去，也会获得应得的代价。
叶茂听出来了其中的几分威胁，尽管也微有示弱，他想自己是很恼怒的，但是恼怒并不能够解决事情。
“攒茅邑的损失，我们必须要得到偿还，”他说道，“我们的军队在等待着你们的和谈诚意。”
赵衰看起来丝毫不接受他的威胁。
他笑笑道：“大王，您的军队之所以还停留在晋国国境内，那是因为我们有诚意进行和谈，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们不会再存在在那里。”
那也是在进行着某种威胁，针锋相对。
叶茂虽然对陈铁汉和如今的周军主力有着很大的信心，但是鉴于那一位可怕对手的缘故，他也有所忌惮。
床弩都出现了，还会出现什么来？
他沉吟了一下之后，说道：“多讲一些虚的没什么意思，你们晋国想说什么话，你就先说吧。”
赵衰微笑着道：“大王，让你们的军队撤出我们晋国，您是周天子，就这么对待您的臣子，并不好看。”
的确，同样的一件事实，从不同的口中、不同的立场说出来，就会有不同的效果，最起码从现如今的赵衰口中说出来，似乎是叶茂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辱他们来着。
但是叶茂并不生气，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强者肆意横行，弱者逆来顺受，你去讲道理，一开始你就输了。
叶茂也是笑笑，道：“要知道，我的国人很愤怒啊，我的军队也很愤怒，他们总是会想要发泄一点什么的。”
赵衰眯了眯眼睛：“想不到，大王乃是堂堂周天子，难道朝政都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国人随意指点的吗？”
他的这句话锋芒隐藏在其中，威力算是很大了。
“朝政自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意指点的，但是，一国之君，总是需要理会国人的情绪，难道，你家主公一意孤行刚愎自用，不管国人是死是活吗？”
但是叶茂的回应却是不急不缓、锋芒毕露，完全是顶了回去。
赵衰像是被噎住了那么片刻，但是他并不是寻常人，一笑而过：“我家主公自然是很会体会万民疾苦的，大王说笑了。”
“晋是友邻近邦，也一向尊王，这一次虽然有所冲突矛盾，但是终究还是需要和缓下来，”叶茂的声音低沉了一些，“军队会撤回来，但是却并不是现在，也不是现在的情况之下，军队撤不撤，取决于你们晋人的诚意。”
叶茂知道，目前而言，面对晋这样的大国，土地即使是攻打下来，还是迟早会吐出来，他暂时还没有吞并晋国的实力，但是他却可以从中获得削弱晋国的力量。
他要让晋国付出一些代价来。
“大王想要什么？”赵衰问道。
“赔偿。”叶茂一字一顿道。
赵衰的眼皮跳了一下。
要说在几年前，他根本就无法想象在某一天，弱小的周、弱小的周天子居然会以强势的姿态来对着对对方忌惮的国家来威胁利益，而且说得那样毋庸置疑。
是的，人变了，时代也变了。
……
……
在三四天之后，赵衰离开了王都，谁也不知道他和周天子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约定。
但是陈铁汉暂时还没有退兵，晋国也没有贸然攻击。
又是一天之后，叶茂见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给他带来了不知道是不是的好消息。
罗二公子，他站在殿内，神色平静，现在面对叶茂，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不自然，似乎像是完全抛开了从前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叶茂对他很客气。
不管怎么说，事情都过去了，他已经听说，罗二公子在两个月前，和当地一位中等家族的千金成亲了，生活得还算美满。
现在的罗二公子，似乎是不那么挑剔了，他的妻子虽然并没有太过张扬的思想，也没有逼人的才气，但是在处理家务之上很有能力，也美貌年轻、温柔贤惠，虽然太过踏踏实实，但这也不失为一种美。
人各有志。
“大王，关于……”罗二公子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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