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日你怎么会下狠手的，说实话我都有些意外。”许雅沁似乎也有些习惯漓浅兮的细水长流的做法，这也是她能想到最好的最合理一个解释了。
“那日不是刚好寒哥哥在吗，这有寒哥哥壮胆，一时就...”漓浅兮笑嘻嘻偷看沐凛寒，自己确实生气，但原本只想小惩大诫一番。
可是看沐凛寒怒气腾空，她觉得自己也不应该再心软了。
自己总是太容易心软，别人一句话，便觉得算了。
沐凛寒看了他小媳妇一眼，对她的说法没说什么。
“算着路程兄长应该这两日便能够把人接回，君上做何打算？”
“先不声张，审过之后如果清晰明了，便让你兄长协助夜殇收尾，若是还牵扯众多不能立时决断，便只能够让你兄长跑一趟。寡人不在，夜殇要留在洛州。”
沐凛寒着急巡视，并不打算等到许凌皓回来。
其实他也有得到许凌皓的这个消息，只是不知道许雅沁这边也接触过乐美人。对于许雅沁的猜测他也赞成，但无论什么交易，总归不会是对他们有利的。
“让人看好冷宫，严密注意任何靠近的人，”沐凛寒从漓浅兮这边挪开眼，便转头吩咐毕云。“还有，注意别叫她死了。”
“是，君上。”
“后宫这两日怎么样？”沐凛寒这些天都在忙，连吃饭都是自己对付几口，去后宫歇息的夜晚更是没有。
他根本没时间去了解后宫的事。现在事情定了，他才有时间开口询问。
“抄写经文的虽然没看见她们的动作，但从交上来的就能够看出谁糊弄了。这位玥夫人也真是肆无忌惮，随意抄写一卷也没抄完，字也和之前的大相径庭，真是连敷衍都懒得。除了她之外，其他人倒是安分。”每日这些佛经都会送到许雅沁那头，她也会看一看。
“玥夫人如今都不巴结寒哥哥了，感觉她应该是找到了一个新目标，小日子也挺好的，压根不像她的做派。可是说她不在意了，那也就不必对元八子想要争宠有那么大的气愤才是啊。”
“反正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不差这一时半会的。”沐凛寒看了漓浅兮一眼，有些安慰的意思在里头。
漓浅兮莞尔，是自己心急了。
“禁足抄写佛经，不过是让他们别太闹腾。我看，寒哥哥出去，她们也没那么多心思可以施展，是时候让她们松快了。免得咱们真把寒哥哥的后宫变成了佛堂。”
“听说元八子晕了两回了？”许雅沁点点头，又问了一句。
她这几日少出门，不经过长街也就不知道这事，这些都是南霜那头来的小道消息。
“是，两次了。面容也憔悴清瘦。”漓浅兮也没去正眼看她，同样都是小道消息。
“那不打算连同她一起免了？”
“她已经被禁足了，如若免了可就没有出来的机会了。听说在延辉殿更不好过。”漓浅兮把玩着护甲，看着沐凛寒。
她没留人在延辉殿，这些消息只能靠沐凛寒那头安排的人传出来。
“回王后娘娘，玥夫人管着元八子的吃食，基本上是各种克扣。每顿也不过一碗清粥小菜，这一日是给一顿还是两顿也都是看玥夫人心情。听说虹安还特地去吩咐了所以延辉殿宫人，不许多嘴多事。她们说给什么就给什么，谁若是多管闲事，便担心自己的差事。”毕云一直有跟进这事。
“都到这份上了，她也忍了下去？”许雅沁笑了笑，“看来被握住的把柄不小啊。”
“是了，被发落的当天晚上，李美人进了一次元八子寝宫，后头元八子身边的小星被丽儿带去见了玥夫人。听说李美人和元八子闹出的动静还挺大，吵闹和哭泣的声音都有，而小星这边也进去许久，具体发生了什么就打探不出来。不过小星这几日一直躲躲闪闪的。不知道是被胁迫还是被劝服了。”
毕云的人只能够在边上听墙角，元八子那头不严，容易听点东西，杨矜玥这里便难多了。
“再多查查，平时元八子还和谁有往来。”
毕云得了命令，便盘算着后宫有哪个百事通比较能够帮自己完成这个事。
“连同身边的丫鬟都被收买了，做到这份上还不翻脸，只怕很难还有能刺激她翻脸的事情，，我觉得我们藏的够久了，也该主动出击了。要不，去试探试探？”许雅沁分析着，漓浅兮也同意。
“她家人入狱流放，被变卖为奴的都处置了，她现如今还能够有什么把柄被抓住？”沐凛寒看她们讨论的激烈，便加入进来。
“难道有漏网之鱼？”
“当初所有人都是验过身份的，登记造册。”毕云回了一句。
“算了，且看她能坚持到几时吧。”
“昨日你嫂嫂入宫，可带了小阳？”漓浅兮说着，看了沐凛寒一眼。
“自然是有的。如今小阳会写信，听嫂嫂说几日便会给陈老将军写一封信。老将军也时常回信。”
“现下如何。”
“陈瑛现在跟着老夫人，一直在山中佛堂清修，听说精神好了一些。而陈老便自己在山下道馆，跟着老道人谈经论道，有时候还与后生晚辈切磋武艺，送信的小哥说，气色越来越好呢。想来也过得不错。”许雅沁说着也看着沐凛寒一眼。
她们两根本就是说给沐凛寒听的。
不管如何，小阳在洛州，还是希望沐凛寒能够让他们祖孙相见。而小阳的生辰在七月，若是沐凛寒肯松口，便能够好好的为他们张罗张罗。
“把一堆事留给你哥，什么都不用管，日子当然不错了！”沐凛寒白了她们两个一眼，幽幽说出口。
漓浅兮“......”
许雅沁“......”
看来如意算盘打早了。
“行了，没事你们就先回去吧。一会还有事要同夜殇商量。”
“哦～”两人讨了个没趣，便双双告辞了。
第二日沐凛寒便出宫了，漓浅兮也免了这后宫众人的责罚。乐美人在冷宫里被毕云让人盯着，但并没有异样。
在许凌皓和邢詹的护送下，赵庆安全地到达洛州，事实上，阿苦似乎并没有太过上心，那一次刺杀失败之后，她并没有再派人去。自然，她也不会再去冷宫，毕云的人是等不到结果的。
赵庆的状纸条理清晰，连带着人证物证齐全。夜殇不需要花多少心思，便连夜派了人前往料理此事。乐美人的父亲革职查办甚至丢性命应该是板上钉钉的。
元八子前前后后已经晕倒了五回，但是除了被人抬回来之外并没有任何人搭理她。
这时候才转醒的她抬眼看到的是小星哭着给自己喂水。
元八子脸上毫无血色，嘴唇也干巴巴的，眼神有些涣散。看着小星在自己跟前，一抽一抽地举着调羹，水都快被她洒出来了。
“姑娘，你醒了？快，多喝点水吧，还热乎着。”
这话说的可真磕碜，可确实如今元八子能喝上一口热茶水，不变味的饭菜却都是很奢侈的一个事。
“小星，我头好痛。你可有帮我请太医。”
那日之后元八子才知道小星为自己遭受了多少白眼。虽然拉不下脸和她道歉但是说话却感受得到客气了不少。小星一直跟着她，对她忠心，哪个奴仆又能够不受主人家的气呢，她也没放心上。
“他们把你送回来之后，奴婢就想去请，可是被玥夫人身边的人给拦住了，说她们会去请。后来是李太医来了。可是奴婢就被打发去烧水了。等到奴婢回来，太医已经出去了，也没见他给你开了什么药。奴婢想追上去问，结果...被虹安姐姐骂了回来。”
小星低着头，何止被骂，当初杨矜玥让她不许多事，她却为了元八子奔波，如今的杨矜玥怎么可能容她。
“她们！欺人太甚。”元八子有气无力地憋出这么一句，接着便是连天的咳嗽。
她没能吃到像样的饭菜，又每天这么折腾，早就累垮病倒了。
“姑娘，我们怎么办呀。要不，”小星压低声音，“要不求求沁夫人吧，这后宫里头，她最是正直了。我们求她她多少会主持公道的。”
“求她...现在谁不是想看我死呢。”元八子闭着眼睛，语气满是绝望。“安分守己都不一定能活下去。”
“你都好些天没正经吃上饭了，还不如去冷宫。至少，不会有人欺负我们。”小星哭着，自暴自弃说了一句。
“是啊，去了冷宫，最多就是老死也没人知道。在这里...”
元八子还感慨着，虹安进来了，身后竟然还有一个端着饭菜的宫女。
“在这里，还有奴婢伺候八子你用膳不是？”虹安表面笑吟吟地，但眼睛里头却跟长了刀子一般。
“太医呢！你们有什么资格，把给我看病的太医给叫走！”元八子瞪着虹安，哪怕此刻自己和她比差了许多，可是还是要有足够底气去质问。
而后头的人端着的应该是三菜一汤，除了绿油油的菜，最吸引元八子的是那香喷喷的酱肘子。
这样看着，格外香！
“八子说的哪里话。王后说了，你在禁足期间，由我们夫人好好照料。那我们自然会好好照料了。又怎么会不然太医给你诊断。只是太医说，你没什么病，清淡饮食少吃这就够了的。”虹安笑眯眯地，还给她行了个礼。“所以呢，原本给您做的这鸡汤和酱肘子，您是吃不了了。就给您留下这白粥和青菜吧，毕竟听太医的话，才能早日康复。”
元八子眼巴巴看着虹安来耍她一把，看着那宫女将粥和一盘小油菜放下，其他的三样重新放回托盘里头，准备端走。
“不，吃得的吃得的。我们八子吃得的。”小星自己也好几日没吃到好饭菜了，自然明白元八子的渴望。看着心爱的食物就要被收走，赶紧过去，试图让她们把菜都留下。
“贱蹄子，这也有你动手的份？”旁边的虹安即刻扯着小星的耳朵，把她拽开，连盘子都不给碰。虹安用了十分的力道，就跟要直接将她耳朵拧下来似的，直接把她往边上甩，小星没站稳，摔倒之后腰磕到边上的桌脚，隐隐生痛。
元八子在床上，自己的贴身侍女被这样对待，跟自己被羞辱没区别。“你凭什么动她，她是我的侍女！你个贱婢。”
“呦，叫你一声八子你还真喘上了。你的侍女，那也是真可怜，才跟了你这么个主。”虹安说着，走到小星跟前，抬脚便踢她，小星腰上的疼痛还没缓过来，肚子又被这么招呼，弓着身体，额头紧拧愣是每让自己出声。
“真是个忠心的奴才，原本你也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在宫里头正经当差，过好日子的。你这贱骨头，非要跟着她，那便成全你，看你能够坚持多久。”
虹安说着，又给了她一脚，小星这下真没忍住，痛呼出声。
“滚出去！贱婢！少在这里逞威风，当心我把杨矜玥那些勾当都给抖搂出去，要死我们一起去死！”元八子真的怒了，若不是实在没有力气，定抓着身边的东西去砸她。
“看来是我们担心多了，元八子身子骨好的很，还得继续清减。都端走吧。明日，再给元八子送饭。”
虹安冷笑一声，啐了一口。带着身后的奴婢把饭菜原封不动地拿走了。
“不，不要。不要。”元八子没吭声，任由她们端走。小星心疼元八子没饭菜可以吃，还踉踉跄跄想拦住她们。
结果又被推了一把，直接栽倒。
“小星，别求了。她们本来就没想给我们留下。回来吧，她们要看笑话，偏不让她们如愿！”
“八子，对不起！都怪奴婢，刚才如果不去多事，现在你还有东西吃。都是奴婢的错！”小星哭哭啼啼地，回到床边，握着元八子的手。
“别傻了，这么多天了怎么可能突然给我们这样的好饭菜，不过是想耍我们罢了，不是你的错。”元八子难得的宽慰小星两句。让她放宽心，小星这才吸吸鼻子，止住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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