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你不是真的要去见她吧？”
高政委端着饭盒，不赞同的看着陈厉。
“我说你这性子也太容易被人拿捏了。那女人当年说得好好的会把孩子生下来，会奉养公婆。结果呢，孩子生了钱拿了转头就要另嫁，还把两个刚出月子的女儿丢给你，说你答应孩子爸会照顾她们。”
高泽表情严肃：“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拦不住也没法拦，这事儿你吃个闷头亏也就算了。那女人还在外面到处说她结婚是为了躲你，我呸，就她那德行，谁家好人能看上？还不是觉得她那个二婚男人家里条件好，嫁过去就能享福。”
高泽是知道内情的人，也替陈厉不值。
“这几年你忍也忍了，孩子也给她养了，你是答应你战友帮忙照顾家里人，但她算吗？凭什么她叫你去你就去，你到底把扶桑放在哪里了？”
旁边卞参谋长也点头附和：“就是，之前就不提了，人扶桑嫁过来给你生了孩子，还替你照顾你战友的孩子，虽然是喜欢发发牢骚，但人家可没虐待那些小家伙。你要是做了对不起扶桑的事，我跟你说，我第一个不饶你。”
陈厉表情复杂的看他们俩一眼，皱眉：“我知道，我只是在考虑二花的事。”
高政委和卞参谋长对视一眼，很有点八卦的凑近他：“说来听听，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仨比臭皮匠强点吧。”
“她二婚丈夫没法生育，她就想把大花带回去养。我问她二花怎么办，她好像是不太想养二花。”
老高哂笑一声，不屑：“大花跟她不管从样貌还是性格都差不多，二花就不同了，跟她亲爸那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
“这还不好办？”卞参谋长没见过二花亲爸，单纯从旁观者角度考虑，“我看大花那性格跟扶桑也处不好，既然她亲妈要带她走，那就同意呗，至于二花，我觉得她可能不一定会愿意跟亲妈，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扶桑实话实说，再看二花的想法。如果二花想要跟她亲妈亲姐一起生活，那就跟对方说要么俩孩子一起，要么都不要。”
这事儿又不是养猫儿狗儿什么的，还想要挑挑拣拣？脸大呢？
陈厉心里也有想法，他只是担心对方会不会对俩孩子不好。
“这你就放心，那女人不是个能吃亏的，带大花回去肯定是有好处，就凭这点她也不可能对大花不好。你操心她还不如操心下怎么跟扶桑解释。”
听到高政委这话，陈厉的表情更纠结了。
扶桑还不知道有人要来摘桃子，但就算她知道，这事儿她也不会阻拦。
毕竟是亲妈要带女儿回去，她一名义上的后妈实际上的养母，还能阻止人家亲母女相认？
而且这会儿她脑子里想更多的是这俩寨子少年要怎么处置。
很多事情在书本上，报纸杂志上看到的，跟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接受到的震撼是大不相同。
就这俩少年吧，遭遇简直超出她想象。
“你俩家里长辈就没一个阻止的？”
扶桑震惊之下还能说出话来，可她三个崽子被吓坏了。
二花一手一个弟弟，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我们家里长辈做的决定，其他人就算不忍也不能反抗。到我俩这里，要不是我小叔叔拼命，我俩也不能出来寨子。”
“不是，你们那个寨子这么草菅人命，就不怕法律？”
“怕什么啊，黑灯瞎火往山洞里一推，等外面的人知道消息，骨头都剩不下了。”
力气大点的那个孩子抹了把脸，表情阴狠：“等着吧，我长大了也要把他们推进去喂山神。”
扶桑不客气的拍他脑袋一巴掌：“胡说八道什么。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决定别人的生死，哪怕对方恶贯满盈，自然有国家法律来制裁。不要让仇恨蒙蔽你的眼睛，也不要让鲜血沾上你的双手。生来是干干净净的，那就堂堂正正的做人。你们小叔叔拼命送你们出来，就是想让你们明智懂理。他无法做到的，他希望你们能做到。”
力气大的那个孩子还满脸不忿想要争辩，却被自家兄弟摁住肩膀。
“扶桑老师说得对。”
扶桑看了他一眼，表情微微有些凝重。
这个孩子脑子活络，小小年纪就懂得隐藏自己的想法，要是引导不好，这妥妥反社会大杀器。
“你俩小叔叔说没有放学了你们住哪里？”
“山上有小房子，是我阿爸以前打猎的时候自己搭的。小叔叔给我们收拾了下，能住。”
扶桑揉揉脑袋，满心吐槽。
这才六岁出头的两个小孩就直接丢到山上自生自灭？
收他们进来读书的时候，校长都没过问下他们家庭的情况？
“那你们跟校长说过没有？”
俩孩子对视一眼，摇头。
“小叔叔带我们来报名的，交了一个学期的口粮。他说会隔几天就来树屋看我们，给我们补充点食物什么的。”
“那你们就没有向镇上求助？”
“以前有过，不是我们俩，但是镇上的人来和我们寨子的长老们干了一架，之后就没有再来过了。”
扶桑整个人都呆滞了。
这是八十年代，不是一二十年代，外面的世界都开始改革开放了，这里居然还有这么原始的生态圈子。
下午上课的时候，扶桑跑去问校长，知不知道两个寨子孩子的事。
校长温和的朝她笑，让她坐下聊。
“这事儿我还真知道。那俩孩子的父亲以前来帮我们学校做过事，他们的叔叔送他们来上学，也是找的我去跟村长说的。”
“那他俩的阿爸……”
校长安抚的拍拍扶桑的手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跟你说，这俩孩子理解错了。”
扶桑眉头一皱，表情有点狐疑。
“你想想啊，他们寨子是偏僻，但也不是在大山深处没有人烟的地方，而且你得对我们国家的法律和工作人员有点信心。真要跟他俩说的那样，早就过去抓人了。”
也是，扶桑虽然对目前的各级政府了解不多，但这种事情就算再不作为的人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那你能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吗？俩孩子的阿爸的死因，到底是人为还是什么原因？为什么不给孩子解释清楚，任由他们被仇恨侵蚀扭曲。”
扶桑往那儿一坐，眼睛紧紧盯着校长，一副得不到解释就不离开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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