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沈玥璃立刻站起来，拉起宏祈的手，笑着说道：“是黎卿卿的饭菜做得太好吃了，晚上我就吃撑了肚子，哪里还吃得下宵夜，而且这会儿都过了子时，你身体不好便要多多休息，哪里有做错什么，小家伙不要总是想东想西。”
宏祈这才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来，在他明亮清澈的眼睛里绽开，说道：“那就好，玥璃姐姐你若是胀了气我给你配一碗助消化的甜汤，你喝下去就不难受了。”
宇文钰烨不知沈玥璃是给宏祈灌了什么迷魂汤，将他整个心神才迷了过去，可着劲儿掏着心窝子地要对沈玥璃好，连自己也不曾有过种待遇。
他走过来拍了拍宏祈的肩膀：“你玥璃姐姐睡一觉就好了，这么晚了你也不要打扰她休息，跟我回去吧。”
“那好，玥璃姐姐你好生休息，宏祈先回去了。”宏祈认真地行完礼才转身离开，宇文钰烨离去之前眼神在沈玥璃身上停了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春天彻彻底底地来了，连风都是暖的，燕子筑好了巢，嗷嗷待哺的乳燕叽叽喳喳叫，张着嘴等着母燕喂食，细小的绒毛再过两个月就会成长为羽翼，带着它们在空中自由飞行，可一道直直射过来的利箭将这美满的画面残忍地撕扯得鲜血模糊，乳燕小小的身子被利箭射穿，母燕绝望地嘶叫，在空中盘旋久久不肯离去。
“枫王爷好箭法！”一道赞美声传来，马背上的沈耀翎一箭未射，连弓也不曾张过，只跟在宇文钰枫身后。
宇文钰枫一身劲装，将猎狗叼回来的乳燕拿在手里，残忍地笑道：“斩草要除根，留着这小崽子长大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坏事？”
说着他将乳燕扔给猎狗，刚刚还带着新生命喜庆芬芳的乳燕转眼就成了猎狗的口中补食。
沈耀翎知道宇文钰枫所指的是什么，笑着夹了下马肚子追上宇文钰枫的步伐，说道：“要杀一个沈玥璃并不难，难就难在她有宇文钰烨做靠山，而且我看那楚军师对她态度也有些怪异，枫王爷，此事只怕要从长计议。”
不同于沈毓曦的鲁莽，沈耀翎有着清晰的头脑和思路，至少在这件事上，他并没有采取任何粗暴的方式。
“若连一个小小女子你都对付不了，你还不如回疆北去。”显然这不是宇文钰枫要的答案，他想听的是沈耀翎拿出能一举将沈玥璃置于死地的方法，而不是这种“从长计议”。
沈毓瑶之死他对他造了巨大的损失，他还没有忘记，军师曾说沈毓瑶是能护佑圣主的人。他并不知道那只是沈玥璃的一个局，堪堪用来保沈毓瑶一命罢了，他所知道的，只是沈毓瑶这个护佑圣主的人死了，他这个天定的“圣主”颇为不安。
还有父皇对他的态度也越发冷淡起来，都是因为沈玥璃，要不是她一张嘴太贱，自己怎么会对求娶沈毓曦的事提也不敢提！
最让他不安的，是那天楚殇居然没有说一句话。
明明沈毓瑶身带诸神香以佑圣主的话是他说出来的，他却没有为沈毓瑶求半点人情，甚至放任沈玥璃设计沈毓曦，借沈毓曦之手杀了沈毓瑶。
那个平日里虽然没有任何动作，也从不多话，但始终支持自己的军师楚殇，最近越发古怪了。
沈耀翎不知道这些始末，他只是在内心里有些不满宇文钰枫的急切，不过是一个女子，能闹破天去不成？
而当他听到疆北时，沈耀翎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这些年外人只当沈耀翎一直在疆北那种人不人鬼不鬼地方被流放，谁又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呢？
“家中二姐沈毓蕊这些日子一直在游说官员向皇上请旨，说是枫王府正妃之位不可空置许久，想来不需太多时日，枫王爷就可以如愿娶得我长姐了。
”沈耀翎心中有个对付沈玥璃的计划，但不能细说，便将话题引向别处。
宇文钰枫的脸色变得有意思起来，沈毓蕊帮沈家游说？沈耀翎在提起沈毓蕊的时候竟能如此淡漠平常？当真好笑。
沈耀翎清楚这是宇文钰枫想起了沈家旧事，那些事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宇文钰枫，毕竟当年一起去的人里就有宇文钰枫的亲信。
不过沈耀翎此人生性残忍寡恩，沈毓蕊与他的关系除了同姓沈以外，只有那个值得令人反复回味的晚上有点联系，所以他丝毫不在意旁人怎么看他。
恰巧宇文钰枫看中的就是沈耀翎这一点，足够无情，足够冷血，这样的人才有助于他拿下东宫。
他的大哥宇文钰烨有黎锦这样的谋士，自己身也要有个能与之抗衡的人才是，暂时，宇文钰枫看中的人是沈耀翎。
沈家与枫王府的关系如今可以用危急来形容，需要一个中间人来调剂，未曾参与其他事的沈耀翎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听说你从疆北弄了些新玩意儿，不如带本王去看看。”宇文钰枫收了弓，对沈耀翎笑得意味深长。
沈耀翎立刻会意，说道：“恭敬不如从命，王爷您请。”
沈耀翎的新玩意儿无非是花样百出的女子，他贪色成性，不然当年也不会丧心病狂到对自己的亲姐姐下毒手。
那些女子在他的调教下足以玩出千百种花样来讨男人开心，其中多的是残忍手法，只有人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出。
他在这方面下的功夫，比在替宇文钰枫出谋划策上面多得多，钻研精深。只是可惜了那些从疆北被他抓来的女子，注定要凄惶可怜一生，最后还会死于非命。
再说沈毓蕊，沈毓蕊游说官员的方法简单之极，那就是睡，生生睡出一条权色之路来！
她辗转反复在无数张床榻上，放浪的叫声几乎要将整个京城掀个个起来，柔软丰腴的身子上落着无数的吻痕和汗液，交叠的身体之间充满着交易的味道，舒爽过后瘫软的身子像是腐烂的淤泥，葬着当年早已死去的沈家二小姐。
几乎没有男人能抵抗得了沈毓蕊，她深知男人喜欢些什么，知道哪位官人喜欢哪些姿势，知道什么样的时候说话他们连想都不想就答应，更知道用胸前高耸将那些拒绝之辞埋住，她并不以为羞耻，甚至是沉迷于此道。
她早已忘了所谓女子的礼法章节，只乐于研究闺房技巧。
这简单的一招极为有效，前一夜她披着被男人撕裂的衣服用若隐若现的媚态勾勾手指头，舔一舔香唇，第二天便会多一个人在朝堂上向皇上启奏，枫王爷该再立一位王妃。
有时候一晚上她能流连多张床榻，第二日便有数张奏折呈在皇上的龙案上。
她用松散的鬓发，横关的玉体，为沈毓曦嫁入枫王府，铺了一条道路。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冰灵看着传来的密信一万个不解，沈毓蕊这么做她自己半点好处也得不到，全是便宜了沈毓曦，而沈家的人根本没有把她当人看过，否则怎么会让她这么轻贱自己的身体？像个青楼里的女人一样，红唇万人尝，玉臂千人枕。
沈玥璃跟荆伊收拾着冬日里的衣服，春深了，这些衣服再穿不着，要细细收好防潮防虫，听了冰灵的话，她想了想之后才说道：“大概为了沈府。”
沈毓蕊有数次跟自己说过，她只想对沈毓曦下手，但是对整个沈府，她却极为保护，便是与沈玥璃这样的人做对也要成全沈府的事。能让她做出这种便宜沈毓曦的事的原因，只能是沈府。
可是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破绽，皇帝刚下旨让宇文钰枫不要急于立妃，沈毓曦声名狼藉还未恢复，怎么会有人急着要提起这门亲事呢？这不是在跟皇上作对吗？
沈玥璃的眉头微微皱，荆伊问她：“那我们怎么办？”
“等。”沈玥璃的答案倒是简单，但是在等什么，只有沈玥璃自己才知道。
冰灵和荆伊对视一眼，有些不明白沈玥璃的意思。
“楚殇又来了。”荆伊突然说道，放下茶杯皱着眉。
“什么叫又？”沈玥璃敏锐地抓到这话的语病。
荆伊连忙说道：“哈哈哈哈，我的意思是，他不经常来吗？”说漏嘴了，那天过年晚上楚殇来过，可没让沈小姐知道。
沈玥璃看了她一眼，走到外面果然看到楚殇，只是没有想到楚殇开口的第一句话却让沈玥璃颇为抑郁：“我已向皇上说明，九月初九，伴帝星现，贵女出嫁。”
沈玥璃倚着门框，说起来自打那日在宫宴上跟楚殇见过之后两人再也没有碰面了，那一次之后两人的关系也好了不少，至少沈玥璃很安份地做到了楚殇的要求……不对关晶晶的肚子下手，但是楚军师啊楚军师，您怎么就上赶着地要跟自己作对呢？
“你来告诉我，是想让我收敛一些，不要阻止沈毓曦嫁给宇文钰枫吗？”沈玥璃好笑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楚殇一本正经地点头：“是的。”
“所以，沈毓蕊搞出这么多事来，其实也是军师你跟沈家通了气，沈家才让沈毓蕊这么去做的吧？”沈玥璃又笑道，目光微深，这位军师大人可有看出其中猫腻？
楚殇还是一本正经地点头，然后又摇头：“我只是告诉左相大人九月初九是大吉的日子，我会向皇上去说明嫁娶之事，并没有要让沈毓蕊做过这种事。”
“你自是不会的。”沈玥璃快要笑出声来，实在是想都不能想，像楚殇这么一个出尘不染，仙风道骨的清高军师，去跟沈家说，让沈毓蕊去睡吧，多睡几个官员早朝请旨，这画面太美，沈玥璃不敢看。
楚殇难得的脸红起来，也是沈玥璃的话过于露骨逗人，沈毓蕊行事又实在是常人难以想象，闹得他这个清心寡欲的军师也很难自矜。
“我知道了。”沈玥璃冲他说道。
“那你……”楚殇自己都不明白他跑这一趟的原因，理智告诉他沈玥璃一定不会听他的话，能让沈家不利的事不过多难她都会去做，而且说不定还可以借此让沈玥璃就这么……死去，师父的遗命他也算是完成了。
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应该来提醒一下沈玥璃，这件事是天定的，人力无可改变，不要违抗天命，那是要遭天罚的。
“楚军师，你觉得我会怎么做？”沈玥璃偏了下头，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楚殇便明白了，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沈玥璃的，这让他更加无奈。
未出正月，街上还满是喜庆的颜色，沈玥璃只觉得在春日更容易犯懒嗜睡，时常抱着一卷书在院中的小榻上一睡就是半日，任茶水煮得都要烧干。
斑驳的阳光在她脸上打着细小的光圈，有一个光圈正好滑进她的锁骨里，像是舀一道明亮的光线如水放进那里。
好睡是被荆伊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的：“沈小姐，求你救救冰灵！”
这两人平日拌嘴归拌嘴，但是之间的感情却是一次次生死相依里磨练出来的，冰灵若不是出了大事，不会把荆伊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这是怎么了，快起来！”沈玥璃自梦中惊醒，一醒来就看来荆伊直直跪在地上，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连忙坐起来拉她起身。
记忆里，荆伊还从未给自己行过这么大的礼。
沈玥璃想过一百种沈耀翎会对自己用的下滥招数，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沈耀翎会对她身边的人下手！
沫子是黎卿卿身边的一个丫头，她看上去很害怕，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发抖，哭得一张小脸惨白，哆嗦着嘴唇连话都讲不利索，沈玥璃不得不按下心间的焦急，好声好气地说道：“你先别急着哭，先把事情说清楚，我才好去救人。”
又端了杯茶给她，让她安定下来，沫子这才喘过气来说话：“今日早上有个人给小姐送了封信，小姐看了之后特别高兴说要出门，本来我是要跟着的，可是小姐说这是她的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就一个人出了门。我担心小姐出事，就跟在后面，见她进了醉骨楼，进去有快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出来，而且又看到沈家三公子和枫王爷都进了醉骨楼，担心出事就要找人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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