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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恨相逢玉锁金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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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时雨撑着剑起身,一言不发就要下山。

菩提戒就好比一间与世隔绝的屋子,这间屋子只有一扇门,一把“锁”,只能由主人家用“钥匙”打开,否则里面的人永远别想出来!

此间荒山野岭,是无路可走的,唯有从高处跳下去,运气好,落在稍微平缓一点的斜坡上,运气不好,从山顶摔到半山腰,再摔到山脚,一路滚下去,也就那样了。

元彻见他还真想往下跳,张开双臂拦在他身前,“你干什么去?!”

“我把戒指找回来。”梅时雨平静地说,“你也有事要做,找到月儿的魂魄,为她重塑肉身……记住,只有七天,不要耽误了还魂的时机。”

“这把剑,似乎真的有问题,暂时不要再用了,回去把它交给你二师伯,再做定夺。”梅时雨看了眼分景剑,尽可能地交代周全:

“释厄剑,是不会碎掉的,它只是回到了你心脉之中,你应该想办法,把它重新召出来,以助你一臂之力。”

“我知道李停云不是好人,但我必须说清楚,月儿的死,不该他全部担责,是我判断失误,一手促成,回到人间后,我会想办法向你们赔罪。”

“言尽于此,你多保重。”

“你能不能不要再替那个人说话了?!”元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墙头草,能有什么好下场?”

“我所说句句属实。”

梅时雨似铁了心道:“我不求善终。”

元彻没有理由拦他了,对于一个义无反顾往火坑里跳的人,拉他一把就是多余。

他真想不明白,李停云到底给梅时雨灌什么迷魂汤了,怎么把他蒙骗成这个样子?就好像李停云要是下地狱,他也能跟着往下跳!这是一个正道仙尊能干出来的事吗?简直匪夷所思!

元彻忿忿不平地,从梅时雨身前让开,眼看着他,即便没有灵力,也敢跳下山崖……

活受罪。

他席地而坐,渐渐入定,诚如梅时雨所言,分景剑有问题,不能再用了,他当务之急是召唤释厄,剑修不能没有剑,否则寸步难行。

忽然,他睁开眼,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忽然想起在黄泉路,他和梅时雨初碰头时,自己身上怎么搓都搓不掉的半身狗血!

他有一件事,忘了和梅时雨说。

被他收进菩提戒里的,不只李停云一个!

还有他的狗……

他的狗,旺财?!

这狗东西,怎么也在菩提戒中?!

故地重游,李停云回到这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旱魃被梅时雨藏在这儿不下百年,那些年他像个孤寡老人留守在家、每天就盼着跟梅时雨见上一面的记忆,同样刻印在他的脑海中,清清楚楚。

当然,印象最清的,还数梅时雨撩开衣领,任他拥上去低头叼住颈间雪白的皮肉,牙齿轻磨,留下见不得人的痕迹……

李停云没来得及仔细体会,故地重游到底是怎样一番滋味,就看到一只大黄狗卧倒在地,有一下没一下摇着尾巴。

这狗长得眉清目秀……有点眼熟啊……

狗子举起脑袋,耳朵一撇,也在想:

这人身上的气味……有点熟悉哇……

“蠢狗!”

“主人!”

他俩终于看对眼了。

旺财连忙爬起来,一瘸一拐朝他奔来,李停云抓着他两只前爪,把他拎起来问:“你怎么回事?又被欺负了?!出去别说我是你主人,丢脸!”

旺财立马跟他告状:“就是那个姓元的臭小子!他不长眼,一剑戳我屁股上,哎呦疼死我了!他戳的哪儿是我屁股,根本就是主人您的脸嘛!”

李停云: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你说谁的屁股?谁的脸?我锤爆你狗头!”

李停云的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在他脑袋上一拍,旺财眯起眼睛,汪汪直叫。

“主人,你的脸怎么回事,怎么真给人戳破了?你是不是也被欺负了啊……”

狗子暗戳戳腹诽:出去别说我是你的狗,丢脸!

“主人,三百年前我们就在受人欺负,三百年后还是受人欺负,这三百年,我们是不是白活了?”

旺财耷拉着头,语气很是悲催。

李停云:“……”

他环顾四周,突然皱起眉头:“这里变样了,和从前大不相同。”

旺财狗叫两声:“主人,你不觉得这里有点像……像……”

他欲言又止。

李停云:“像什么,说出来。”

“像灵溪村……”

确实。

看这山包,看这溪流,看这小桥,看这一人一狗……恍如时间倒流。

李停云对此并不惊讶。

梅时雨把菩提戒给了元彻,元彻在这处空间重新“盖”出个“家”来,又有什么意外呢?

只是这房子倒的倒、塌的塌,背靠的山头被削平了棱角,面向的流水也浑浊不堪,像是刚刚发生过一场地震,还没来得及整饬。

李停云心情大好,夸他家狗子:“这你弄的?长本事了,就该这样!”

他们一个大坏蛋,一个小坏蛋,专爱搞破坏。

但旺财却说:“不……不是的……我哪有这么大本事……”

“主人,我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你想先听哪个呀?”狗子谄媚地笑。

李停云:“……”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瞒着我干了什么?就现在,全都说清楚!”

狗子正要说话,地面突然颤动起来,这种震颤不似其他,仿佛是从地层深处蔓延开来,乍然一想,怕不是又地震了?但李停云的敏锐非比寻常,这绝不是大地在震动,而是地面之下有东西在爬行!

“它又来了!又来了!”旺财嚎叫一声,紧紧抱住李停云的大腿,“主人救我!”

那东西体型巨大,蹿起来却比老鼠还快,短短几息,就在周围打了几个来回,迟迟不肯冒出头,仿佛在寻找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地点,给地面上的人,来个意想不到的突袭!

就现在!

那东西安静一瞬,遽然发力、冲破地层!

妙啊。

李停云:突袭?我吗?

大地“轰隆隆”塌陷,他一把揪住旺财后颈的皮毛,拔地而起,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是……呃,是……???

李停云开了眼了,他什么玩意儿没见过?嘿,这玩意儿他还真没见过!

像一大坨不可描述之物,在五谷轮回之所比较常见,上面还爬满了蠕动的……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总之,小别致长得真东西!

“太岁!这是‘太岁’啊!”旺财尖叫出声,“主人,我要告诉你的坏消息,就是这个!”

太岁,李停云似乎听谁说起过。他仔细一看,发现那一大坨东西,全是残肢断臂积压在一起,你推搡我、我肘击你,故而密密麻麻、看似蠕动状。很恶心,但是,更令人起疑。

“太岁,到底是什么东西。”李停云抓紧了旺财,他似乎能猜到一点,越想越心冷,“你说不出个好歹,我就把你扔下去!”

旺财毫不怀疑,李停云说到做到,忙不迭解释:“主人,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我发誓!”

“原来‘太岁’成形之前,是一座‘尸山’,可恐怖了!”

“而且这些尸体,无一例外,全都是修仙者!”

“还是那种,资质特别好的‘天灵根’修士……”

“就是因为他们资质太好了,才被霍霍成这样。”

“先被挖了灵根,又被大卸八块……”

说到这里,就没有悬念了——灵根猎手团!

李停云见过的,在四知堂堆积成山的尸体,便是“太岁”雏形。

“那它怎么会在这里?”李停云沉着气,追根究底。

“这东西,一直是玄聿在看着,它本来在地界待得好好的,这些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躁动,几个时辰前,它不受控地到处乱窜,跑来跑去,玄聿想把它重新镇压回地下,跟着跑来跑去,我担心玄聿的安全,也跟着他们跑来跑去。就这样,我们一起跑来……”

李停云狠狠捶他狗头,“说重点!”

“呜呜呜……然后,然后我们就碰到了那个姓元的臭小子,他本事不够硬往上凑,想要帮我们除祟,却差点把玄聿也给害了,我跳过去咬他的手,他一剑戳中我屁股,还用那个该死的戒指,把我收了进来,后来不知怎么的,太岁也被他收了……我说完了呜呜呜……”

李停云听他张口“玄聿”闭口“玄聿”,心想玄聿是谁?这个名字也很熟,哦,想起来了,之前十殿鬼王提过,似乎是……这狗东西的姘头!

“一只黑猫?镇压太岁?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司无邪让他这么做,他就这么做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

从妖道,到司无邪兄妹,再到什么玄聿。

不管他们之间关系有多么错综复杂,在李停云看来,无非就两个字:

该死!

全都该死!

他提起一掌,向那怪物挥出,霎时,风云突变,旺财戚戚哀哀喊了声“主人”,但他主人没空搭理他,他只能蜷起四肢,身体抱成球,心里默默祈祷,主人可别突然松手,真把他扔下去!

李停云并未将“太岁”消灭,而是用几道魔息,把这坨东西团团围住,包围圈越缩越小,一再挤压,直到压成深浓的血浆,腥气熏天……却有无数撕裂的灵魂从中逸出,野蛮生长!

太岁岂能这么容易就被“料理”掉?!

否则妖道当年就不必躲躲藏藏,把那座尸山用阵法控制在四知堂,最后又丢给司无邪解决了!

最难的不是毁骨销形。

而是消解怨气。

须知这些枉死的人,生前个个都是天之骄子,修仙的奇才!

它不是由一个人、一种怨念产生,而是一群人、无数怨念纠集而成。

根本无法化解。

“我好恨……”

“我是谁……好疼啊……”

“还好啊,我不疼,但我饿,想吃人……”

“我的身体呢?我的手和脚……都去哪儿了?!”

“不要挤了!我要被挤死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啊啊啊——好臭!好脏!我最爱干净了,真受不了你们!离我远点!”

“……”

无数个声音在耳边炸开,旺财觉得魂儿都被吵裂了,用爪子把竖直的耳朵生生压下去,但那声音不像在耳边回响,而是在心里一下下闯荡。

李停云置若罔闻。

如果这些怨念消灭不了的话。

那就只好……全都吞噬掉!

他没有任何犹豫,强行用精神力,压过所有的声音。

一瞬间,那黑压压的怨气,争先恐后朝他一人扑来!

他把旺财扔了出去。

“主人!主人!”狗子连滚带爬跑回来,却被阴风吹得摇摇晃晃,翻了几个跟头,滚得更远了,他不知道李停云想做什么,但他知道,一个人的意志,如何能“拗”过千万人?李停云一定会被那些嘈杂声淹没的!

无论是谁,精神力都该有个限度。

强一些的,能够扰乱甚至控制他人神识,弱一些的,容易被干扰甚至夺舍,但没有哪个人,能用精神力把别人的“喜怒哀乐爱憎恨”全都吞吃掉!

那无异于从头到尾经历一遍他人的苦痛。

世上没有感同身受,除非自己也体验一遭。

李停云吞噬了这些怨念,也不可避免地,承接了他们的回忆。

短短时间,他体验了不止一遍,共感了不止一人,那些大起大落、大喜大悲,那些怨憎、悔恨、遗憾,那种挖去灵根的剧痛,修为尽失的崩溃,乃至五马分尸的惨烈……

不可计量的本不属于他的感受,走马观花、鱼贯而入,疯狂涌进他的脑海,撕扯着他的精神。

从此成为他人生中“莫须有”的一部分。

也许有,也许没有,连他自己也分不清。

直到嘈杂声渐渐散去,怨气也消逝殆尽,李停云“咚”的一下,仰面朝天、四仰八叉摔倒在地。

他心态还行,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下,连翻身都懒得做,像极了小时候,随便找个地方,躺下就能睡着,睡着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天亮,一觉醒来,若还活着,就很满足。

他好像有很长时间没有休息过了。

旺财用脑袋顶他的手臂,“汪呜汪呜……主人呜呜呜……”

“老子还没死呢,”李停云一巴掌扇开他的狗头,“你哭什么坟。”

他只觉得自己脑子不断在胀大、就要炸成烟花了!

烦躁道:“你不是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我吗?说说看。”

旺财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叫唤:“好消息就是!就是我!我那个……”

他找到自己在李停云的娘坟前埋的一大堆“宝藏”下落何在了!

“主人,你等我回来!”

旺财撒丫子跑到很远的一处山丘下,那里有个天然的洞穴,不大不小,颇似狗窝,但此时,里面卧着一只黑猫,与周遭的昏暗融为一体,从外面往里看,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很隐蔽的一处藏身之所。

狗头蹭了蹭猫儿的脑袋,猫儿沉睡着,毫无回应,他从窝里叼走了两样东西,一路跑回李停云跟前,放在他手边,“主人,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我刚被收进来的时候,这里可安静了,那些房子啊、树啊、水啊,造得和以前的灵溪村一模一样,就是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我挨家挨户进去搜查,忘了在哪一户,搜出了这两样东西……”

一枚璇玑玉佩。

一枚山鬼花钱。

李停云脑子现下不大好使,还没意识到,山鬼花钱突然出现在这里,到底意味着什么。

旺财根本不敢告诉他:主人啊!你娘的坟很有可能被人刨了哇!

其实,狗子不仅找到了这两样东西,还找到了他丢失的海螺、舍不得吃的大棒骨、数不尽的金银珠宝……总之,都是他这些年攒下来的家当,原本全都埋在李停云他娘坟前,旺财自称是“藏宝”,实际上,他是在替他主人扫墓、上祀,岁岁如此,年年不落……

就是没想到,突然有一天,他那些东西全都不见了哇!

都被人偷干净了啊!

这下终于找回来了。

他却发现一个更加可怕的事实,怎么连山鬼花钱都混在“赃物”里面?!

这可是李停云当年亲手埋在柳树根下的,旺财回回埋东西,都小心翼翼避开树根,生怕搞坏。

怎么有人这么丧尽天良把它挖出来了哇!!!

狗子要哭死了,太欺负人了,但更多的,还是觉得恐惧。

他提都没敢跟李停云提,自己年年去回去“扫墓”这事儿。

单把山鬼花钱这一项“证据”叼给李停云看。

只暗示,不明说。

他能说啥呀,这不拔虎毛吗,还是老虎腚上的毛……

想想就害怕。

李停云瞪着眼睛看了好久,脑子里仿佛有根弦,彻底绷断了,断弦弹回来,狠狠抽了他一耳刮子,抽得他头晕目眩,“等等……等等……”

先什么都不要跟他说!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知道!

他用拳头抵住唇,急火攻心狠咳了两下,而后一把抹掉嘴边的血迹,他已经完全混乱了,刚被他吞噬掉的那些怨灵,疯狂地在他身体里叫嚣,他不需要理智、不需要清醒,此时此刻,他最需要的,是发泄!

于是,这里的一切,都成了他的而发泄的对象。

旺财万分恐惧地躲回了他好容易才找到的那处洞穴,展开四肢趴在玄猫身上,把猫儿捂得严严实实:“老天爷啊……我求求你,睁眼看看行不行……不要老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末路穷途,未尝不呼天也,但要是真的人在做、天在看的话,老天爷早已平尽天下不平事、了尽世间未了因,还会把这么多磋磨、劫难强加在渺渺众生身上吗?可见天道并不长眼,呼天喊地,最没用了。

旺财躲在洞穴里瑟瑟发抖。

突然,他听到李停云的声音,就在洞穴外面,近若咫尺:

“谁干的……告诉我谁干的……”

“妖道?司无邪?元彻?还是——”

“这只猫?!”

他现在很不清醒,没什么思考能力,只要他能想到的、跟他有过节的人,他都恨不能杀之后快。

旺财从狗窝里爬出来,护着玄猫,“扑通”一声,给他跪下了:“主人,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我知道,这一定不关玄聿的事!”

其实,他说这话,是很心虚的。

连忙找补道:“就算、就算跟玄聿有关系,也只是有一点点……一点点,不多的,真的不多……”

“我一直以为,那什么太岁,是十殿阎罗修炼邪功滋生出来的魔障,玄聿以前都是这么跟我说的,直到今天他才,他才被我逼出实话……”

“但我相信,他肯定不是存心瞒着我,我信他!主人,我求求你,别杀玄聿行不行?如果今天一定要死一个话,我我我,我可以替他去死的……”

狗子还是很谄媚,摇着尾巴,双爪合十,攀着李停云的裤脚求情,模样很是滑稽,完美诠释了什么才叫“狗腿子”,就好像狗生只有这样,才能讨到一碗别人不要的剩饭。

但他现在求的不是一碗饭。

而是一条生路。

他只能更加卖力地讨好那个能决定他生死的人。

……讨好他的主人。

“我会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了断,不需要主人你亲自动手,也不会让你看见的……”

“别说了!闭嘴!闭嘴!!!”

李停云一脚把他踹开。

背靠山岩,似有些精疲力尽,目不聚焦地看着远方,脑袋空空,想了很久。

旺财颤巍巍喊了声“主人”……

“别叫我主人了,”李停云呢喃道:“从这里出去之后,你就滚吧,滚得越远越好……别再让我看到你……你不要去死,不要自我了断,我可以当你死了,但你得活着……对,对,就是这样……”

他的话说完了,把手里的东西撂出去,“我不要这个,你拿走吧。”

狗子看着那花钱和玉佩,“主人,你都不要了,我……我拿它们干什么啊……”

“护身。”

李停云撇下俩字,外加一句:“我不是你主人。”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再也不是了。”

说罢,他一个人,漫无目的朝远处走去,像只孤魂野鬼,四下游荡,念悠悠天地,何处停歇?他不清楚,也不在乎。

旺财失魂落魄蹲在原地,酷似一只守着本分、站岗放哨的看家犬,但从今以后,他没有主人,也没有家了。

主人说“从这里出去之后”,到底怎样才能出去呢……主人留给他护身的东西,究竟有什么用呢……

狗子笨笨的,想不明白,但这是他第一次不认可李停云的话,明明说过“我会做你永远的主人”“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个碗舔”“我可以是流浪汉,但你一定不会是流浪狗”……他怎么能说不认,就不认了呢?

李停云走出去足够远,才慢慢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动动手指,心里叨咕:梅仙尊啊,又要对不起了……

菩提戒,只能以后再赔给你了。

……

梅时雨在外头兜着圈地找戒指。

下山时,他本以为自己会从山顶滚到山底,但有青霜托着他,故而没有受伤,自从被李停云灌入一道剑意,此剑灵性十足,颇通人情,甚至可以自动御剑飞行,不需要梅时雨施加灵力。

山上山下来来回回,他都快把尖锐的碎石、丛生的荆棘踏平了,也没找到菩提戒的踪影。

莫不是真的掉进了忘川河里?梅时雨立即朝河边走去,蹚水而入,魔怔了似地。

青霜勾着他的腰带,硬把他往回拉。

这股“非要跟你对着干”的劲儿,让梅时雨恍惚想起,从前他偷摸养过的、那只腻腻歪歪的剑灵,也是这么不听话,有想法,有个性……青霜硬是把梅时雨腰带扯坏了,一下断成两截,才作罢。

梅时雨无奈地说:“我给你另外取个名字,就叫‘元宝’吧。你跟那个小混蛋,真是太像了。”

他随手抽了青霜的鞘,正打算变根腰带应急,却想起自己半点法力都没有,这下可难办了,他只能扯下一截衣角,撕成条状,拼拼凑凑,系在腰间。

这时,他忽然发现,自己下半身都浸在水里了,衣裳却没有沾湿,身上还是干燥的。

忘川水好像“有意”避开他。

身上逐渐浮现出一道道朱砂符文,他认出了那凌厉的笔锋,定是李停云亲手画就。

避水符……

不知何时,李停云把避水符藏到了他身上……梅时雨脑海中闪过一丝陌生的记忆,像是在水里,他完全不能呼吸,有人托着他的脑袋,吻住了他的唇……不不不!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画面!

他莫不是在做梦?还是那种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梅时雨不禁摇了摇头,就听身后有人说:“仙尊这是打算跳河殉情么?”

扭头看过去,竟是十殿轮转王。

对方朝他拱手作揖:“重情重义,薛某佩服。”

“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梅时雨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他已经找累了,太累太累,但只要没找到,就一定要找下去,哪怕在忘川河里“大海捞针”。

他提起气来,质问鬼王:“你为何现在才露面?你难道不知忘川决堤,地界动荡?发生这么大的事,十殿阎罗和酆都大帝,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管管吗?奈何桥上,黄泉路旁,多少无辜亡灵遭殃,他们连转生的机会都没有了,阴错阳差,竟落得个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

十王双手轻拍,似笑非笑道:“仙尊,你居然会在乎那些弱小不堪的‘无辜亡灵’?干嘛操这份心呢?管得也太宽了。这世上有谁记得,那个小贩叫什么名字吗?可怜他在枉死城那种地方,苟且偷生几百年,还以为今天终于能投胎了,不想一场大水彻底断了他轮回梦……”

“没用的,仙尊。你在乎他们,也只能在乎一下罢了,你连自己的事情都搞得一团糟,哪还有那么多精力管别人呢?鬼王、鬼帝和你没什么不同,可以说世间人人都是这样,不论仙凡、神鬼,都是自顾不暇。你可怜别人,却帮不了他,只能徒增烦恼罢了。”

“天若有情天亦老。你说是吧?”

梅时雨抿唇不语,不是被说服了,而是心里有很多话,千头万绪说不出口,他认为自己永远不会被这种“暴论”说服,永远不会,他只是暂时经历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渐渐地,找不到有力的事实证据为自己辩白了,暂时而已。

十王笑笑说:“好了,不谈这些空话。我来找你,是想劝你回去,离开地界,回你该回的地方去吧。”

“你没必要在这里停留、苦找,李停云不会有事的,起码死不了,你不要太过担心。”

“况且你觉得,太极殿殿主,真的需要你为他担心吗?他有句话说得不错,你这人啊,就是喜欢‘咸吃萝卜淡操心’。”

梅时雨不为所动,甚至不想接他的话,转过头来,自顾自地,做他该做的事。

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脑袋被重重地砸了一下!

眼前景象晃了又晃,终是撑不住眼帘,昏昏沉沉倒在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

青霜把他驮了起来。

没错,是它砸的。

十王竖起大拇指:“咱俩配合得真不错。”

他负责说车轱辘话,吸引注意力,青霜负责“重拳出击”。

梅时雨就这么掉进套里了。

十王目送他被灵剑载着离开地界,长舒一口气,原地站了会儿,突然,他看到忘川中央,一束耀目的白光衍射开来,与此同时,一阵地动山摇,整个冥府都跟着颤了三颤!

他有预感似地,连忙赶去鬼门关,一路上百鬼震惶、渡鸦乱飞,很不寻常,到地方一看,果然发现这道阴阳两界之间的结界,都被震得有些松动了!

十王唏嘘不已,据此推断,李停云怕不是……又在玩儿自爆!

他选择这种最为激烈的对抗手段,不是一两回了……仗着死不了,什么事他都干得出来!

鬼门关外,十王驻足观望,冷不丁发现,似有个迷路之人,在这等地方徘徊不定。

上前一看,哦呦,竟然是薛忍冬这条死鱼!

之前还打算去找他呢,谁知他在这里晃荡?!

十王熟稔地上前打招呼:“哥们儿,最近在哪儿发财啊?”

他随性地伸出手,作势要把胳膊肘搭在薛忍冬肩膀上,可这条死鱼,此刻是鲛人形态,下半身长长一条鱼尾撑地,个子极其之高……

十王蹦跶起来都不一定能够得着他!

所以“勾肩搭背”就免了。

他抬手就想朝着对方的“翘臀”来一下。

无伤大雅嘛。

他以为这都不叫事儿,结果差点搭进去一整条手臂!

薛忍冬的水刃活活剐掉他一层蛇皮!

十王疼得上蹿下跳,“喂喂喂!你睁眼不认人啊?!”

薛忍冬冷冷地、轻蔑地看他一眼:“咱俩认识?”

十王:“……”

“懂了,鱼的记忆……你又失忆了是吧?”

薛忍冬蹙了蹙眉,看来他们是认识的,不然,这人怎么知道他总是失忆?

为了找回记忆,他只好迁就一下这个冒昧的家伙。

鲛人俯下身来,眯着眼睛将鬼王从头到脚打量个遍,问道:

“姓名?”

“我姓薛……”

“你在逗我玩儿?!”

“……”

这一幕似曾相识。

十王不跟他废话,突然一下,凑上前去,薛忍冬来不及闪避,两张脸离得极近。

这个距离,很危险,不是要打架,就是要……???

薛忍冬眉头皱得更深了。

在被他一拳打出脑浆之前,十王眼疾手快,一把撩开他罩在身上的鲛绡!

薛忍冬眼睁睁看着,对方伸出两根手指,指尖就要触碰到他的鳞片了,他双眸燃起怒火,只想把那两根指头狠狠剁掉,但不知为何,他神奇地忍住了,大抵是想看看,对方究竟想要干嘛。

鬼王的手指,是温热的,呼出的气息,是绵长的,就好似……一个活生生的人。

鲛鱼下腹鳞片密集,随着他的身体抖动起来,就像夕阳下起风的水面,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鬼王知道分寸,没有故意刺挠他,稍微翻检几只鳞片,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一个人的名字,印记有新有旧、有深有浅,像是每当他想起这个人的时候,就在鳞片上记一笔。

玄嚣。

上古先天之神,西方白帝少昊,别名“玄嚣”。

鬼王明明什么都看见了,却视若无睹,并不多问,单单指着其中一片“与众不同”的鱼鳞,不大情愿地说:“这上面的字,吾儿薛十……你自己刻的。在下,就是薛十。”

薛忍冬恍然大悟,吃惊不已:“原来你是我儿子?那谁是你娘啊?我怎么连这个都不记得……”

鬼王大人跳起来敲他一个脑嘣。

“狂妄!若真论辈分,你得恭恭敬敬,喊我一声‘叔父’,知道吗?”

“叔父?你是我叔父?”薛忍冬沉思片刻。

好像有什么遥远的事情,远到天地初开、古神在野、三界未分……算了太远了,根本想不起来。

薛忍冬干脆地问:“你也是一条鱼吗?那你知不知道,北冥在哪儿?”

他郑重其事道:“北冥是我家,你送我回家吧!我要回去,打败我的父王,继承他首领之位!如果你能帮我做成这件事,我愿答应你任何条件。”

十王眯眼道:“我不是鱼,也并不知道,通往北冥的路,该怎么走。”

“你不是鱼,又是什么?人还是鬼?”

“我非人非鬼,而是从天上下来的神仙,你信吗?”

“我信你个大泡泡!绝地天通没听说过吗?下界不可能有神仙。”

“不信就算了……你过来些,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傻鱼还真他娘的信了。

鱼尾绕着圈,把鬼话连篇的十王圈在中间,上身歪斜,抻着脖子,一双海蓝色的眼睛里,充满好奇,就想看他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

十王看他一眼,嫌弃道:“兄弟,能穿件衣服吗?”

鲛鱼形态的薛忍冬,上半身永远是赤裸的,顶多披一层薄如蝉翼的鲛绡。

半透不透,看起来非常孟浪,像个登徒子。

但他本人性情冷淡得很,脸上表情几乎不会大动。

这和他“不记事”有很大关系。

因为什么都不记得,所以什么都不感兴趣。

脑袋一片空白,自然而然,就显得很冷漠了。

但其实,他不是冷漠,他只是……

愚蠢。

清澈的愚蠢。

问啥答啥,有啥说啥。

譬如十王让他穿件衣服,他很性情地表示:“我不穿!热得要死,我就不穿!”

“好吧,咱不穿,”十王示意他往下看,“好东西在这里。”

薛忍冬低头。

后脑勺突然被人敲了一闷棍。

这力道、不陌生……

他怀疑自己脑袋后面又被敲成血窟窿了。

薛忍冬直挺挺倒地。

十王:还是这招最好使。无论对谁,都好使!

眼睛一闭,一睁,薛忍冬就回到了四象城。

最北边的城池,一片飘雪,玄武灵台之上,浮金钟、沉明罄高高架起,朔风吹来,乐音传遍四野。

薛忍冬听到有人在抚琴。

琴音与之相映成趣。

一转身,就看到他的死对头——林秋叹,在正堂端坐,面前放着一把五线琴、一把二十五弦瑟。

颛顼当年遗落凡尘的四样乐器,全须全尾地被薛忍冬找齐,安置在这灵台之上,平日里除了他谁敢碰一下?多看一眼都不行!

但偏偏,林秋叹孤身来访,甚至不曾过问他这个主人,就擅自坐在绣榻之上,抚响了琴音。

薛忍冬是该生气的。

但他此刻心无波澜,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屏息静听。

林秋叹抚的,是他从未听过的一首曲子,曲调古朴至极,令人失语。

仿佛创世伊始,人间尚无乐器之时,某位神明亲手为万物生灵调定音律,轻轻一勾,便试出这世间第一声乐音。

似凤雏之清鸣,泠然动听。

“不好意思,擅动了你的东西。”

一曲罢,林秋叹无甚歉意地说。

“还记得我吗?”

薛忍冬眼神晦暗不明。

“……你要我记得哪个你?”

“身为十殿阎罗之一的你?”

“身为白虎城城主的你?”

“还是……曾尊为西方白帝的你?!”

林秋叹面不改色:“不错啊,这回竟然全都想起来了。”

薛忍冬回敬他:“你的演技,才真是不错。”

林秋叹无辜道:“不是演技,是分身……”

“作为少之又少苟活到现在的上古神,我折腾几具身外化身,也不奇怪吧?”

“你怎么认出来的?鬼王这具分身,同我本人性情截然不同,我可没他那么……欠揍?”

薛忍冬拳头硬了。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很欠揍?!

“其实,你不该想起这么多的……就像这把琴和瑟,扔就扔了,没必要再找回来。”

“记得太多,知道太多,也不太好……无知未必不是一种幸运。”

林秋叹抬起手指,复又搭上琴弦,笑着说:

“所以,你还是忘掉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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