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早吓得缩回了舱里,小手死死攥着杜芬的衣角,声音抖得像筛糠:
“小姑……这、这是什么地方啊?好吓人……”
萫儿也没好到哪去,往杜芬身边凑了凑,眼睛盯着舱外摇晃的芦苇影,不敢出声。
杜芬自己的心也“怦怦”跳,手心沁出了汗,可看着两个小姑娘吓白的脸,她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芸儿的背:
“别怕,就是风声罢了。你看那些石头上的洞,风钻进去才会响,跟吹笛子一个道理。”
她指着窗外驶过的水兵,强装镇定:“你看,水兵哥哥们都在甲板上呢,他们拿着刀,什么坏人都不怕。咱们在船上稳稳当当的,比家里还安全。”
正说着,一阵狂风卷过,芦苇荡里突然“哗啦”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窜了过去。
芸儿“呀”地叫了一声,把头埋进杜芬怀里。
杜芬也吓了一跳,却紧紧搂住她,提高了声音:“是野兔子吧?芦苇里多的是,没什么好怕的。”
舱外传来齐威的大嗓门:“都在舱里待着别出来!过了这水道就宽敞了!”
杜芬顺着声音望去,见齐威正站在甲板上,腰间佩刀闪着光,心里稍稍定了些。
她轻轻拍着芸儿的背,哼起了小时候听的童谣,声音虽有些发颤,却像根细韧的线,慢慢稳住了两个小姑娘慌乱的心。
船在狭窄的水道里缓缓前行,怪风声、芦苇声混在一起,像是在演一出诡异的戏。
杜芬望着舱顶,暗暗盼着快点驶出这地方——哪怕平日里再要强,此刻也盼着能早点看见开阔的水面,听见些人间的声响。
水道弯弯绕绕,走了快两个时辰,两岸的景致还是老样子。
——怪石、芦苇、呜呜的风声,仿佛掉进了个没头的迷宫。
甲板上的新兵蛋子渐渐坐不住了,有个圆脸小兵缩在角落里,搓着胳膊直嘟囔:
“他娘的,这路咋像没头似的?不会是遇着鬼打墙了吧?俺这头皮直发麻……”
“呸!满嘴胡吣什么!”
旁边一个敞着怀的老兵眼一瞪,照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老子走南闯北二十年,啥江河没见过?这点水道算个屁!”
他往船舷上一蹲,唾沫星子横飞:“你们是没见识过南方的江!那才叫厉害。
——两岸全是刀劈似的山,江里浪头比船帆还高,轰隆隆往下冲,船在里面跟叶子似的晃。
有时候好好走着,前头突然冒出来块暗礁,‘哐当’一声就撞个窟窿,眨眼间人就没影了!”
新兵们顿时被勾住了魂,忘了先前的慌,一个个凑过去:
“疍叔,那你们咋躲暗礁啊?”“南方的江里有大鱼不?”
老兵得意地摸了摸下巴:“躲暗礁?靠的是眼力!老船工看水色就知道底下有啥,浪头翻白的地方准有礁。至于大鱼……”
他压低声音,“我见过丈把长的,能把小船掀翻了,那牙跟匕首似的……”
正说得热闹,苗小哥从船头走过来,笑着踹了疍叔一脚:
“别拿这些吓孩子。前头拐过那个弯就出水道了,都精神点,准备调整帆角!”
老兵嘿嘿一笑,推了身边的新兵一把:“听见没?再熬会儿就到开阔地了。等过了这关,老子再给你们讲澜沧江里的水怪!”
新兵蛋子们顿时来了劲,七嘴八舌地应着,刚才那点惶惑早被抛到了脑后。
连那个说“鬼打墙”的圆脸小兵都直起腰,盯着前头的弯道,眼里透着股期待。
——比起虚无缥缈的鬼怪,老兵嘴里那些惊涛骇浪、大鱼水怪,显然更对这些半大孩子的胃口。
风还在呜呜地吹,芦苇荡依旧沙沙作响,但甲板上的气氛已然不同。
杜尚清站在舱门口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老兵的话糙,却比什么说教都管用。
有时候,驱散恐惧的最好办法,不是安慰,而是用更鲜活的世界,勾走人的注意力。
果然,船刚转过一道弯,眼前的景象猛地一变。
——狭窄的水道像被谁劈开了似的,骤然化作一片开阔水面,阳光铺在河面上,晃得人眼睛发亮。
“出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甲板上顿时炸开了锅。
先前缩在舱里的人全涌了出来,连一直蔫蔫的郭喜子也被杜家小子们拉着,脚步虚浮地挪到船边。
他扶着栏杆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惨白终于褪了些,望着远处粼粼的波光,嘴角竟也扯出点笑意。
这片水面宽得望不见对岸,河水翻着白花花的浪,却不似方才那般湍急,反倒带着股坦荡的气势。
时不时有银亮的鱼儿跃出水面,“啪”地一声砸回水里,溅起的水花溅到甲板上,引得萫儿、芸儿她们一阵惊呼。
忙着往舱里躲,手里还不忘护着新做的衣裙,笑声混着惊叫声,脆生生的像串银铃。
再看两岸,早没了先前的怪石芦苇,换成了望不到头的田垄,青黄相间的庄稼随风起伏,像铺了张巨大的毯子。
偶有几头牛羊散在岸边吃草,甩着尾巴悠闲得很。
几个放牛娃娃戴着柳条编的圈,见了大船驶过,使劲挥着手里的鞭子打招呼,嗓子亮得像铜铃:
“喂——坐船的!你们要往哪儿去哟?”
齐桐站在船头,扯着嗓子回喊:“咱们去京城!”
“京城好哇!”娃娃们蹦着跳着,直到船走远了,还能看见他们小小的身影在岸边晃动。
杜尚清靠在栏杆上,看着这一派鲜活的景象,心里也松快了不少。
风里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吹散了先前在水道里憋的闷。
他转头看向郭喜子,见他正望着水里的鱼出神,便打趣道:“怎么样,这水面够敞亮吧?比在舱里舒坦多了?”
郭喜子咧嘴笑了笑,难得没犯晕:“舒坦!这才叫走水路嘛……”
船行得稳,浪打得轻,两岸的田陌牛羊缓缓后退,像一幅流动的画。
甲板上的人们说着笑着,连水兵们都哼起了小调。杜尚清知道,过了这道坎,前面的路该平顺多了。
离京城越来越近,那股藏在期待里的劲儿,也跟着这开阔的水面,一点点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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