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愣愣的站在原地。许久不曾回神。
直到秦湘君走了进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牧儿这哥哥做的可真是合格啊。”显然她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周牧满脸尴尬。然后他开始倒打一耙。
“秦姨，你竟然偷听。”
他一步步逼近秦湘君。周牧个子比秦湘君高一些，所以当他欺身上前的时候，对秦湘君还是极有“压迫感”的。
“我……我没有偷听，只是刚才走到门口，不想打扰你们而已。”秦湘君有些紧张的解释道。
然后她又立刻以长辈的语气扯开话题。
“牧儿，我看着你和冰雁一起长大，你莫要让她受委屈。要不然秦姨也饶不了你。”她不想与周牧在偷听这件事上继续讨论，所以就随便另外起了一个话题。
周牧听到这话，沉思片刻。
“牧儿……”秦湘君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是想让杜冰雁嫁人。有些生气。她大声的对周牧吼道。
“你怎么能这样？”
周牧疑惑了，我怎么了吗？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冰雁对你的心意，你感受不到吗？你是傻子吗？”
秦湘君越想越气。
“即便你和伏云公主成亲，那也是她嫁给你为妻，不需要你做什么驸马，你不是还可以娶两个平妻吗？”
秦湘君突然的脾气，让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她自己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委屈和嫉妒。可能是在嫉妒杜冰雁的勇气吧。
平妻吗？可她是杜冰雁啊。若真的要娶这个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叫牧哥哥的丫头。让她做平妻，周牧依旧是觉得是让她受了委屈。
如果可以，周牧甚至愿意将平妻的位置给彩凤或者青鸾。可对于杜冰雁，如若不能明媒正娶，周牧就是觉得委屈了她。
不过这事周牧觉得秦湘君的说法有些武断，虽说从前朝开始，就已经出现了驸马纳妾的情况。但毕竟是极少数，而且规矩极多。
李伏云到底是位公主，并且是所有公主之中最耀眼的一位。你想再娶平妻，或者纳妾？呃……
只不过看着秦湘君气愤的样子，周牧也只是笑了笑，并未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只是轻声在她耳边说着些认错的话。
“放心，不会让她受委屈的。也不会让秦姨受委屈的。”
听到他的轻声细语，秦湘君缓缓平复下来。只是耳侧传来的温热呼吸，让她有些难以招架。只是他的话什么意思？
周牧这招是刚才杜冰雁对他用的招式，周牧突然很想用来欺负欺负秦姨。
秦湘君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只能故作镇定的后退两步。
“好了，要到饭点了。你以后别再跟秦姨胡闹。要不然小心我揍你。”
只是这话显然没有什么威慑力。但周牧还是停下了自己“不轨”的行为。
当周牧还在家中享受这平静时光的时候，国子监那边已经愈演愈烈了。
周牧不管这些扯蛋事情。
直到五天后，周虹的信被送到周牧手中。
大概意思是说关于周牧被赐婚的事，皇帝并没有提前和他交流。不过对于赐婚之事，他也有所预料。只是没有料到他被赐婚的对象竟然是伏云公主。
按照周虹的意思是。成亲。成亲之后周牧很有可能会得到自由身。不会再被困在京城。当然，他的自由是需要付出一部分代价的。
不过周虹也告诉他不用担心。这部分代价，他周虹会支付。但同样的，他也会从朝廷那里讨回来。
周牧将信靠近蜡烛，将其点燃。火苗跳动。他也苦笑一声。
“玩政治的心都脏。”
这些站在权利巅峰的人，就他妈没一个是心思单纯的。包括自己老爹。无论是谁想从对方嘴里抠出一块肉来，那都是一轮一轮的博弈出来的。
只不过，现在成亲的日子还没定下来。但一般来说，成亲都是在秋天。但是不知道周牧与那位京畿卫统领的婚期会不会提前。
周牧推开房门，此时的天空有些阴云集聚，紧接着便是细如牛毛的春雨飘落。周牧走出房门，享受着雨丝落在脸上的细微感觉。很舒服。
与此同时，京都城墙上，旗帜在春雨中被渐渐打湿。
一位身披银白盔甲的女子矗立城头。也同样没有进入城门上的阁楼躲雨。
女子看着京城里的亭台楼阁，看着春雨中的千家万户。还有逐渐被春雨打湿的街道。
此时一位披甲士兵来到她身后单膝跪地。
“禀报将军。您让查的事情，属下已经调查清楚。”
女子并未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面前的雨景。
“国子监中确实有人在暗中鼓动学生。”
“接着说。”
“是，根据调查结果来看。推动此次两国学子聚众游行的人是一位齐云山弟子。”
女子微微皱眉：“齐云山？”
“是。”
“知道了，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士兵走后，披甲女子微微勾起嘴角。轻笑一声。
“呵呵，那就有意思了。”
翌日，周牧依旧没有去国子监。而是又往红袖招走去。
关键是也不敢去国子监啊。那里到处都是喊着要干他的无脑监生。万一这帮家伙头脑一热，真的对自己下了狠手。但是后再一个不小心被干死。那不就完犊子了吗。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即便这样，依旧会有麻烦找上来。
国子监里，一位监生对着身后这群要讨伐周牧的“大军”喊到：“诸位，根据可靠消息，这次引起两国争斗的罪魁祸首周牧。这位丢尽国子监脸面的斯文败类，此时又去青楼寻花问柳了。真是败坏国子监名声，丢读书人的脸。”
而下方一人群之中，立刻有人跳出来义愤填膺的大喊。
“不能放过这种毫无廉耻的家伙。走，找他去。为大周学子正名。”
“对，为大周读书人正名。”
这些无脑愤青，被这慷慨激昂，且极具煽动性的言论鼓舞。便跟着呐喊声就又是一阵群情激愤。
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着红袖招方向赶去。誓要让周牧这“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只是此时的周牧还正在前往红袖招的路上，一辆马车从身旁驶过。
周牧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悸动从心头升起。体内气机也突然开始变得躁动起来。
他不明白怎么回事，直到马车渐行渐远。那种悸动的感觉才慢慢消失。体内的躁动之感也逐渐被平缓下来。
而此时的周牧并不知道刚才的悸动因何而起。只是皱眉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变化，想要找出缘由。但最终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与此同时，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跳到周牧面前。
“周牧。”
小姑娘眉眼倒立，显然是愤恨无比。
周牧见此人，一阵头疼。
“见过郡主。”
这次淳安郡主身边没有带那些护卫家丁，只有她自己，周牧也就没再想着逃走，而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淳安还是第一次见到周牧如此有礼貌。虽然她们总共没见过几次，而且都不是很愉快。所以她愣了一下。
可这还是不足以让她的愤怒消失。她现在想起头上那七个被他弹的疙瘩，心里都还有阴影呢。
“终于碰见你了，我要报仇。”她恶狠狠的说道。
这些天，她每天在家习武。而且让父王请了名师教导。所以她突然觉得自己又行了。
周牧一阵无奈，小辣椒就是小辣椒。大家都说，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这不是没有道理。
“郡主，您饶了我吧。您堂堂郡主身份，何必和我一个不知好歹的纨绔子弟计较呢？实在不行的话，您开口。让我怎么给您赔不是，我全部照做，您看行吗？”
小郡主见她这个样子，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然后她就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再次开口说道：“好啊，那你让我弹脑门。我要报仇。”
呃……
说起这件事，周牧噗的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然后又赶忙闭嘴，自己当时做的似乎是有点过分啊。小姑娘当时那满头大包的样子确实有些惨。
罪过罪过。周牧连忙在心里忏悔。
但是小丫头此时却不愿意了。见到他这罪魁祸首还敢嘲笑自己。当场就急了。
“周牧，我和你拼了。”小郡主张牙舞爪的朝着周牧扑来。这些时日在家中和师傅学的那些招式也完全记不得了。
只是本能的挥舞着拳头朝周牧砸来。
周牧也不再闪躲。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捶打撒气。
只是小姑娘由于气愤，挥舞拳头也毫无章法，一不小心脚下便没站稳。身体便向后倒去。
周牧眼疾手快，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总算没让她倒下去。
“小心一点，若是摔倒了，把衣服弄脏，或者在磕着碰着，今天就又没办法报仇了。”
淳安郡主差点摔倒，但也没受到什么惊吓。也没有对周牧的这次挽救有太多的感激，而是想要再次出拳朝周牧砸去。
只不过周牧坦然受罚的态度实在是让她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哼，不要你管。”淳安赌气道。
周牧苦笑。
“好吧，那就接着来吧，之前的事情我给你道歉。你不是想弹我脑瓜吗？给，我不会逃跑。直到你气消为止。”说着，周牧弯下腰将额头凑到小姑娘面前。
对，就是这种感觉，他这副样子，瞬间就让穿复仇的快感少了一大半。就不是应该在本郡主的绝世武功面前吓得跪地求饶，并悔恨自己曾经招惹了她这么一个修炼天才吗？你现在为什么一副坦然认错的样子？
想想之前自己被他弹脑袋的委屈样子，再看看他现在的心平气和。
这种似乎是报了仇，又似乎没报的感觉实在是让她难受极了。
淳安现在举着拳头，打他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这不上不下的感觉有些憋屈。
周牧见她许久没有动作，便开口问道：“怎么了吗？不是要报仇吗？”
淳安郡主被他这么一问，不知如何作答，最后只能恨恨的收回拳头。然后娇蛮的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周牧，只是自己对自己生着闷气。
周牧见她这个样子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便开口试探道：“如果郡主不想揍我，那可以说一些其他要求。我可以尽量满足郡主的。”
淳安嘴巴一翘，气道：“哼，我才不需要你的讨好。我一定要凭自己的本事揍你一顿。”
暮春的天气逐渐向着燥热转变。少女由于刚才的一阵乱拳额头已经冒出了微汗。脸色也有些红扑扑的。再配上一双富有灵性的眼睛，以及那倔强的性格。显得特别的可爱。
周牧也配合的说道：“好，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报仇。我也不再像刚才那样任打不还手。到时候你凭本事报仇，真的能揍我一顿，我就心服口服。怎么样？”
淳安一听，立刻就有了兴趣。一双大眼睛显得特别明亮。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好，一言为定。谁反悔谁是河里爬的老乌龟。”
淳安郡主喜笑颜开，还特别要求击掌为誓。显然觉得这件事非常重要。周牧自然点头答应。还债嘛。毕竟是不小心看了小姑娘的身子。然后又弹的她满头包。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人家。
就在淳安为自己的复仇重新找回目标的时候，一大群学子便从街道入口处乌泱泱的走了进来。
他们各个怒容满面，甚至有些人口中还说着什么周牧无耻，出来受死之类的话语。
淳安看着这群人叫嚷着从自己身前经过，又看了看身旁的周牧。
周牧也一脸懵逼啊，他们这是要去哪？将军府也不在这个方向啊。更何况就这些怂货，他们敢冲击将军府？不要命了。
而且他们不是要找自己的吗？依旧就在路边站着，他们就没发现？也可能是这条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也不少，所以没看到站在街边这一高一矮的两人。
“这群夯货。”周牧也骂骂咧咧的。
淳安郡主开口问道：“他们这是要去哪找你啊？”
对啊，他们要去哪找我呢？周牧瞳孔一震。坏了。
“郡主，我得先走一步。这群王八蛋说不定要闹事。”
淳安见这情形自然也没什么不同意的。她也想着回家练拳，早点揍周牧一顿，看他跪地求饶诚心认错的样子。
“去吧去吧，别忘了和本郡主的约定，要不然你就是河里的王八。”淳安郡主对他提醒道。
周牧一笑。
“嗯，忘不了，忘了是王八。”
说完，他转身朝着红袖招的方向跑去。
还未等学院众人走到红袖招。周牧便出面将他们截停了下来。还是别让他们这群傻逼堵住红袖招门口吧。那样的话，柳如是又该数落他了。
“诸位，是来找在下的？不过你们的情报似乎不太及时啊。”
这些人一见到周牧现身，立刻又激动了起来，纷纷破口大骂。只不过到底是读书人，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听的周牧直想笑。
“都她妈闭嘴。”周牧一声大吼。让场面安静了一下，但紧接着就是更强烈的叫骂声响起。
此时的众人已经进了花坊这条街。
楼上有不少人听到外边的叫骂声纷纷探出头来看着这罕见的一幕。
“周牧，你作为读书人，先是混迹青楼，自甘堕落，然后又在敌国学子面前避而不战。简直丢光了国子监的脸。”一位看着像是领头者的学子大声叫骂道。
周牧依旧是满脸的不在乎。
“敢问这位兄台是？”周牧问道。
那监生眉毛一挑。
“本人夏子期，不是你周大公子的兄台，我们这群人也当不起将军世子的兄台。”
“哦，夏子期。我记得，你好像也是出身江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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