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期开口道：“是又如何？”
周牧：“不如何，不过江南夏家，之前似乎与李永芳关系不错吧？”
夏子期听到这个名字显得有些慌张。
“夏家和那叛国贼有什么关系？李永芳与你一样，是天下读书人的耻辱，人人得而诛之。我江南夏家，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
得，把自己定义在了与李永芳同一级别上了。心思倒是够机敏。但是其心可诛。
周牧笑道：“哦，原来夏家与李永芳有如此深仇大恨啊。那刚好，这李永芳就在鸿胪寺。你们如果不认识路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前往。夏兄，为国家铲奸除恶的时候到了。千古留名，在此一役啊。”
夏子期面色难看，闯进鸿胪寺击杀“敌国使臣”。吓死他也不敢啊。
而此时另外一个监生开口了。
“你……你不用顾左右而言其他。我们今天就是来找你的。我们要为国子监正名，为天下学子正名。”
周牧则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们的意思是，你们要为天下读书人正名。是吗？”
“这是自然。”
“所以，你们就放弃了诛杀国贼的机会，反而群情激愤的找到了有救国之功的镇国将军之子。想要把他这位读书人，绑到敌国学生面前任他们打杀？”
妈的，扣帽子这种事，老子玩的也很溜。
对面的学生面色都是一阵难看。
说实在的，他们这群人，也是受到了高层价值观的裹挟而已。周虹在民间的威望，甚至比当今天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在那种几近灭国的情况下力挽狂澜。他想不功高盖主都不可能。
但是，在这个时代下，想要影响普通民众的价值观，要比二十一世纪难得多。所以，朝廷对读书人的价值观影响就成了主要的输出对象。就比如当下读书人之中有很大一股反对周虹的势力。都是朝廷在背后作为支撑的。
这也是国子监监生们为何会这么群情激愤的来找周牧麻烦的原因。
夏子期见到这种情况，立刻再次开口道：“即便如此，难道你们父子就可以坐在功劳簿上肆意妄为。周虹居功自傲拥兵自重，不顾国家大事私自出兵。差点让重开互市这种百年大计毁于一旦。你更是在出了问题之后闭门不出，坐看国子监受敌国学子辱骂嘲笑。你们父子简直是国之巨贼。”
听到这话，周牧一阵冷笑。然后又有些叹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与人之间的争斗永远不会停止。面前这些人，有些是有所图谋，有些是被人拿来作为政治斗争的棋子而不自知。
这种事情，谁都逃脱不了，上至天子公卿，下至普通百姓。都在争，没有一个能逃脱争字的牢笼。
周牧冷笑一声。不想再和这些人争辩了。也不想说周虹拔掉绥中镇所带来的战略性意义。只是冷笑着说道：“所以呢，你们想做什么？杀我？”
夏子期同样冷笑道：“杀你，那是大理寺的工作。我们只是想让你低头认错，然后与大昭那些蛮子一战。莫要让我国子监平白受人侮辱。”
“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对不起了。我们这些人就只有将你绑会国子监。以国子监规矩办了。”
国子监的规矩，就是进入戒堂。对于不服管教者施戒的地方。虽然里面的惩罚并不重，无非就是戒尺皮鞭之类的。
但这事极为丢人。周牧也不可能会在这种地方低头认错。
“那就来啊，谁先动手。”
周牧看着面前这些监生，眼神轻蔑。
这些读书人，一个个嘴上叫的最凶。挑起他们的情绪，让他们他们随大流还行，但是真到了动手的时候却没人想做出头鸟。
最终还是夏子期开口。
“周牧，不要以为你是将军世子，就能无法无天，我们读书人……”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周牧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对方头发。嘭的一声掼在了地上。
夏子期的脑袋顿时就血流如注。
然后周牧一把抓住对方脖颈将他从地上提起。
“你们读书人，卖国求荣，不知廉耻。逼得一位巾帼女子投河。你们读书人膝盖软，惜命。在一位女子剑下不敢多言一字。你们读书人，当街辱骂靖国将军。想让这大周天下不敢再有人做英雄，不敢再有人以命报国。呵呵，夏子期，你们读书人，好大的胆子。当街辱骂朝廷命官，按大周律，死刑。”
所有人都没想到周牧会直接动手。而且句句在理直戳众人心口。
大周律确实有这么一条。辱骂朝廷命官者，杖责或绞刑。
“你要干什么，快放开夏兄。”一群人再次开始了叫嚣。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夏子期此时却有恃无恐，同时也挣扎着说道：“我是国子监监生，你无权杀我。当街动手杀死国子监学子。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周牧冷笑，贴在他耳边说道：“后果？我爹手里有三十万大军，皇帝又刚刚将公主殿下赐婚于我。你是觉得陛下会为了你得罪我爹？还是会为了你夏子期的死而自损颜面判我有罪，承认他给自己女儿选错了夫婿？你信不信，我杀了你之后，皇帝不仅会给我嘉奖，以表示我忠君爱国，孝悌忠义。并且你江南夏家也会从此刻开始走向没落。”
随着周牧的话语结束，周牧的手也越来越紧。
夏子期终于面露惊恐，开始挣扎。只是让他感到更为惊恐的是，无论他如何挣扎。周牧的手臂都没有半分松动的迹象。
夏子期的脸色也从惊恐变成了哀求。双手不断拍打。双脚也在奋力的蹬着地面。但依旧于事无补。
而此时终于有人想要上前阻止周牧。其中还夹杂着数位目露精光的男子，显然是身怀修为之人。
然而，一道邋遢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手中竹竿随手一扫。地面上一道半尺宽的裂缝出现。溅起的碎石与烟尘将所有监生阻挡在外。甚至有不少人被沙石所伤。身上出现斑斑血迹。
众人定睛一看，是一位宛如乞丐的邋遢老人。正是之前在红袖招门口想要出手阻拦大昭男子的老人。
众人不知此人是谁。但地上的那道半尺宽的裂缝他们可是看的一清二楚。至此，没有人敢再上前一步。
而这花坊两旁青楼上的姑娘们却是有许多见过这乞丐老者。他经常在这附近乞食。并且时常会猥琐的对姑娘们动手动脚。只不过总是被她们嫌弃，有时候甚至还会挨上几脚。但谁也不会想到，此人会是这等高手。更不知道，他竟然是周牧的护卫。
而此时的夏子期被周牧扼住脖子，只有不断的挣扎，以及露出祈求的眼神。而那些与他一起来的国子监监生们却依旧在那里叫嚣。
还是其中一位武院学生，想要上前阻拦周牧，却被邋遢老者一棍抽在胸口，导致口吐鲜血瘫倒在地。之后便再无一人敢上前。
而被周牧扣住喉咙的夏子期，此时脸上已经成了一片猪肝色。仿佛真的要在此地当街杀了他一般。
就在夏子期感觉灵魂已经漂出体外的时候，周牧松了手。
夏子期大口喘着气。肺部重新进入空气的感觉让他如获新生。
而此时周牧再一次扼住了他的喉咙。这也让他再次陷入了惊恐之中。
只不过这次，周牧再一次对他说道：“来，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是谁策划的这次行动。我只问这一次，当然，你也可以不说。看看我这次还会不会松手。”
话落，周牧再一次收拢五指。这件事情背后有推手，这是他早就有所怀疑的。直到刚才与淳安在路边看到这群人冲向红袖招的场景就更加确定了。
自己刚出门没多久，这群人就乌泱泱的前往红袖招找自己。我本人都还没到呢，你们就直奔目的地了。这绝对有人在盯着自己，而且不是一天两天了。
夏子期此时再也没了最初的嚣张。周牧的话让他感到恐惧。他不想死，更不想让整个江南夏家跟着陪葬。在周牧手指彻底收紧之前，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潘……煜。”
听到这个名字，周牧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是很意外，好像这躲在阴沟里的老鼠本来就应该是他一样。
他一声轻笑，松开了五指，然后在夏子期耳边说道：“给你两条路，要么赶紧滚回江南，要么，对我马首是瞻。”
说完一脚踢在夏子期腹部。将他踢回监生人群之中。
“来，谁还想将我绑回国子监。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动手。”周牧这话说的极其嚣张，眼神里暴露着对眼前众人的轻蔑。
但在场的监生再无一人敢上前。周牧冷笑一声：“呵……读书人。”
说完，周牧转身向着红袖招走去。只留下
突然人群之中再次响起一道声音。
“周牧，天狂有雨，人狂有央。我不信你能一直这么猖狂下去。”
周牧没有回答，甚至连头都没回。大街上只剩下国子监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灰溜溜的带着伤员返回国子监。
楼上的姑娘们此时却兴奋了。周牧在这条街的名声不是开玩笑的，那真就是一个香饽饽。其他几家青楼的姑娘若是能将周牧勾搭到自家楼里。那相当于中了头彩了。
而且她们都知道周少爷为人风流帅气且平易近人，但从没想过他还有这般霸气的一面。这着实是打在众多姑娘的心吧上。这样的周少爷，谁还能把持的住啊？就这样，一群姑娘们从自家楼里蜂拥而出，将想要前往红袖招的周牧给拦了下来。
然后一场“周牧争夺战”就开始了。你拉袖子，我扯衣领。你拽左手，我拽右手。一声声少爷如糖似蜜。有些穿着暴露的姑娘们甚至卖弄着胸口的一片雪白与深深沟壑。当真是唐僧进了盘丝洞，让周牧寸步难行。
同样的，国子监那些监生们也被姑娘们围了上去，一声声公子，声音娇媚，身体娇柔。对着国子监众人使尽浑身解数的勾引。虽然被人大声呵斥，但是风尘儿女，哪里会因为这两句呵斥便朝后退啊。最终，能从这花坊走出去的国子监监生连一半都没有。其他人全部被姑娘们连拉带拽的拖进了楼里。
好嘛，这次国子监怕是真的丢人丢大了。你说平常这些监生私底下逛个青楼，也没什么。毕竟大多是富家子弟。玩点花的，也没什么可苛责的。毕竟是私下里，没什么影响力。
但是现在呢？国子监监生集体嫖娼。这特码说出去都没人敢信。
除此之外，那位老乞丐也被缠住了。以前这喜欢动手动脚，惹人厌烦的猥琐老头，此时也成了香饽饽。只不过围着他的姑娘终归是少了点。主要是老头身上味儿有点大。所以在老头占尽手上便宜之后，猫着腰便逃了出去。
现在只有周牧在苦苦挣扎，深陷包围不得出路。
与此同时，京城的一处民宅之中。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微眯着眼，坐在庭院的躺椅上。左手托着一把紫砂壶，右手提着一杆烟枪。
在他面前，还有一个跪在地上的黑衣劲装男子。
“探查清楚了？”中年汉子问道。
“是，查清楚了，在周牧身边隐藏的高手是担山杖黄丐。”
“担山杖？”中年汉子眯着的双眼，露出一丝精光。
“是。”
“这倒是让人没想到，，曾经天下十豪之一，号称过江龙的担山杖，竟然会被周虹笼络？而且还被他派来保护他儿子。当年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现在竟然会出现在周牧身边。实在是令人没想到啊。”
跪在地上的男子没有答话，只是就这么跪着等候差遣。
“通知下去，所有针对周牧的行动暂时停止。计划需要调整。”
“是。”
而此时劲壮男子再次开口道：“大人，属下还有一事禀报。”
中年男子抽了一口烟袋。沉声道：“说。”
“我们的第一层掩护可能已经暴露了。”
“知道了，这是早有预料的事情。外围人员，最大的作用不是杀人，而是用来探清对手的底牌。”
“属下明白。”
中年男子挥了挥手。
“下去吧。记得做好切割，别让对方顺着线摸上来。”
“是。”
劲装转身离开了院子。
京城城头上。那名身披银甲的女子同样在听着属下的汇报。她微微皱起眉头。然后又笑道：“表现还不错嘛。”
随后她又再次皱眉。对身旁的下属开口道：“按道理来说，这件事该由锦衣卫负责。罗生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未曾发现罗大人有何动作。”
女子一笑：“也是，锦衣卫不比咱们，隐秘工作做的极为到位。就算有动作也你也查不到。算了，盯住大昭使团就行。其他的事情该由谁负责就由谁负责。我们暂时不掺和这些。”
周牧在经过姑娘们的一番“蹂躏”之后。终于“艰难”的逃出了盘丝洞。但也没敢再往红袖招跑。
而是转身回到了将军府。
红袖招阁楼内，柳如是坐在桌子前，彩凤和青鸾在对面站着。
“周牧跑了？”柳如是问道。
青鸾笑道：“嗯，落荒而逃。咱们坊里的姐妹恨不得把少爷给生吞活剥了。”
柳如是也笑道：“风流胚。”
然后她突然又说道：“找时间让他把你们俩带回将军府吧。要在他与伏云公主成亲之前。不要在这红袖招里蹉跎青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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